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嫂嫂,你在嗎?”門外傳來吊兒郎當的男聲。


    尹雪安握緊手上的木棍,屏氣凝神站在門後。


    等對方將門撬開後,她用盡全力,將木棍砸了下去,結果對方微微一閃,就躲過了她的攻擊。


    “嫂嫂,火氣不小啊。”


    對方上下掃視她時,眼神不懷好意。


    “王誌?”


    “嫂嫂還記得我?”


    她在丈夫的喪禮上見過他,倒不是因為他是王家村族長的孫兒,而是因為他一直盯著她,那眼神如同蛇攀爬上身體,令她恐懼又不安。


    “你來做什麽?”


    “嫂嫂別怕,我經過你家門口,擔心嫂嫂你一個人害怕,就進來看看情況。”


    “我沒事!你……你趕緊出去!”


    王誌笑嘻嘻坐在她家的椅子上,混不吝地看著她,“嫂嫂,我聽說昨天白日裏,又有人沒借到錢,來家裏大鬧了一場?”


    “這不關你的事,趕緊出去!”


    “嫂嫂,你這話可不對。王大比我年長三歲,我叫他這麽多年哥,現在他不在了,我自然要替他照看你一二。”


    “我不用你照顧,你趕緊出去!”


    尹雪安再次舉起手中木棍,一邊盯著他的方向,一邊不動聲色地往門邊挪去。


    她的動作很快就引起了王誌的注意。


    “嫂嫂,怎麽?想跑出去求救?”他嗤笑一聲,“你知道這是哪裏嗎?這是王家村!我爺爺是王家村的族長,你覺得你就這麽跑出去,他們是會信你還是信我?”


    “就算他們包庇你,官府也不會放過你的!”


    “官府?我什麽都沒對你做,他們要如何不會放過我?”


    “你……你半夜闖入我們家!”


    “誰看見了?”


    他雙手一攤,似乎是在嘲諷她的異想天開。


    “我……我和你拚了!”她說著,就揚起了手中的木棍,用盡所有力氣朝著他跑了過去。


    她抱了必死的決心,饒是王誌身體靈活,也挨了不少打。


    一時間,屋內響起女人的尖叫聲和男人的唿痛聲。


    周圍鄰居又何嚐沒看見王誌跳入她家院內,但他們很熟悉這人膽大妄為的秉性,他們怕惹禍上身也怕他危害自家的孩子,於是就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裏麵事態愈發激烈之時,有一個王家村的人恰好經過她家門口。


    他隻聽到裏麵傳來的男聲,但沒意識到這人是誰。


    想了想尹雪安手上那筆不菲的銀錢和王大留下的這幾間屋子,他立時去找了族長,向他稟報了這件事。


    族長聽說這件事後,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自家孫兒,在房裏沒找到人後,立刻猜到情況。


    他將人安撫住,就衝著王大家跑去。


    那男人以為他是想借機獨吞那筆銀錢,腦筋一動,便挨家挨戶敲門,找了不少人一起去看熱鬧。


    村裏圍牆矮,先一步趕到的族長設法進了院子。


    他趕到屋子裏時,尹雪安已經被木棍砸暈,他那孫子正捂著腦袋,手上持著木棍。


    族長嚇了一跳,顫抖著手去試探她的鼻息,發現人還活著以後,他渾身一軟。


    不過,他還沒輕鬆多久,外麵就響起人群的吵鬧聲,他連忙起身,把王誌塞進了衣櫃裏,整理好衣衫後,去開門將眾人放了進來。


    “這哪有男人啊?”


    “是不是擔心我們發現,就把人藏起來了?”


    說著,這群人就要進屋裏去搜索。


    族長連忙阻止,“我剛才偷偷進來,正好抓住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處,我想抓個人贓俱獲,誰知驚擾了對方。我還沒來得及阻止,那男人推開王大家的就跑了。”


    結合他的話和屋內的情景,眾人立刻腦補出這副場景。


    “這得用多大的力,人都暈過去了,這奸夫真夠心狠的!”


