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遲遲沒發話,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好戲。


    因為對他們來講,柳淮安都親自發話了,這次我跟戴詩詩隻能留一個。


    玉嬈也暗中慶幸沒出來站錯隊。


    戴詩詩更是依偎在柳淮安懷裏暗竊不已。


    柳淮安安撫著她,繼續說道:“反正我跟雪枝沒有夫妻之情,母親該答應兒子的要求才是。”


    誰知他剛說完,李氏就冷笑不止:“答應你什麽?”


    柳淮安有點沒反應過來,反問李氏:“難道母親不答應?”


    “我憑什麽答應?”李氏目光如炬地落在戴詩詩身上,恨不得把她身上刺個窟窿,繼續擲地有聲地說道:“我答應你休了太傅的女兒,轉娶風塵女子?”


    “我是年紀大了,可我還沒得失心瘋!”


    “你瞅瞅你說的那些混賬話,像話嗎啊?!”


    “娶名妓,休發妻,你腦子進水了!!!”


    我本來還尋思和離的機會來,沒想到李氏這番話,不僅把我震傻眼了,就連柳淮安跟戴詩詩,還有玉嬈都傻眼了。


    整個前廳在場所有人員都跟著呆若木雞。


    畫麵有點呆萌呆萌的。


    我率先迴神,安撫完槐珠,來到李氏跟前跪下:“相爺說的是,既然我們沒有夫妻之情,老夫人就答應我們和離吧。”


    李氏一錘定音:“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你隻不過是肚子不爭氣罷了,又不是犯了七出之條?”


    說著又對戴詩詩冷酷說道:“我不死,你休想過門兒,死了這條心吧。”


    最後對著柳淮安說:“你寵愛她可以,要名分不可能。我們相府家大業大也不是什麽菜瓜爛葉子都收,你們退下吧,我有點乏了。”


    我哭笑不得地望著她,敢情我還得感謝她的不離之恩唄?


    戴詩詩在旁邊慘白著臉跌坐在地上,尋思全完了。


    柳淮安沒轍,隻好遂了李氏的意,吩咐福伯帶著婆子們把貼的窗花對聯全都撕了。


    玉嬈看了出好戲,也不由得跟著鬆了口氣。


    畢竟大家都沒撈到好處,她白白看了場好戲。


    此後,戴詩詩照舊住在梧桐院,她也明白了,李氏迴來後她再也沒有翻身之日。


    才進門,她就吩咐玉嬈拿把剪刀來,當著她的麵把珍藏的嫁衣剪了個稀巴爛。


    從懂事起,她就知道,找個肯為她贖身的大姥爺,是她這輩子天經地義的大事。


    小時候家裏姐妹眾多,條件又貧困,實在養不活,就把最標致的那個賣到了青樓,來貼補家用。


    戴詩詩就是這樣,在十歲不到,正懵懵懂懂的年級,就被送到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在她20歲那年,上天也算對她不薄,讓她遇到了柳淮安。


    不僅答應為她贖身,還給了她棲身之所,可除此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而她這輩子最大的執著就是能夠扶正,好借著對方洗盡鉛華,洗掉眾人在她身上的特殊目光。


    深夜,她縮在床上抱著剪得破爛不堪的嫁衣哭得眼淚都幹了。


    玉嬈不敢招惹她,天黑以後就上床睡覺了,隻有在半夢半醒的時候,偶爾聽見幽怨如訴的嗚咽聲。


    我迴到自己的瀟湘苑,照顧高燒不止的槐珠,我親自給她熬藥,喂藥,終於在半夜之際,燒退了。


    我鬆了口氣,畢竟在這醫療條件各種落後的地方,就算是場高燒也容易要人命。


    深夜,我單手撐著下顎昏昏欲睡,桌上的殘燭隨風搖曳,蠟淚滴在桌麵凝固成團,槐珠強撐著身子下床,拿出大麾給我披上,我被驚醒了。


    見到她後,我揉了揉眼睛,拉著她問道:“你高燒才退怎麽不去床上歇著?”


    槐珠搖搖頭,啞著嗓子道:“我睡不著,倒是小姐在這裏打瞌睡,我又怎麽放得下心。”


    我打著哈欠拉她迴到我床邊坐下:“那好,今晚我們一起睡,若是睡不著了,還能說會兒貼己話兒。”


    槐珠點頭。


    我把被子掀開,讓她到裏麵去睡,我放下鬥篷合著衣物睡在她旁邊,輕輕閉上雙眼。


    槐珠的話從我耳邊傳來:“經過這次的教訓奴婢明白了,以後少跟圖謀不軌的人打交道,小姐也是。”


    “最好對戴姑娘跟玉嬈她們敬而遠之,她們都不是什麽好人,我們若是再不懂得保護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們害得掃地出門。”


    我睜開雙眼問她:“若是將來我真跟相爺和離了,你是跟我走,還是迴太傅府?”


    槐珠聞言急眼了,拉著我問道:“小姐要走?上哪兒去?”


    我看她急成這樣,安撫道:“我說的是萬一,還沒想好呢。”


    槐珠還是不放心,緊貼著我執著說道:“不管小姐如何選擇,珠珠都堅定不移地站在小姐這邊,但求小姐到時候別撇下珠珠就行。”


    我摸了摸她的頭微笑道:“快睡吧傻丫頭。”


    在我細心照顧下,槐珠很快就好了,人也變得更加沉默了,隻有跟我在私底下的時候,才會好點。


    因為玉嬈的事情,她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再也不似往日那般口無遮攔。


    可對我來講,也算是少了幾分樂趣。


    我更喜歡以前的珠珠,單純,率直,可愛,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可是放在這種環境裏,太過致命。


    我理解她的選擇,並包容。


    這天,我看天氣不錯,準備帶她去花園裏麵走走,散散心。


    自從上次出門給柳淮安惹來頂莫須有的綠帽子後,我就被禁足了,沒他的允許不準擅自出門。


    所以隻能在府裏的後花園隨處逛逛。


    畢竟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容易添堵,去賞花賞草,換換心情也不錯。


    在槐珠的精心打扮下,我帶著她出門了。


    眼下春末夏初,氣候日漸炎熱,衣裳逐漸單薄,相府家眷,一個個膚白玉潤,衣袂飄飄的,再配上花園獨有的青山綠水,姹紫嫣紅,倒不失為人間美景。


    那後花園我跟槐珠鮮少過來,其規格也就比王府稍微小點,裏麵的山石鳥獸應有盡有。


    我跟槐珠拿著蒲扇越過假山石,想朝石拱橋方向走去,據說那邊有幾隻孔雀,是柳淮安親自養的,刻意用來招待貴賓的。


    結果有婆子來喚,說老夫人有請。


    我問婆子,可知道是什麽事?


    婆子搖頭不知。


    我隻好帶著槐珠從花園裏麵抄近路,往李氏居住的養心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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