柳升收到了徐欽的操典,依然送給身邊的文吏當擦腚紙。


    他對這東西不屑一顧,始終認為這個世界上對火器的了解和運用,比他強的人不超過三四個。


    但是徐欽這個小毛孩子絕對不在內。至於他那扛著棍子訓練的操典,不看也罷。


    鄭和帶的兵,有的是經過靖難之役的。經過複盤一次次的戰鬥,徐欽明白朱棣勝的太僥幸。


    至於朱允文簡直就是一頭豬,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一個策略事對的,又當又立不說,還淨用豬一樣的人。


    真正能打的都被坑死了,不能打的一次次帶兵。最後唯一的一次機會,是父親徐輝祖就要滅掉朱棣了。


    他竟然怕徐輝祖做大給叫了迴來,褫奪兵權。接下來就好了。


    他信任的李景隆直接打開金川門,他放了一把火燒了皇宮,現在不知道跑到哪旅遊去了。


    還是窮遊。


    徐欽解散了參謀大會,剛迴到自己的小院子,徐富貴已經在等他。


    他知道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


    “小公爺,代德敏已經帶人出發了,都是國公府信得過的人。”徐富貴很狗腿的過來匯報。


    徐欽在紙上寫下了兩淮鹽商四個字,然後又寫了日本兩個字,這六個字中間有一段空格,被徐欽畫了一個圈,最後把紙扔進火盆燒了。


    兩淮鹽商是日本人,代家的家主是北條泰家的後人,這些都不重要。


    誰讓東平肥富把代德敏送到自己手上的才重要。


    徐欽可不相信東平肥富為了一尊玻璃雕像,就把兩淮鹽商這個大肥肉送給自己。


    什麽借刀殺人,不過都是他想讓自己這麽想而已。


    明朝的權貴那麽多,他東平肥富又不是沒有勾結過。怎麽自己就那麽值得信任?


    甚至還出賣了安成候郭亮來取得信任,這局做的有點瞧不起人啊。


    怎麽我也是看過《甄嬛傳》《如懿傳》《羋月傳》《皓鑭傳》的男人。


    那可是宮鬥四大傳,設局害人的巔峰之作。人類這點小聰明展現的淋漓盡致。


    不過人家出招了,魏國公府不上一當,怎麽對得起出招的人。


    “莫愁湖那邊,這幾天總有一個尼姑出入,小的派人跟蹤了,夏先生懷疑是錦衣衛。”徐富貴低聲說到。


    徐欽突然間感覺頭皮發麻,在大明朝哪個大臣家裏要說沒有錦衣衛根本不可能。


    據說朱元璋有一次跟開國功臣宋濂聊天,無意間問起昨天晚上你都幹什麽了?


    宋濂是個實誠君子,就迴答朱元璋說,我昨天晚上跟誰一起喝酒了,聊起來什麽事兒,做了什麽詩。


    朱元璋當時就把錦衣衛的記錄給他看,竟然跟他所說亳無差別。


    嚇得宋濂差點昏死過去,朱元璋卻哈哈大笑,說你沒有騙我,你是忠臣。


    至於老朱這麽幹的目的是什麽,現在已經不可考證了。但是朝廷重臣都要有被監視的覺悟。


    何況魏國公家的情況如此的特殊,畢竟老爹有造反的嫌疑。


    可這兩個姑娘明明是代家送給自己的,怎麽會跟錦衣衛扯上關係?還是說代家跟錦衣衛有關係。


    “真他娘的複雜,夏先生怎麽說?”徐欽揉著腦袋問道。


    他知道最近圍繞著他的事有些奇怪,所以他順水推舟的躲進軍營不出去。


    而是暗中讓夏先生追查這些事情。


    但是他沒想到事情奇怪到了這個地步。


    “夏先生說讓你在這裏安心呆下去,再觀察一段時間。”徐富貴說到。


    徐欽摸了摸手中的火銃,他也想要磨槍,可是眼前的事情不允許啊。


    “一切都聽夏先生的,還有別的事情麽?”徐欽問道。


    “小公爺,莊子來消息,那個東平肥富要的東西做好了。您看怎麽處理?”


    徐富貴說到。


    “讓他帶走,這是幫著咱們賺錢,不幫怎麽行。”


    這東西一旦帶迴倭國,一定會引起轟動。那麽後邊跟著的那半船可就有銷路了。


    徐富貴連夜離開了軍營,張遠行走了進來。


    最近兩個人一直住在一個房間,徐欽每天睡前都要跟跟著他練習內功。


    什麽效果不知道,反正渾身暖洋洋,練著練著就睡著了。


    據說可以壯陽強身。徐欽也沒什麽感覺,畢竟他現在沒有實戰的機會。


    很快時間到了十二月,鄭和的隊伍終於配置了兩千支火銃。這已經是將近一千工匠日夜趕工的結果。


    最麻煩的事鑽火銃的管子,這個東西快不得。好在有機床和絞刀,在打磨銃管時候方便多了。


    有了實際的火銃之後,就跟過年一樣。鄭和的隊伍開始用火銃操練,基本的動作已經練習了好多遍。


    現在有了實物之後,這些人輪流使用。每天都在劈裏啪啦的打,光是火藥就用了好幾千斤。


    這頭徐欽難得清閑,賴床根本沒起來。


    一切都走向了正軌,鄭和的隊伍也訓練的差不多了,王帖木兒也不來煩自己了。


    他迷迷糊糊的正睡著,就感覺有人在捏自己的臉。


    “別鬧,今天放假。”徐欽蒙著腦袋繼續睡。


    夢裏剛跟丫鬟見麵,還沒等發生什麽,屁股上就挨了一腳。氣的他掀開被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要罵他個靈魂出竅。


