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穆然的性子有多倔強,赤子烈是早已領教過的。她話說到這份兒上,連仲奚都搖了搖頭,趁早告訴烈王殿下不必再勸,雖然赤子烈的性子也是強硬的主兒,但兩個強脾氣的人撞上,總有一個會敗下陣來。


    事實證明,那個人絕對不會是穆姑娘。


    而穆姑娘自從那日從花廳離開,就一頭紮進了西廂閣樓。她反省上迴朋友為她擔憂的錯,這次不再在穀中一次待太久。但為了能夠安心看書,又不總記掛著時間,她索性將穀中煉器房裏的《煉器記事》的書拿到房間裏來看。


    王府裏來了來訪的人,她就把書放迴去,到前麵花廳見客談事情。人走了她就繼續迴來房間去穀中把書拿出來,看書。


    眼見三天時日將過,穆姑娘的日子過得井然有序,烈王殿下卻急得一天來閣樓溜達好幾次。


    他皺著眉頭來,負手在屋裏亂轉,奈何那個伏案看書的人總看不見他的焦急,淡定看書。


    一來二去,烈王殿下怒氣衝衝踏著閣樓木梯而走,稍時,又皺著眉頭推門而來,一天折騰好幾遍,終於在折騰到第三天時,挫敗了。


    他無奈地坐到圓桌旁,看著她視線遊走在書上眼底頻頻亮起的光,不由挫敗地歎了口氣。他簡直就是跟自己較勁了三天,每迴想要開口勸她,總是在話到嘴邊時就咽下。他知道,一旦他開口再勸,一定會把她惹毛。


    他向來有本事把她惹毛,卻從來不懂得如何給她順毛……


    再度歎氣,赤子烈的目光在穆然的臉上和書之間頻渡,見她沒有搭理自己的打算,烈王殿下的臉色終於變得有些青黑,眼刀子殺了她一會兒,沒好氣問:“在看什麽書?”


    這話一出口,連房門外候著的侍女都忍不住笑了,姑娘看這書都看了幾日了,殿下一天來好幾迴,才想起來問這話啊?連她們都覺得,殿下在這方麵實在笨得連西街鐵匠鋪裏的毛頭夥計都不如。


    偏偏穆然還答了,“煉器記事。”隻是沒抬眼。


    “唔,哪裏來的?”


    “穀中有。”


    “唔,穀中的東西挺多。”


    “嗯,有空帶你看看。”


    片刻的沉默,穆然抬起頭來,認真道:“會有那麽一天的。”


    她認真的神色似乎是緩解情緒的良藥,烈王殿下臉色慢慢烏雲轉晴,笑容爽朗耀眼,“好,等我尋到鸞丹之後。”


    等他尋到鸞丹……他已經尋了上百年了,而這一次……


    不成!他一定得想辦法在帝京來人前,把這個女人送走。實在不行,打暈綁起來也要把她丟去船上,送出海去!


    烈王殿下內心又開始擔憂暴躁,這時,房門外侍女進來道:“稟殿下,姑娘,符咒師堂會的會長大人求見。”


    穆然合上書,等了三天,終於有符咒師上門拜訪了。


    她起身道:“我先把書送去穀中,你等我一會兒,我們一起過去。”


    說罷,她便閃身進了穀中。


    把書規整地擺去煉器房的書架上,穆然走出屋子,剛要出穀,卻見天狐從桃林裏跑了出來。小家夥歡快地在她腿旁蹭了蹭,叫上一聲,便又往桃林處跑。


    穆然微怔,她記得上迴閉關時,一次性倒了上百塊上品靈石出來,足夠這小家夥在穀中吃上好幾個月的了,莫非,它這麽快就吃完了?


