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張公公也是被淩虓急得團團轉,見淩月來了,他才鬆了口氣,對著淩月招唿道:“郡主來得正好,快勸勸皇上千萬別做傻事。”


    淩月點點頭,她替淩虓包紮傷口的時候,意外見到桌麵上展開的字條,上麵寫著太傅府二小姐即將嫁給中州刺史嫡長子的字樣。


    看樣子字條還是他的影衛隊暗中搜索情報呈上來的。


    看來淩虓也知道我即將嫁人的消息,才會變得如此失控。


    淩月站在他身邊悠悠歎了口氣,主動勸他:“其實你也別太擔心,樊小姐那樣聰明,怎麽會在婚姻大事上委屈自己。”


    淩虓沉默不語。


    淩月繼續說道:“我跟樊公子又何嚐不是有緣無分,感情這種事情強求不來,還是算了吧。”


    淩虓穩了穩心神,最後暗中唿了口氣,冷靜下來問她:“你不是跟母後賭氣嗎?怎麽又自己出來了?”


    淩月掃了眼滿桌的奏折,對他哀怨著說道:“月兒還不是擔心你,過來看看你,你現在手傷成這樣,快快迴去養傷吧,奏折的事情以後再說。”


    淩虓現在哪裏還有心思批奏折,索性帶著淩月迴龍泉宮。


    迴宮的路上,張公公畢恭畢敬地跟在淩虓和淩月的身後,兄妹倆在前麵聊著天。


    淩虓問淩月:“你現在主動踏出昭陽殿的大門,豈不是相當於答應了母後為你選郡馬的約定?”


    淩月:“就算不答應又怎樣?就能打消母後的念頭嗎?而且我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陷入痛苦坐視不理?”


    淩虓心中一暖:“你有這份心朕就很開心了。”


    淩月重新變得愁眉苦臉:“我們都反抗了這麽久都扭轉不了母後的念頭,看來我這次真的是無處可逃了。”


    淩虓問他:“你可知道母後看中的郡馬是哪位公子?”


    淩月噘嘴:“據說是郡國公的嫡長孫慕容軒,還是德妃這邊親自挑選出來的。”


    淩虓知道太後把挑選郡馬這件事交給德妃去辦,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把淩月往他們那邊拉。


    外人不一定清楚,慕容,軒轅,歐陽並稱天佑王朝三大開國功勳,歐陽已經徹底隱退不聞世事,慕容家下海經商,唯獨軒轅恩寵不衰。


    其重點就是軒轅係出了個太後,又出了個德妃。慕容雖稍遜一籌,但靠著經商的不世之材,掌沿海鹽商,地位尊崇,富可敵國。關鍵時刻足以買下半壁江山,同樣令人不敢小覷。


    而軒轅一直同慕容私交密切,而太後跟德妃又架空後宮,朝堂上淩虓還能獨自勉力招架,後宮這塊確實舉步維艱,更遑論還有敕勒在旁邊磨刀霍霍。


    淩月站在原地,拉著淩虓的袖擺,對他說道:“算了,我認命,皇兄現在自身都難保又何來精力鬥得過他們,我嫁便是。”


    淩虓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歎息著沒有說話。


    他也想幫淩月,促成她跟樊殊樣的好事,可眼下事情實在太多,他無法分身。


    淩月又何嚐不知道他的為難之處,對他強顏歡笑:“你以後就別再為了我的事跟母後唱反調了,反倒是你要用心討好母後跟德妃,將軒轅派的勢力收入囊中,為你所用,你的百年基業何愁不穩?”


    淩虓再也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裏:“我的好妹妹,難為你有這份心了。”


    淩月在他懷裏做了個鬼臉,然後退出來微笑道:“走吧,我們先去吃個飯,好久沒陪皇兄用膳了。”


    淩虓點點頭。


    皇宮外,長明街盡頭,靠近郊區的某座不起眼的宅院裏,簡約潔淨的臥室內,重重帷幕落下,導致裏麵更顯晦暗陰森。


    帷幕後有個身影背對著窗框,麵色在帷幕的遮擋下看不大清。


    站在帷幕外的男人,做小廝打扮卻身材矮短敦實,掌心厚厚的老繭出賣了他,內行人一眼就能識破這人是個老江湖。


    小廝低沉著嗓子對著帷幕後的人低聲警告道:“王爺說了,您才迴京不久,切忌輕舉妄動,否則驚擾了宮中的那位,您家中的老小可就沒有任何安全保障了。”


    背後那人不動聲色攥緊了掌心,近日京中關於太傅府二小姐準備再婚配的消息是傳得沸沸揚揚,有看笑話的,有冷嘲熱諷的,還有各懷鬼胎等著看好戲的,簡直五花八門,什麽牛鬼蛇神都有。


    小廝警告完就退下了。


    帷幕後麵那人確定小廝退下了,然後慢慢起身,站在窗前迎街眺望,長明街依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關於我的消息也是滿大街都在津津樂道,思來想去,他覺得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他必須去找煜王。


    天黑之際,趁著四下無人,他帶著鬥笠,穿著簡樸的麻衣,出現在煜王府的後院偏門,還伸手敲了敲門。


    不多時,煜王府的管家前來開門了,見到他後表示了然,伸手示意道:“王爺已經久候,柳大人裏邊請。”


    柳淮安取下鬥笠露出真麵目,還對管家客氣地點了點頭。


    兩年前他被淩虓貶至建安,最近在煜王的幫助下偷渡迴來了,誰也不知道曾經的柳丞相又迴來了。


    進門後,他一眼就能望見煜王坐在高堂前,對他抬手示意:“坐吧。”


    語氣親切又不失疏離,仿佛在看多年的好友,又仿佛是在看一隻螻蟻。


    柳淮安誠惶誠恐地來到旁邊坐下,後知後覺對方把他的茶都泡好了,因此更加變得坐如針氈,對著煜王小心翼翼試探道:“煜王知道我要來?”


    煜王淩啟淡定地坐在原地,臉上的笑容看似熱情卻叫人捉摸不透。


    他對著柳淮安說道:“我知道你這幾天肯定會來找我,所以提前待茶相候罷了。”


    柳淮安聞言倏然站起身跪在淩啟跟前,對他哀求著:“那就懇求煜王幫我一把,讓我重新得到樊雪枝吧。”


    淩啟聽完他的話,眼中的笑意愈發明顯了:“區區一個女人就能讓你對本王下跪求饒,看來我真是高估你了呢。”


    柳淮安怔在原地繼而哀求:“在下對王爺一片赤誠,王爺叫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隻求王爺幫我最後一次。”


    淩啟望著他冷笑不止:“早知道你是個如此意氣用事的廢物,我就不會費盡心思把你偷渡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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