    當然眼前的是朱棣就算了。


    看到朱棣徐欽的起床氣一下消失的幹幹淨淨。


    “陛下您大駕光臨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徐欽趕緊起床。


    “人家訓練的訓練,忙著打造兵器的打造兵器,就你在這賴床像話麽?”朱棣冷笑著問道。


    徐欽心說我也是倒黴催的,怎麽今天他來了。


    這不就是平時九九六老板看不見,就你打盹的時候偏趕上視察工作。


    還有比這更倒黴的麽?


    “陛下,你可以打聽打聽,除了今天,我哪天不是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還晚。你看看我都瘦了。”


    徐欽捏著自己的臉,很不要臉的讓朱棣看。


    “行了知道你辛苦,帶朕走走。”朱棣背著手說到。


    徐欽沒辦法隻能起床,然後帶著朱棣在神機營的營地裏麵亂躥。


    第一個到的地方就是召開參謀會議的地方,沙盤還殘留在哪裏。


    “陛下,這是開會的地方。這個沙盤是白溝河之戰的推演。”徐欽指了指沙盤,又指了指大黑板。


    黑板上麵有詳細的雙方兵力計算和投入的情況。


    朱棣點了點頭,當日的兇險還曆曆在目。要不是那陣大風,這天下怎樣不好說。


    “聽說你把總旗和百戶都集中起來,一起推演靖難之役的所有戰鬥?你想總結什麽教訓?”


    朱棣不動聲色的問道。


    徐欽一聽縮了縮脖子,把兩隻手插入袖子中。如同一個蹲牆根曬太陽的老農。


    這就是懷疑我了?徐欽心中拔涼,這懷疑人果然是帝王的必備素質啊。


    “不是總結,而是學習和教導。讓他們每個人都有戰場的大局觀,能從各種戰役中學會如何帶兵打仗。”


    徐欽幹巴巴的說到。


    “你這就是扯淡了,這些事情千戶都不應該知道,你帶著百戶和總旗學這些有什麽用?”朱棣問道。


    其實徐欽每天幹什麽他都有日報,甚至每天他們推演的過程和沙盤,朱棣那裏都有備份。


    這是他疑惑很久的問題,現在才問出來而已,這個小子想幹什麽?


    朱棣的習慣是下邊的人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尤其是帶兵打仗,不能讓士兵和中層將領知道主帥的真實意圖。


    他們隻是聽話的棋子最好。


    “我徐欽,怎麽也是中山王之後,將門虎子。開一次課就訓練大頭兵太浪費了。難得他們祖墳冒青煙,我是把他們當未來的將軍培養的。”


    徐欽抄著袖子,縮著脖子,自吹自擂。


    他是懶得跟朱棣解釋了,人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難打消,越解釋可能效果越不好。


    索性就吹牛了。


    “我看你是在跟柳升置氣吧,至於麽,不就是不讓你訓練神機營麽。難道你不會找朕麽?朕能不替你撐腰?混小子這些東西是隨便教人的麽?”


    朱棣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說道。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種東西一看就是秘不示人的兵法秘術,竟然就這麽被他拿出來了。


    如果不是自己發現的早,做了布置。這東西傳出去會帶來多少麻煩?


    徐欽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挨了一腳,心說這倒好,你自己竟然找到原因了。


    還省的我解釋了。至於跟柳升置氣,還是算了吧。他算哪根蔥?


    不過嘴上不能這麽說。


    “我知道他瞧不起我嘴上沒毛,我還看不上他目空一切呢。以後請我我都不搭理他。”


    徐欽梗著脖子說道。


    “哎呦,年紀不大還是個強脾氣。柳升怎麽也是百戰餘生的悍將,你就不能尊敬點。滾起來,繼續走……”


    朱棣沒好氣的批評他。


    徐欽插著袖子弓著腰繼續走,到了打造火銃的地方。他也懶得介紹了,這些東西太熟了。


    正好看到王帖木兒身長脖子在等陛下,顯然就等著這個露臉的機會那。


    “陛下,你看見沒有,那個脖子伸出來跟甲魚一樣的,王帖木兒提督,給他個機會吧!”


    徐欽指了指王帖木兒收到。


    “他是朕的奴才,功勞朕自然記得,你想偷懶,沒門,繼續……”朱棣根本不給王帖木兒機會。


    不過王帖木兒聽到這番話,感動的熱淚盈眶。別說徐欽管他叫甲魚,就是狗屎都行。


    隻要讓陛下記住自己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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