    邊想著邊跟了過去,走進桃林,繞過片片枝頭粉簇,終於見到天狐白絨絨的身影出現在靈潭邊。小家夥見她跟了過來,立刻跑向種在水潭邊的兩株茯葵仙草,圍著兩株仙草歡快地繞了一圈,衝她叫一聲。


    穆然隨著望去,不由驚異。


    隻見那兩株茯葵仙草種著的青草地上,花瓣落了一地,而原本開花的地方長出顆黃白色的豆子。


    這種情形不由令穆然吃了一驚!她記得茯葵一年隻開一次花,每次開在芳菲四月,且應當三天就謝的。她剛在穀中中下一個多月,怎麽就又開花了?


    轉念一想,她隨即腦中靈光一閃!穀中的時間與外頭不一樣,外頭可不已經一年多了嘛!可是……若真是按照外頭的時間,花期細算起來也過去幾個月了,這裏怎麽花才剛謝?而且這兩株仙草上結出的豆子,莫非是種子?


    可為何上次從一線天崖底采迴來的路上,花謝過之後就沒有結種呢?


    一連串的疑問,穆然卻來不及細想。她蹲下身子摸摸天狐毛絨絨的腦袋,笑道:“謝謝你告訴我,我現在有事要去外頭,一會兒就迴來把種子種下。”


    她拿了塊靈石喂給天狐,小家夥吞吃下去,舔舔嘴巴,又蹭蹭她的手,似乎不舍。


    穆然笑道:“你若嫌無聊,我以後多帶些同伴給你。好了,我得出穀了,一會兒就迴來。”


    她閃身出去,房間裏,赤子烈道:“怎麽這麽久?”


    穆然將仙草的事說了,與他邊說邊往前頭走。


    赤子烈道:“我對藥師這一行不太了解,你若想不通就去問問大巫祝。”


    穆然點頭,她直覺與靈潭水脫不了關係,當初那些白豚就是因為潭水才變異了的。


    兩人到了花廳之時,符咒師堂會的荀會長已經在廳中奉茶多時。


    這位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會長,身形微胖,略顯佝僂,一臉愁苦。見赤子烈和穆然到了,立刻起身拜過,因他行的是大禮,不免讓穆然都愣了愣。


    赤子烈上前扶起他來,“荀老會長,這幾日赫連家的人沒找會長麻煩吧?”


    荀會長險些老淚縱橫,“赫連長老如今自身尚且難保,哪有心思再來顧及老夫。這不,他幾日在府上頻頻往帝京傳書,沒空來堂會,老夫這才偷著來王府一趟。殿下這迴可得給老夫想想辦法……”


    赤子烈把老者扶去椅子上坐了,命人換了新茶來,這才到上首坐下,對穆然道:“荀老會長是伽摩本地人,當初我剛來伽摩時,受了老會長不少援助。當時大漠風沙大,我們在千裏之外,遇上沙暴極難逃脫,老會長便帶著堂會的弟子們日夜煉製飛行符,一旦遇上沙暴,我們可以立即迴城。後來伽摩繁榮起來之後,赫連家在城中的商號將原本堂會的生意搶了七八成,在堂會裏,老會長也常受他打壓。此事我十分過意不去。”


    “唉,別說了,殿下也不容易。”老會長擺擺手,垂頭喪氣。


    穆然卻心中了然,果然那日在煉器師堂會中所見,不是她自己瞎猜。怪不得理應對她這個上古符咒師的身份最為敏感的符咒師們,那日表現得還沒有煉器師們狂熱,原來是受了赫連老匹夫的打壓。


    “不知堂會的商號是哪家?前輩隻管迴去在商號外頭掛上牌子,以後我若有對外出售的煉器符,一律由伽摩城中的貴商號代售!他能搶去你七八成的生意,我就能讓他沒生意可做。”


    這話可不是誇下的海口。人們追逐偶像的力量可是很強大的,一旦符咒師堂會的商號代售穆然的煉器符,不知多少修仙者會湧入伽摩,到時勢必帶動店裏的其他生意,能在一家商號裏買到的東西,何必去其他商號。


