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公司洗手間內。


    “我這個妝是不是太濃豔了?”


    “怎麽會,我覺得正正好。”


    一位披著長卷發的女人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挑剔,另一個將頭發鬆鬆梳在頭後的女人讚美,聽不出真心還是虛偽。


    兩個人正在洗漱間瘋狂補妝時,一個其貌不揚的姑娘突然闖進來。


    占著鏡子的兩個人瞥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神。


    “看來這次試鏡還真是沒什麽門檻。”


    “誰說不是呢。”


    相比外麵的熱鬧,獨自待在隔間裏的肖柔柔覺得很無語。


    這地方還真是聽八卦的好地方!


    怪不得,洗手間向來是案件和爭吵的高發地。


    但話又說迴來,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在這兩個女人眼裏是一個油膩男,專門喜歡她們這種長相靚麗的小姑娘。


    哎,她倒還真想看看,這兩個小姑娘有多年輕漂亮。


    想到這裏,肖柔柔立即推門出去,走了兩步後,在鏡子裏直直對上兩個人的眼睛。


    謔,哪有這麽濃妝豔抹的小姑娘?


    她們審美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為了保護自己的眼睛,她連忙轉開視線,而那兩個女人看見嬌柔俏麗的肖柔柔,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有點不滿地撇撇嘴。


    至於那個其貌不揚的姑娘,估計是想用鏡子和洗手台,但這兩個人緊緊霸占著這個地方,她隻能無措地站在角落,像是個被遺棄的小兔子。


    “二位,咱們也別在臉上施工了,不如也給別人一個機會?”


    她說著,衝著小姑娘那邊揚揚頭。


    事實上,這兩個人也就是嘴巴壞點,倒不是什麽壞人。


    “她又不說,我還以為她想偷師,學我的化妝技巧呢。”


    嗬嗬,大可不必如此自信。


    兩個人同時理了理身上的圍巾,再照了一眼鏡子後,收起自己的妝粉,相繼離去。


    肖柔柔看向身後的姑娘,禮貌微笑,表現得不親近也不冷漠。


    “參加試鏡的?”


    小姑娘點點頭,猶豫著不敢上前。


    “哦,我也要走了。”肖柔柔洗手後,主動讓出位置,“你抓緊時間,要不然會遲到的。”


    想了想,她還是在離開前善意提醒,“我多餘說句建議,不管你想要什麽,最好直接說出來,別老等著別人去猜。”


    對方低著頭,沒有直視她的眼睛,隻是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肖柔柔聳肩,推門離去。


    她們兩個隻是陌生人而已,她再多說就不禮貌了,而小姑娘則盯著她離開的背影,在腦海裏思索她的話。


    ***


    “請問,這裏是……是《隔壁》的試……試鏡嗎?”


    正在聊天的幾個人被打岔,抬頭看向問話的人。


    來人是個妝容清淡但令人驚豔的大美女,她臉部輪廓柔美,額頭光潔飽滿,睫毛卷翹,眼神旖旎,鼻梁高挑,櫻桃小嘴。


    坐在原地的男男女女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片刻後,終於有一個姑娘迴答,“是這裏。”


    “好,謝……謝謝。”


    “你這是?”


    “我從小說話……就是這樣。”


    “哦。”


    現場氛圍再次安靜下來。


    因為他們沒有像別人一樣嘲笑她,所以小丫不安的心慢慢落迴原處。


    她正準備張口再多說兩句話時,其中一個短發姑娘直接出言諷刺,“還真是碰上好時候了,小結巴也有春天了。”


    這話,真夠刺耳的!


    小丫咬唇,神色不安。


    沒想到,這個時候幫她的居然是那個長卷發的女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什麽意思?”


    長卷發姑娘打量著自己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語氣淡淡地解釋,“她殘疾,你傷殘,怎麽不算同類人?”


    短發姑娘指著她,憤怒質問,“說誰傷殘呢?”


    “哦,是我猜錯了嗎?”她用手捂著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對方。“我以為你長成個樣子是因為毀容了呢?我擔心傷害你的自尊,之前都忍著沒問這件事。”


    “你……你……”


    “你什麽?你還想學人家?就你這張臉?”


    短發姑娘氣急了但又不會反駁,臉都憋的通紅。


    有人忍不住發出嗤笑聲,短發姑娘再也坐不住了,拎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走。


    “這就走了?真沒勁。”


    小丫鼓起勇氣坐到了長卷發女人身邊,輕聲道謝。


    “可別謝我!我也沒什麽素質,隻是看不過她而已。”


    “……”


    “好,各位,我們的試鏡就要開始了。”一位拿著名單表的小助理推門走了出來。“你們都提前準備好試戲片段了嗎?”


    “準備好了!”


    “試戲搭檔呢?找到了嗎?”注意到有些人投來的不安眼神,小助理繼續補充,“沒有也沒關係,評委會幫大家搭詞。”


    “大家進去後,先不要急著表演,現場評委會先確定大家的身份,等信號發出後,各位再開始試戲。祝大家好運!”


    話落,小助理低頭看向名單表。


    “第一個是齊夢,來了嗎?”


    長卷發的姑娘伸手。


    “你有搭檔嗎?”


    “有。”


    “那就兩個人一起進去,評委會同時給兩位打分。”


    齊夢起身做準備,而那個將頭發鬆鬆梳在頭後的女人也跟著站起身。


    兩人都經常在各處參加試鏡活動,碰見的次數多了,索性組成搭檔四處碰運氣。


    本來兩個人都挺有自信的,但看見評委席出現熟悉的麵孔後,擦了過多鉛粉的臉更顯蒼白。


    “各位……各位評委好。”


    兩個人的語氣略顯不安,而肖柔柔則覺得爽快極了。


    怪不得,那麽多人都喜歡扮豬吃老虎。


    而導演秦默看見濃妝豔抹的兩人,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能理解女生愛美,但這是試鏡,她們這樣打扮,隻會遮住自己的真實麵貌,讓他無法判斷兩人的五官特征和氣質。相比之下,她們要是帶淡妝,他更能根據她們的形象聯想出匹配的角色。


    “……”


    看完這兩個人的表演後,現場三個評委陷入沉默。


    兩個人都是有經驗者,看到這個場景,頓感不妙。


    她們在人背後說壞話也就罷了,更糟糕的是,這當事人還是她們的評委。


    事實上,秦默內心有點糾結。這兩個人的演技有種野蠻生長的美感,倒是符合當下這個角色的要求,但是……


    坐在最右邊的肖柔柔突然開口,“你們去洗手間把妝卸掉,再迴來試一次吧。”


    麵對這意外到來的第二次機會,兩個姑娘連聲道謝。


    肖柔柔抬手製止兩人,皮笑肉不笑地打趣,“我還是喜歡你們之前看不起所有人的態度,以及,我自己就是青春靚麗的小姑娘。”


    齊夢和那個姑娘同手同腳地離開。


    等兩人將門關上後,遠方忍不住詢問,“什麽情況?你是覺得有兩個嘴毒的女人天天在你眼前晃悠,生活會很有樂趣嗎?”


    肖柔柔忍不住補充,“她們這種程度的,估計舔一下自己的嘴巴,就會中毒而亡吧?”


    “你真是因為這個才給她們機會?”


    “不全是。”想到之前那個案子,她神色變得鄭重。“花言巧語的不少,但能被稱為人的可不多。”


    很明顯,她指的是齊夢在外麵為小丫說話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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