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旋知道此人就是此間酒樓的掌櫃了,聽了此話,卻是有些不服,於是衝著那老者拱手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那老者擺手道:“我雖然也讀了幾天書,但是還不敢自稱為先生,我姓錢。”趙旋點頭笑道:“錢掌櫃剛才的話說的就有些絕對了,我聽聞不久前西湖的對麵也開了一家叫春草堂的酒樓,風景也是不錯的呢。”


    那錢掌櫃笑道:“這位小哥剛剛可能沒聽清楚,我說的是民間。那春草堂酒樓雖然不是官府開的,但是聽說東家是龍圖閣的學士,恐怕也不能算是普通的老百姓了吧?”此話一出,倒是讓趙旋無話可說了。


    賈欣笑聽了這話也笑了,對那錢掌櫃點頭道:“老丈說的有理,聽說那春草學堂也是官辦的一所學堂呢。”


    那老者聽了賈欣笑也這麽說,十分的高興,對賈欣笑道:“這位姑娘,你們也是來吃飯的吧,還好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了,不然還不好找位子呢。你們先稍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們挑一個風景比較好的地方用餐。”說罷,錢掌櫃叫過了一個小二,吩咐道:“你去看看樓上靠窗的位置,有沒有客人吃完了,如果有的話,就抓緊打掃出來。”


    老者讓人給趙旋和賈欣笑拿了椅子,自己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兩個年輕人談起了話。老者問道:“聽口音,你們兩人都不是臨安人啊,這是專門到西湖來遊玩的?”趙旋笑道:“我是蜀地的人,”然後一指賈欣笑道:“她是台州人。”


    那老者聽了卻是看向趙旋,笑道:“老夫從小就在這酒樓裏長大,南來北往的人見的多了,這個姑娘言語之間還能聽出一絲的台州口音,不過你的川音倒是有些雜了,看樣子你走了不少的地方啊。”趙旋卻不想談這個話題,於是反問道:“掌櫃的,到你這裏來的名人多嗎,除了蘇夫子,還有誰留下了詩詞?”


    趙旋這句話還真的問到了點子上,那老者歎道:“我這裏的風景雖然好,但是離得臨安城遠了些。城裏的達官貴人若要是在西湖酒宴,一般不會跑到我這裏的。同樣在西湖的岸邊,湧金門外的豐樂樓是第一選擇,將來春草堂酒樓的生意也會不錯,因為它靠近錢湖門和清波門。我這個位置景色雖然那不錯,倒是有些偏了。”


    趙旋聞言笑道:“看樣子也就是蘇夫子在您這做了一首詩啊。”那老者聽了不悅道:“你這後生武斷了,怎麽就會隻有蘇夫子在此題詩了呢,還有別人的呢,不過有蘇夫子的這一首詩也就夠了。”趙旋笑道:“那您老再給我說出一個在此題詩的名人也好啊。”


    那老者歎氣道:“還有一人也是詩詞大家,不過名聲有些不好,不提也罷了。”賈欣笑剛從嶽廟出來,連忙問道:“難不成是那害死嶽鄂王的秦檜?”老者搖頭道:“不是他,不過當今聖上說那人是‘萬世之罪人’呢,卻是比秦檜還壞的多了。”


    賈欣笑一時有些迷糊,但是趙旋卻馬上明白了老者指的就是王安石,他頓時來了興趣,連忙說道:“老丈,我們不提那人也罷,你可以念念他寫的那首詩嗎?”錢掌櫃猶豫了片刻,還是搖頭念到:“水光山氣碧浮浮,落日將歸又少留。 從此隻應長入夢,夢中還與故人遊?。”


    趙旋聽後又默默的念了一遍,衝老者拱手道:“謝過老丈了。”錢掌櫃見趙旋的確沒有提王安石的名字,也是有些放鬆了,不由的就多說了兩句:“這家酒樓是祖傳的,我家已經經營了好幾代了。聽老人說那罪人來臨安之時,不喜熱鬧,倒是經常在此喝茶賞景呢。”


    趙旋問道:“那人既然如此的喜歡此處,定然留下了不止一首詩吧?”老者笑道:“自然不是一首了,不過那罪人的詩早早的就被家人舍棄了,我年輕的時候還見過一首,不過記不大清楚了。”


    趙旋連忙道:“那老丈說來聽聽吧。”這時候一個小二跑了過來,對那老者說道:“掌櫃的,已經收拾好一個靠窗的桌子了,您可以請兩位客官上樓了。”那老者笑著衝小二點了點頭,接著對趙旋說道:“兩位先去吃飯吧,一時半會我也想不出來了”。


    趙旋和賈欣笑謝過了掌櫃,隨著那小二一起來到了二樓,走到了靠窗不多的一個散座之中,可以一眼看到外麵的西湖。趙旋問那小二道:“小哥,你這望湖樓有什麽可以推薦的菜品嗎?”那小二笑道:“我們小店的西湖醋魚、宋嫂魚羹、龍井蝦仁、東坡肉等等的,都不錯的。”


    趙旋聞言就打了一個激靈,想起前世吃西湖醋魚的酸爽,仿佛是口中含著醋一個猛子紮入了西湖之中,逮著一條遊魚上去就啃了一口。賈欣笑見了趙旋的表情,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齜牙咧嘴的?”趙旋連忙解釋道:“沒什麽,不過我好像聽人說過西湖醋魚不好吃的。”


    那小二聞言搖頭道:“不知道客官是聽誰說的,反正來我家品嚐西湖醋魚的迴頭客挺多的。兩位客官如果沒有吃過,我倒是建議你們先品嚐一下再說,當然,吃與不吃還是看你們的決定。”


    賈欣笑聞言笑道:“這個小哥說的不錯,好吃不好吃,總要嚐過了才知道的。那就先給我們來一條嚐嚐吧。”然後賈欣笑又點了龍井蝦仁、東坡肉、油燜春筍和西湖蓴菜湯,並且要了兩碗米飯。


    兩人在等菜的間隙,就看向窗外,欣賞西湖的風光。此地的位置果然絕佳,白堤、孤山盡收眼底,整個西湖猶如一片明鏡,呈現在兩人的麵前。兩人正看的入迷,忽然旁邊傳來了一個女子憤怒的聲音:“沈公子,放開我,還請你自重!”


    兩人轉身望去,這才注意到對麵的散座之上,有一個書生正緊緊的拉著一個女子的手。那書生哀求道:“雲姑娘,我來臨安應試,盤纏都花在了你的身上,此時你卻要趕我離去,可讓我如何應對?”


    那女子冷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來參加科考的,但是為何整日留戀在紅杏樓中?雖然你花了錢財,但是我也夜夜為公子暖被,今日還陪你遊覽了西湖,大不了這頓飯也算我的。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從此我倆便是路人了。”


    說罷,那年輕的女子就甩開了那男子的手,頭也不迴的轉身向樓下走去。那沈公子就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抱頭痛哭了起來,片刻之後,他也跌跌撞撞的向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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