    “什麽奸夫,賊喊說賊,”鄰居一位婦人嘟囔。


    “……”


    族長擔心這事越鬧越大,便開始想辦法周旋。


    “這件事性質惡劣,一定要重罰!按照族規,我們要立刻把她浸豬籠!”


    “三兒,是不是得等找到奸夫,審問之後,再一並處理啊?”族裏另一個有些聲望的同輩老者問了這麽一句。


    眼看風向要轉,族長趕緊補充,“我也是為了村裏的名聲,一點私心都沒有!這樣吧,王大家的東西我一點兒不要,我隻要一個公道!”


    這話一出,現場變得鴉雀無聲。


    不過,這沉默也隻持續了片刻。


    緊接著,眾人思量開來。他們先是誇族長仁義、識大體,然後就開始爭執起如何分王大家的東西。


    族長本來想趁早解決這件事,沒想到一群人因為如何分東西而吵鬧了一夜。


    他擔心事情露餡,隻得自己動手,塞了尹雪安的嘴,並束縛住她的手腳。


    至於那位提出過異議的老者,早被自己的兒孫輩請了出去。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每一句爭執,每一聲不滿,都被尹雪安聽了個清清楚楚。她想醒過來唾罵這些人,但她怎麽努力,都睜不開那雙沉重的眼睛。


    眼淚順著眼角掉落在地時,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算了,這樣死了也好。”


    聽她講完這些故事後,北宮驍也難得陷入怔愣。


    這姑娘能堅持到他們出現,居然是因為這群人分贓不均而耽誤了時間?!


    “頂天立地的男人啊,”肖柔柔突然出聲諷刺。


    她嘲諷的明明是別人,但北宮驍莫名覺得被針對。


    “你敢對你說的話發誓嗎?”


    “當然!”尹雪安斬釘截鐵。


    既然上天重新給了她一次生命,她就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活下去,惡人尚且活在人間,沒做錯過任何事的她憑什麽要自輕自賤。


    “好,那我就讓你們去堂上辯駁一二。”


    一聽這話,王家村的人反而輕鬆兩分。


    畢竟,他們都是一個村的人,往上數幾代,都沾親帶故,難道還會有人為一個外人說話嗎?


    但事實證明,他們的目光還是太淺。


    要是一般人,縣老爺隻會簡單審兩句,這件事也就無疾而終了,但這次,把案子送過去的人出示了當朝皇子的令牌,而他本人更是坐鎮公堂,現場聽審。


    為了留個好印象,這縣老爺使盡了十八般武藝。


    而這王家村的人也沒有想象的那樣團結,幾個籌子下去後,這些人陸續開始翻供。


    到了這裏,事情的真相已經水落石出。


    王誌因為罪行累累,直接被判了斬刑,至於族長,雖然隻是被判了二十年,但他這個年紀,估計也沒了從牢裏出來的機會。


    此外,王家村其他人也因為此事得到了或輕或重的懲罰。


    至於尹雪安,她之前拿著鋤頭傷了不少人,也被判了五年。


    要在以往,若是在這種冤案中起了這麽大作用,北宮驍一定會沾沾自喜很久,但現在的他實在是不敢高興,因為肖柔柔的各種話語還在他的腦海中徘徊。


    他坐在馬車裏沉思,忽又覺得不對,撩開車簾問,“怎麽不走,是等著我親自駕車嗎?”


    “少爺,肖姑娘還沒上馬車呢。”


    “哦,”他放下車簾,又坐迴原地。


    等等,這是他的馬車、他的侍衛,怎麽還非得等到她來才能走?


    他想硬氣一次,命令他們直接走,但還沒出聲,肖柔柔就撩開車簾俯身走了進來。


    北宮驍坐直身體,乖順地靠在馬車一角,生怕被她注意到。


    緊接著,後麵又上來一個人,而那姑娘的麵容他並不陌生。


    首先,他不想出聲,其次,他不該出聲,最後,他忍不住出聲詢問,“肖姑娘,你把人帶出來,好歹做個偽裝吧?”


    本應該在牢裏待五年的人,怎麽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


    “我憑什麽偽裝,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尹雪安瞪著眼睛看他。


    聽著這與某人如出一轍的話語,北宮驍默默閉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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