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涼風習習,冰鎮的飲子、酒水加上美味的點心、小食,斜倚在榻上,坐沒有坐相,相互調笑、聊天。


    女子們的聚會難得如此放鬆、舒爽。


    “沒想到娘娘如此性情中人,可是想都不敢想。”夏春蘭道。


    隻有她一個人是沒有任何背景來自民間的秀女,在大家紛紛暢所欲言的時候她仍舊沒自信,不敢隨意開口,直到入夜後,大家醉意濃濃時才敢借著酒勁說兩句話。


    “其實咱倆是一樣的。”沈確拉著她的手道:“我也是普通老百姓,沒什麽不敢想的,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你隻有敢想了才敢幹,不然活得多憋屈,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別人安排好的路線走,按部就班,卻從來都不是自己的選擇。”


    沈確高高舉杯對著月亮:“那樣的人生,我寧可不要。”


    這句話說中了多少人的心事,大家沉默,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都是十六七歲的小娘子,哪裏會沒有心事呢,可是她們的心事又有幾人在乎,幾人看重呢。


    翌日,天光雲影。


    阿布紮依第一個睡醒,洗漱後便悄悄迴到了剛分給自己的寢宮。


    六名女子每個人都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環境優雅,可是阿布紮依卻十分不滿意。


    “這麽小的地方,都轉不開身,多難受啊。”


    她抱胸噘嘴,氣得跳腳。


    婢女忙道:“公主殿下的這間院子是娘娘親自安排的,說殿下來自草原喜歡寬敞的地方,特意挑了最大的一間,其他的……其他的比這個還小呢。”


    這話她倒是信的,大鄴不比草原,地方遼闊,恐怕這已經是能選得最寬敞的一間了。


    “不過殿下不必難過,娘娘特意為殿下送了一匹小馬駒,說特允殿下可以在禦花園裏頭騎馬。”


    婢女顯得很開心,阿布紮依很驚喜,沒想到她隨口一句話皇後娘娘竟還記得,高興起來跳著去看小馬駒。


    還真是一匹漂亮的小馬駒,通身油光發亮,看毛色就知道十分健康。


    “小是小了一些,總比沒有強。”阿布紮依捋著馬毛,翻身上馬,“迴頭我親自帶著禮物去謝謝皇後娘娘。”


    禦花園裏草長鶯飛,一片花團錦簇、綠意盎然。


    沈確特意從司馬監裏挑選了一名小太監跟著阿布紮依,可是禦花園畢竟不是跑馬場,小馬駒又小,跑了兩步便要停下來走一段,十分不愜意。


    “這地方也太不適合跑馬了。”阿布紮依抱怨。


    小太監說:“殿下有所不知,原本宮裏頭各處都有灑掃、值守的宮人,皇後娘娘說各位娘子都是初次入宮,怕咱們人多了各位娘子行動受拘束,所以特意都撤了去,至於這跑馬場嘛,也不是沒有,隻是實在太遠,在京郊,按照規矩,殿下目前還不能出宮去。”


    是,這是規矩,阿布紮依一早來到就有老太監給她們宣布各種條條框框的規矩,她心裏有數。


    “娘娘也是盡力了。”她無奈地感慨一聲,跳下馬,將韁繩交給小太監,沮喪道:“行吧,那就再跑兩圈就迴去吧,娘娘對咱們盡心盡力咱們也不能總給她添麻煩不是。”


    日頭之下,一身紅衣的異域女子騎在馬上灑脫地奔馳,多美的一幅畫麵啊。


    程岩岩站在不遠處駐足看了許久,心中滿是羨慕。


    “她可以恣意灑脫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就不能。”小娘子看上去情緒很低落,“娘娘說得對,又有幾人在乎我們的想法,將它當迴事兒呢。”


    身後的婢女靜靜地跟著,二人緩緩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陛下昨日是沒見到,隻見了皇後娘娘,可見對於她們,陛下是不喜的,真不知道為什麽家裏非要讓她入宮。


    那邊阿布紮依跑完了馬迴到院子裏就覺得餓了,婢女說:“殿下想吃什麽,快到晌午了,奴婢去讓小廚房做。”


    阿布紮依想了想,問:“我可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嗎?”


    婢女道可以,“娘娘吩咐了,娘子們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喜歡吃什麽就吃什麽,千萬別拘束。”


    阿布紮依一撫掌,“好,你去幫我準備炭火和爐子,還要竹簽子,再讓廚房送來牛羊肉,辣椒麵。”


