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端麵色逐漸冷下來,迴頭看向薑姝彤,“閉上你的嘴,胖又怎樣?”


    見徐端替梁錦宜出頭,薑姝彤氣急,更不肯就這麽輕易放過梁錦宜。


    “徐端,她高中的時候肥的就像頭豬一樣,你就一點都不介意?”


    徐端聽見薑姝彤這樣問她,就好像聽了一個好聽的笑話。


    他目色冰涼,唇角卻掛著邪魅的笑,一步一步走迴到薑姝彤麵前。


    薑姝彤沒看懂他的表情,以為徐端是在自己的提醒下改變了心意,她有些欣喜地看著徐端朝著自己慢慢走近。


    “徐端……”她低低叫他。


    徐端在薑姝彤麵前站定,低哼了一聲,問她:“誰沒有過灰暗的時候?你就敢保證你會永遠像今天這樣光鮮亮麗?退一步說,就算是可以,你外表上的美麗依然彌補不了你心靈上的醜陋!”


    徐端扔下這句話,又重新走迴到梁錦宜身邊,拉起她的手腕,第一次語氣異常輕柔地對梁錦宜說:“我們走。”


    梁錦宜紅著眼眶被徐端拉著,跟在他身後落下一步的位置低頭默默走著。


    此刻她覺得羞窘,無助又難堪。


    像是命運自有安排一般,徐端這一次又是在她最羞窘無助的時候出現,就如當年梁錦宜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


    她小心掩藏,最不願意讓徐端知道的秘密,他最終還是知道了。


    梁錦宜有些難過。


    雖然她知道,以徐端的為人,斷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看不起她,或者取笑她。


    因為他曾經就親眼見過那個又胖又醜的梁錦宜,並且不但不嫌棄,還好心安慰她,隻不過這件事後來他早就忘記了。


    但那天徐端在逆光中痞笑著的那張臉,卻深深印進了梁錦宜腦子裏,再也沒能忘掉。


    梁錦宜清楚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徐端那天,她就是薑姝彤口中說的那個樣子,一個長著滿臉青春痘的胖姑娘。


    高一結束的那天上午,梁錦宜因為期末考成績下滑,被薑姝彤堵在籃球場旁的林蔭路上又狠狠地奚落了一番,她懷裏的一摞子書本也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薑姝彤離開後,梁錦宜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蹲在地上把書一本一本撿起,剩下最後一本的時候,她終於沒控製住抱著膝蓋無聲地哭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哭了多久,梁錦宜聽到有籃球擦著地麵滾動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沒理,依舊沉浸在自己的難過情緒裏。


    然後就有一個低沉好聽的男生從自己頭頂傳來:“哎,同學。”


    梁錦宜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地去看聲音的來源。


    一個穿著黑紅色籃球服的帥氣男生,正一隻手臂夾著籃球,站在陽光下半傾著身看她。


    梁錦宜有些微微發愣,但眼角的淚水還在不停地往下滑。


    男生見她抬起頭來,便痞笑著對她說:“唉,別哭了!”然後伸手把另一隻手中的書遞給她。


    梁錦宜木愣愣地伸手接過,還未來得及說聲“謝謝”,那男生已經抱著籃球朝球場跑了。


    那天,梁錦宜站在路邊盯著籃球場上那抹黑紅色的身影看了很久,才離開。


    那會兒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男生在逆光中的笑臉已經深深地刻進她心裏。


    高二開學後,梁錦宜才意外從其他女生口中得知,這個帥得有些邪痞的男生,名叫徐端,學習好,家世好,是他們學校眾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也就是從那時起,梁錦宜也成了那眾多女生中的一員,但她因為自卑,隻敢偷偷仰望,不敢靠近。


    “怎麽?是我帥的你都移不開眼了?”


    梁錦宜從徐端的低笑聲中迴神,發現自己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徐端看。


    她立馬慌亂地移開視線。


    她剛剛一定是想起從前的事太入神了,才會這麽肆無忌憚地盯著徐端看。


    梁錦宜低著頭,跟徐端站上了地鐵站裏的下行扶梯。


    這會兒她才想起來,問徐端:“這個時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徐端側頭看了她一眼悠悠答:“周末睡在外祖家,離這比較近,迴學校前過來碰碰運氣。”


    碰碰運氣?


    徐端這話是說,他是順路想來車站接她一起迴學校的意思嗎?