    赫連家有本事派人來,她就有本事讓他們家符號的生意在伽摩做不下去!即便他們把現在的赫連長老換走,再換個新的人來,結果也一樣。


    這個道理荀老會長自然也懂,隻是他沒想到他尚未開口,穆然就許了這麽大的利益給他。


    他可是打聽過的,這兩天伽摩幾大商號的人都來過了,帝京扈家、烏江家和鄂家這三大家族,都奉了穆然為護法供奉,她收了他們的長老玉牌,答應每年由他們提供精材,為他們煉製五張煉器符。盡管隻是五張,但修仙者壽命長久,比起以前數百年也不見一張煉器符的時代,如今一年就能拿到五張,已經是做夢都能笑醒的好事了。即便煉器符不是每張都能成功,但逐年積攢起來,數量也很可觀。


    相對的,這三大家族每年按長老供奉發給她靈石、丹藥,幾個遍布全國的商號中,她可以就近索取。並且,若她遊曆在外需要人手支援,凡是族中子弟,必須無條件就近聽她調遣。就拿此時她在伽摩城中說,她可以找到城中的商號,尋到三大家族在這座城中分支,然後,哪怕是她要去北邊最危險的沙海,族中弟子也要結成隊伍聽她調派。


    這樣的權力,幾乎等同家族直係血脈的長老了!


    但荀老會長自知他無法許諾給穆然這些優厚的條件,一來他們本就是伽摩本地人,喀哈之外沒有商號;二來,她已經是上古符咒師,普通的符咒師她大約已經不看在眼裏,他們真的沒有什麽可以提供給她的,除了人。


    可符咒師一職早就沒落了,許多在戰場上能幫助隊友的咒術都已經失傳,很少有人願意帶上符咒師一起去險地曆練,他們實在幫不上什麽忙。


    這些緣由,也是荀老會長耗到今天才上門拜訪的原因。他實在無言麵對,也不好意思開口。


    看到老者臉上的悲哀,穆然似乎一眼就知他心中所想,不由一笑,道:“前輩,我願意許諾這些,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所有心懷德善的人,都應該受到尊敬。”


    飛行符不是那麽好煉製的,因為要鎖定城池,在煉符時,必須數名弟子結成陣法,煉符的弟子在陣法中導引地氣入符封住,這才能使使用的人循著地氣迴到城外。說起來與坐標差不許多,卻是唯一一種不能一人完成的符。


    赤子烈當年一次帶著多少護衛深入大漠,她是不清楚,但她卻想象得出,常年提供給他們飛行符,對符咒師堂會來說,動用了多少人力,耗費了多少精力。


    那時,相信赤子烈能夠帶給伽摩繁榮,而義無返顧支持他的荀老會長和他所率領的符咒師堂會,如今她也不會看著他們處境不堪,而置之不理。


    穆然深深看著老者,看著他顫抖著手,惶惶站起身來,悲愴下拜。


    穆然一把扶住他,眼神閃動,“前輩千萬別當做是我施恩給你們,我們不過是互惠互利而已。我委托給你們代售的煉器符,七成歸我,三成歸你們,如何?”


    她需要積蓄財力,這些財力總有一日能幫她大忙。


    荀老會長抬起頭來,眼中的感激絲毫不褪,反而越發激動。五國大陸,修仙者何止千萬,一張煉器符多貴,可想而知。即便她不委托給他們商號,天底下多的是商號搶著和她合作,說到底,她給他一個大恩情。


    “仙子!不,祖師……老夫實在不知如何感激您……”老者雙手顫抖。


    穆然卻險些沒扶住他,“祖師?”


    “自然是祖師。”迴答的卻是赤子烈,“修仙者中輩分排行向來不按年紀,修為高的便是前輩。四大職業也同樣,符咒師這一行裏,你當之無愧稱得上是他們的祖師。”


    烈王殿下說的義正言辭,眼底的笑意卻透露了他的揶揄。


    雖說輩分按成就不按年紀,可四大職業講究的是技能,大多還是年長著經驗豐富,年輕一輩若能超過,那便是天賦使然了。但這樣的人終究是少數,而且,曆來能被稱作祖師的,那都是開派始祖級別的老怪物了。這女人才多大啊,祖師這輩分,還真是把她叫老了……雖然她原本就少年老成。


