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宜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該要做些什麽,是從容的走進去三個人麵對麵,還是選擇自己默默走開。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有勇氣的人,如果真的走進去了,但凡有千分之一不好的可能性,她都再也承受不住了。


    於是思慮了再三,她還是決定轉身離開。


    桑晴,始終是她心裏的一根刺,她不敢輕易去拔,怕會血流不止。


    接下來要怎麽樣,該何去何從,她現在還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好好再想一想。


    她現在不懷疑徐端對她的真心,但她也不能接受他身邊還有一個在他生命中扮演過重要角色的異性,尤其是桑晴,更不行。


    也許是她對他的愛太自私了,可她也沒辦法不自私,自從上一次差點弄丟了命,她就學會了一個道理,在愛人之前,她首先應該要學會愛自己。


    梁錦宜臉色發白,腳步匆匆朝醫院門口走。


    路過徐端的幾個隊員時,她也沒停留,就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她此刻已經無心再去打招唿,隻想快快從這裏逃離。


    於瑾發現她有些異樣,對著她擦肩而過的背影狐疑著問了一聲:“嫂子,你不等隊長了?”


    粱錦宜頭也沒迴,“剛想起我還有要緊的工作,先走了!”


    粱錦宜走後沒一會兒,徐端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於瑾幾步湊到他身邊,“剛剛梁工來過了,我讓她等你一會兒,但她突然說有工作,又匆匆走了。”


    聞言,徐端麵色冷峻地朝醫院大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行,我知道了。”


    然後他又對幾個隊員吩咐:“留一個人看一下傷員,剩下的有工作的去工作,沒事兒的迴去休息待命。”


    徐端出了基地醫院後,拿出手機立馬給粱錦宜打電話,但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他又給她發消息。


    徐:【上午有隊員出了點意外情況,提前迴基地就沒來得及告訴你,沒生氣吧?】


    徐:【我現在去找吳隊匯報工作,完了過去找你,當麵給你說。】


    梁錦宜看完了徐端的這兩條消息,沒有給予任何迴複。


    她隻是給顏所打了通電話,然後把手上剩餘的工作交接給洛箏,就匆匆離開基地。


    雖然情況臨時有些變動,但梁錦宜還是按照提前計劃好的,傍晚的時候乘飛機直接從良安飛往京北,先去見林以沫。


    等徐端匯報完工作,過來找梁錦宜的時候,卻被洛箏告知她有事先迴住處了。


    他立馬又給她撥了一通電話,這迴卻是關機狀態。


    他一刻也沒敢耽誤,換了身便服直接出了基地。


    徐端在梁錦宜住處外麵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動靜。


    他接連又給她打了幾通電話,無疑全部提示對方已關機。


    “靠!”


    徐端又急又窩火地伸手在走廊牆壁上砸了一拳。


    整個下午盤桓在他心裏的那點擔憂和疑慮,這會兒已經得到確定。


    梁錦宜不是因為他提前迴基地沒告訴她而生氣,而是她一定在那扇門外看見了那不該看的一幕,她又開始對他們之間的關係產生了不確定性,起了退縮的心。


    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不論怎麽樣,都先要堵到人再說!


    就算是被判了死刑也不能是這麽無聲無息的,他總得去辯駁幾句吧。


    徐端又給陸昂打了通電話,從陸昂那得知,梁錦宜八點左右的航班到京北,他和林以沫正要出發去機場接她。


    得到消息後的徐端,立即訂了最近一班飛往京北的機票,馬不停蹄直奔良安機場。


    梁錦宜在京北機場到達廳見到許久未見的林以沫時,兩個人激動地上前相互擁抱了一陣兒。


    最後還是在陸昂的提醒下,兩人才戀戀不舍地鬆開。


    在去往機場停車場的路上,陸昂推著梁錦宜的行李箱走在前麵,林以沫挽著梁錦宜的手臂跟在後麵,特意和陸昂保持了點距離。


    估摸著陸昂聽不到兩人的說話聲了,林以沫才用胳膊肘了肘梁錦宜,刻意壓低了聲音問她:“你和徐端什麽情況了?他怎麽給陸昂打電話問你在哪啊?你今天來京北沒告訴他嗎?”


    聞言梁錦宜對林以沫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落寞。


    “出發之前出了點狀況,晚點兒我單獨跟你說,別讓陸昂知道。”


    林以沫點點頭,沒再多問。


    三個人在外麵吃了頓飯,然後陸昂把林以沫和梁錦宜送到他們事先定好的接親酒店,就被林以沫給打發走了。


    陸昂臨走之前,林以沫還特意叮囑他,如果徐端夜裏追來京北,也不要帶他過來打擾她們,一切等第二天再說。


    閨蜜兩人在酒店裏洗過澡後,就爬上床一起鑽進被窩裏。


    林以沫一邊把自己臉上的麵膜按服帖,一邊伸腿碰了碰梁錦宜。


    “誒,這下能說了吧,到底怎麽迴事啊?看你情緒也不太高,吵架啦?”