    然後就剛巧碰見了薑姝彤在對她發瘋。


    梁錦宜覺得尷尬,但對剛才的事一直閉口不提好像也不太好。


    於是她想了一會兒後,主動對徐端說:“剛剛那是我高中同學。”


    徐端似乎沒有料到她會跟他主動提起,盯著她看了一瞬,說:“我猜到了。”


    話音落,扶梯正好到達地下,兩個人一起下了扶梯,找了一處人少的位置站好,等地鐵到達。


    期間一直誰都沒有說話。


    梁錦宜以為徐端會順著剛才的話問她些什麽,可等了一陣,他還是什麽都沒問。


    於是她自己又主動出聲:“你就不好奇嗎?”


    “什麽?”徐端側頭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梁錦宜抿了下唇,“就剛剛她說的那些?”


    徐端反應過來,“嗯”了一聲,說:“確實有點兒。”


    梁錦宜又沉默了,想坦誠地告訴徐端,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麽說。


    徐端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猶豫,他忽然笑著說:“我隻是好奇,原來你跟我同高中,而且你是我們那屆高考狀元,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


    原來徐端是好奇這個,梁錦宜聽了也鬆了口氣。


    她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有些苦澀,“不管有什麽關聯,也不管是多大的榮耀,那些隻代表過去,我們不是更應該看重未來嗎?”


    徐端聽了梁錦宜的話,認同地點頭,“你說的對,所以,別人說你過去什麽樣,你也不必去在意,現在的你,很好,”他側頭看著梁錦宜的眼睛,神情十分認真的又補充說:“真的!相信未來的你會更好!”


    梁錦宜的眼睛忽然亮了,視線和徐端的對上,她有一瞬的發怔。


    原來她什麽都沒說,他也什麽都知道,他不想讓她自接傷疤,所以在拐著彎的安慰和鼓勵她。


    不以外貌去評斷她過去是一個怎樣的人,這是徐端給她最大的尊重。


    他果然是那個值得她喜歡的人。


    後來迴學校的地鐵上,兩個人很默契的都沒再提那個話題。


    隻是之後每次徐端和梁錦宜再一起吃飯的時候,徐端都會不動聲色的,按著梁錦宜的口味,盡量點一些熱量低,吃了不易發胖的食物。


    次數多了,梁錦宜漸漸也發現了,她從心底裏感激徐端的細心和體貼,這也讓她對徐端的喜歡又更深了一層。


    聖誕節前幾天的時候,小導員把梁錦宜單獨找到辦公室,告訴她大二下學期他們飛設班有一個到m國知名高校做交換生的名額,院裏經過綜合考評,覺得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梁錦宜當時有些懵。


    小導員也沒要求她當場就決定,隻說讓她和家長好好商量一下,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讓她最好不要錯過。


    梁錦宜迴去也沒跟任何人商量,翻來覆去地想了一晚後,第二天她就去小導辦公室跟小導說,她不打算去,讓院裏再考慮別人。


    當時小導很意外,問她原因時,她也隻說怕自己會水土不服,到時如果想家生病,既耽誤自己的學業,也浪費學校的資源。


    小導本想苦口婆心的再勸她一番,可見梁錦宜那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最後他隻問了梁錦宜一句,“是不是和家裏人商量過後的最終決定?”


    梁錦宜不太自然的點了點頭後,小導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梁錦宜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哪成想,都沒過去兩天,她家許教授就得到了消息從錦城殺到京北來了。


    許教授來京北那天,梁錦宜和她是在校外的一個咖啡廳見的麵。


    母女倆一坐下來,梁錦宜還沒來得及關心一下自家母親大人呢,許教授就手一拍桌子直奔主題。


    “梁七七,放棄出國做交流生的機會,你和誰商量過了?”


    梁錦宜當即就被問住了,不知道她家許教授是怎麽這麽快得知這個消息的呢?


    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梁錦宜沉默著沒吭聲。


    “你們導員給我打電話跟我說你放棄了,問我是不是你和家裏商量過後的決定,”許教授激動地又一拍桌子,“梁七七,你別裝啞巴,說話!”


    梁錦宜低下頭,很小聲地說:“沒和誰商量,就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想去。”


    許教授被她的話氣的差點沒當場掀桌子,最後深唿吸了幾口氣,才把過於激動的情緒平複下來。


    “梁七七,你當初擅自改誌願我現在就不說你什麽了,出去做交換生這樣的機會你居然也想放棄,你的腦子還清醒嗎?”


    梁錦宜咬唇又不說話。


    她的腦子一直很清醒,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跟上兩屆的學哥學姐打聽過了,出國去做交換生不是去上一兩個月就迴來的,如果想學有所成,至少要在那邊待上一到兩年。


    而徐端在北航學習生活的時間滿打滿算也隻剩下一年半了,如果她做了這個交換生,再迴來時,他們飛班整個都已經迴歸空大了。


    在北航的這些時間裏,和徐端好不容易走近的距離,她不想就這樣再次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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