    婢女不解,卻還是去了。


    午膳,阿布紮依沒有用禦膳房的食物,而是在小院子裏自己烤了一隻羊蹄,做了一頓燒烤,吃得精光。


    婢女們不敢多言,畢竟娘娘說過,娘子愛怎樣就怎樣,可是這也……


    果然,辛辣刺激的氣味飄向別處,大家都知道了阿布紮依在院子裏吃燒烤,有羨慕的、有好奇的,一時間都跑來看。


    剛開始阿布紮依還挺得意,熱情地張羅大家一起吃,可是兩次之後她就覺得這樣不好,實在有些壞了規矩了。


    宮裏頭的東西又很昂貴,不如草原的東西皮實,弄壞了都是麻煩,於是,才吃了兩次,阿布紮依便歇了再吃燒烤的心思,每日像其他秀女一樣按部就班地晨起、洗漱、吃飯、入睡。


    如此過了不到十日,她就徹底崩潰了,人也病了。


    沈確去看她,一張小臉蠟黃,人也沒了精神。


    “可是想家了?”沈確把了脈問她。


    阿布紮依點點頭,眼淚一下子湧出:“在這裏太難受了,我知道皇後娘娘對咱們都好,什麽都不拘束,想做什麽都可以,可是畢竟這是在宮裏,咱們也不能太過任性妄為,但是……這實在太難受了,我想家,想迴草原去,我原本就不願意來……”


    憋了多日的委屈一下子決堤,阿布紮依哭得涕淚橫流。


    沈確道:“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畢竟已經入宮了,或許過些日子就習慣了。眼下你且不用理會那些規矩,左右有我在,沒人敢說什麽,大可盡興就是。”


    “娘娘不必安慰我了,其實我心裏明白,這麽些日子了,從選秀入宮到今日,我們連陛下的麵都沒見到過,可見陛下根本就不喜我們。”阿布紮依哭哭啼啼道:“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那我為什麽要留在這裏,我知道娘娘對我們好,可是娘娘越是如此我便越是心裏難受……”


    這倒是實話,沈確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這幾日李鸞嵩怎麽都不願意見這些小娘子,寧願宿在禦書房都不願踏入後宮半步,也愁壞了沈確。


    想了想,還是請來了木索娜仁,都是草原兒女彼此間更好溝通吧,沈確想讓她勸一勸阿布紮依。


    可是,待木索娜仁走了之後,沈確聽說阿布紮依執意要走了。


    “怎麽了,這怎麽還越勸越要走了呢。”沈確去找李鸞嵩,想讓他去瞧一瞧。


    消息很快不脛而走,被老臣們知道了,嘩然一片。


    “這可怎麽好,聽說娘娘待她們親如姊妹,這怎麽還要走了呢。”


    果然是有眼線,連皇後做了什麽都知曉得如此清楚,李鸞嵩不動聲色,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陛下,可不能讓她走啊,那汗王脾氣可不好,若是讓他知道了,還以為他家小公主受欺負了呢。”


    “是啊,陛下,不如,陛下親自去問候一下吧。”


    李鸞嵩無奈地沉思片刻,道:“也罷,既然老師們都說了,皇後也已經盡力了,那朕親自去安撫一下。”


    老臣們鬆了一口氣,如此甚好。


    那晚李鸞嵩招幸阿布紮依的消息在後宮引得一陣不小的騷動,大家都在等待著阿布紮依鬧騰後的結果。


    其實,李鸞嵩是帶著沈確一起去的,三人對談,李鸞嵩道:“不是朕不想讓你走,朕並不喜歡你,她們朕也一個都不喜歡。朕心裏隻有皇後一人。”


    這是實話,可是直白地說出來還是挺傷人的,沈確直拽他袖子。


    “是那些老臣,他們非讓朕充實後宮,朕這才不得已。”李鸞嵩輕輕抓住沈確的手,“如果你真的想走,朕來成全你,朕有法子讓你走得體麵且不傷你女兒家清譽。”


    ……


    翌日起,每日晚間阿布紮依就偷偷溜出宮去。


    第一站就是這次選秀始作俑者的陳大人府上。


    麵對一位一身清涼衣衫的異域美人,陳府的老管家都不敢睜眼睛。


    當聽說此女是來找陳大人的,更是趕緊問清楚究竟何事?


    “奴家與陳大人有要事相商,還請老丈行個方便,奴家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有我的苦衷,實在是身不由己……”


    夜色下美人垂淚,老管家恍然大悟,這可了不得了,嚇得趕緊去請大人,可這麽一折騰,夫人必然也知道了,於是,又是一夜雞飛狗跳。


    當著陳大人,阿布紮耶說:“我說得沒錯啊,我是不是不得已而為之,是不是有苦衷,是不是身不由己,你們大鄴有句話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陳大人為何執意強我所難。”


    幾句話說得老陳啞口無言,麵對著怒氣衝衝的夫人,隻能偃旗息鼓。


    如此跑了三日,阿布紮依的離宮計劃順利完成,汗王親自來接妹妹,還一個勁兒地跟李鸞嵩道歉,甘願奉送百匹汗血寶馬及綾羅綢緞做賠罪禮。


    陳大人看著汗王和陛下親兄熱弟的模樣,怎麽都覺得不對勁:”那個阿布紮依不是說不通曉漢字文化嗎,何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等言辭……“


    阿布紮依走了,體體麵麵地走了,好似隻是來大鄴遊玩了一番。


    程岩岩更加羨慕了,她也想走,可是,她到底不是阿布紮依,非但沒有汗王哥哥還有一個陛下“表妹”的身份,家中長輩是絕不會允許她倒行逆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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