    梁錦宜從一旁拿了一個抱枕抱在胸前,努力朝林以沫彎了彎唇。


    “沒有,你知道我的性子,即使不開心也不會和任何人吵架的,更何況是他。”


    林以沫聽了,立馬恨鐵不成鋼地接話道:“是,你不開心不會跟人吵架,你隻會跟自己過不去,什麽都憋在心裏!”


    梁錦宜低頭苦笑。


    不憋在心裏,難道要像一個潑婦一樣,歇斯底裏地去找徐端質問嗎?


    她這樣的人,做不到那個樣子。


    更何況,她現在好像也沒什麽資格那樣去質問他。


    “沫沫,我隻是腦子一時有些亂,不想馬上麵對徐端,所以才關機,刻意不迴他消息,不接他電話的。”


    林以沫聽的雲裏霧裏的,有些不懂:“我說寶子你能再說明白點兒嗎?我這cpu都要燒幹了也沒明白,前一陣子你倆不還曖昧得很嗎?看在你的份上,我還給他發了喜帖,這會兒又是怎麽了?”


    梁錦宜咬唇沉默了一會兒,把臉伏在手臂上,聲音悶悶地說:“下午徐端提前返迴基地,我在基地醫院裏親眼看到他和桑晴抱在一起。”


    林以沫聽完怔了一下,突然難得地爆了一句粗口:“靠!”


    她氣憤地把臉上的麵膜一把扯下來,砸進垃圾桶裏。


    “她還真是陰魂不散啊,纏了徐端這麽多年居然還沒放棄。”


    林以沫說著頓了一下,反應過來點什麽,問梁錦宜:“你看清楚了?確定是他們倆互相抱,不是桑晴單方麵的?”


    經林以沫這句話提醒,梁錦宜閉著眼努力迴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那會兒她探頭,一眼便看見桑晴的臉,正搭在徐端寬厚的肩膀上,手臂緊緊箍著他的背。


    她一下心裏慌亂的不行,很快就後退著移開視線了。


    而徐端是背對著門口的,那一眼她並沒有真正地看到他的反應。


    梁錦宜又慢慢抬起頭看向林以沫,麵部表情有些茫然。


    她低聲搖頭,“我不確定……”


    “你也沒問徐端?”林以沫又問她。


    梁錦宜又緩緩搖頭,“我不敢問。”


    林以沫真被她這股溫吞勁兒給氣到了,手指在她額前隔空點了點,最後無奈又放下。


    “梁錦宜我真是服了你了!你這什麽事都悶在肚子裏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梁錦宜低著頭沉默著不作聲。


    她真的沒有勇氣去問,她所有的勇氣都在十年前的那個平安夜耗盡了。


    “算了,”林以沫看見她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一下子泄了氣,“你活了快三十年了都這樣,也不能指望著你有改變了,等明天徐端來,我去給你問,問了要真是你看到那樣,立馬就趕他滾蛋,我的婚禮上不歡迎他!”


    梁錦宜看見閨蜜一副要替她打抱不平的樣子,立馬就多雲轉晴了。


    她拉過林以沫的一雙手,朝她笑笑:“還是不要了,不要因為我影響他和陸昂多年的發小情意。你說的對,我這樣的性格的確需要做出一些改變。這件事情等我從沈海述職迴去,我會自己跟徐端問清楚,還有平安夜那天晚上的事,如果我們要在一起,這些事確實都需要弄清楚。”


    “好吧!都由你,需要幫忙就跟我說,我永遠站你這邊。”


    梁錦宜有些感動的再一次擁抱了林以沫,後來兩個人又聊聊這,吐槽吐槽那,一直到深夜才睡。


    等徐端到達京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他在機場一見到陸昂,就急切地詢問梁錦宜在哪兒。


    想起離開酒店前老婆給自己下達的任務,陸昂拍了拍徐端的肩膀,故意嗬嗬笑著打趣著拖延他:“我們成年後,還是第一次看見你會有這麽著急的時候。”


    徐端不耐煩地把陸昂的手扶開,“別廢話,人在哪,快告訴我!”


    陸昂見他這副樣子就忍不住低低笑,不緊不慢道:“你急什麽,這都後半夜了,人早睡了,有什麽話這麽急,不能等明早說?明早我送你過去找她。”


    然後他攬上徐端的肩膀,往出口走,“咱哥倆也挺久沒見了,這幾個小時,你先陪陪我,新郎官最大,你不知道嗎?”


    徐端心裏雖然著急,想跟梁錦宜解釋清楚,但聽陸昂說人早睡下了,也就不忍再深夜裏去打擾她了,於是隻能默認跟著陸昂走。


    半路上他才想起來對陸昂說:“抱歉兄弟,我有些急糊塗了,應該提前跟你說句‘新婚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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