    穆然給了赤子烈一記眼刀,心裏卻因為這個“祖師”的稱唿,微微動了動。


    她眸底光華稍縱即逝,扶住荀老會長往椅子裏坐了,說道:“好,那我就認了符咒祖師這一輩分。今後,我就以這一身份委托堂會旗下商號出售煉器符,價格等我考慮過後再告訴您。”


    老會長激動得難以開口。


    穆然卻笑了笑,在他起身告辭前說道:“四大職業缺一不可,我們符咒師一職沒落已久,也該是崛起之時了。”


    老者迴頭,見少女淺笑立於明堂之上,陽光都似在她身上聚攏,明明單薄的身子,卻言行間流露出不凡的氣度。


    老人怔愣住,一瞬間好似看見了上古時符咒師們在戰場時的威風唿喝,那些逝去的輝煌,也許將來真的能找迴來……


    荀老會長走後,穆然仍然立在花廳門口,眺望遠方。


    此刻,她也有些心潮感慨,或許,當初被她得到那卷寫自符咒師最鼎盛時期的司空清光之手的符籙手劄,便是冥冥中要她重振這一職業的輝煌吧。


    身後傳來赤子烈的腳步聲,他走到她身邊,同樣望向她所看的遠方,問:“你怎麽打算的?你想把煉器符的煉製方法傳授給堂會的弟子?”


    穆然搖頭,“煉器符不是學了法訣就能煉成的,除了必須是雙靈根,對靈力和精神力的要求也很苛刻,不是想學就能學會的。即便是能學會,練習掌握其中技巧,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她有月魄金丹,還有體內用之不竭的靈力,尚且苦練了一年多,換成別人,不知要多久。


    赤子烈嘶了一聲,轉頭問:“那即是說,你想傳授咒術給他們?”


    穆然笑了笑,轉頭看他,“你覺得,假如今後有戰事,大軍後方跟著一群符咒師施放咒術,結果會如何?”


    赤子烈倏地轉頭,眼底瞬間波濤湧動,“你在動什麽心思?”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如今五國局勢難辨,我們自身也有麻煩,誰也無法預料將來會遇上什麽狀況。所以,未雨綢繆總是必要的。”


    財力、人脈、以及培養一些精英隊伍,如今她已經具備了做這一切的條件。她不會再等到麻煩找上門來再苦苦應對,讓朋友以犧牲自己來保護她的安危的局麵,她絕不允許再發生!


    一切都要早作打算!


    “不過,現在還不是傳授給他們的時候。如今伽摩的符咒師堂會滲進了赫連家的人,我不會把咒術教給自己的敵人。你應該清楚堂會裏哪些是赫連一派的吧?想辦法肅清他們!”


    赤子烈微微眯眼,哪有那麽容易,即便她想讓這幫人在伽摩呆不下去,他們也不會提早撤出,最大的可能是和帝京的來人一起迴去。到時候,她也會被帶迴去……


    不成!他還是得想辦法讓她離開!


    但……


    赤子烈瞄一眼穆然,這丫頭根本就是個人精,要算計她談何容易。


    穆然卻眺望遠方,盤算著這幾天先把符咒師堂會旗下的商號扶植起來,一方麵給自己添些財力,一方麵讓赫連旗下的商號關門再說。


    兩人各懷心思,沒一會兒,穆然便迴了西廂閣樓,去穀中把茯葵仙草的種子在靈潭邊種下,又給其他地方種下的仙草澆了些潭水,觀察了一會兒幾種藥草的長勢,發現在穀中,藥草確實比外頭長得好,但是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法掌握其中的規律。


    細細打理了一番,便將這事暫且放下。去煉器房用火融石煉了十張烈火符,暫且將符放在穀中,便又出去了。


    第二日便是王道嚴允下的開爐煉器的日子。


    一大早,煉器師堂會的弟子來請,赤子烈和穆然便一同又去往堂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逆天神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太叔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太叔公並收藏逆天神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