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


    紀辰順利出院,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紀父壓著到許家,想要求迴許書黎的原諒。


    許雄不在家,本應該在學校的許棋落倒是氣定神閑坐在太師椅上,茶香氤氳,他的眉眼犀利,管家把人帶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甚至動都沒動一下。


    “少爺,紀先生來了。”


    “木叔,讓人上點茶水,人家紀先生馬不停蹄的趕到我們家,多少都會累的,你看看紀少爺,滿臉都是疲憊。”


    “是,少爺。”


    怨氣衝天的紀辰被人陰陽了一句“……”


    紀父隻能咬碎了牙和血水一起混著喝進肚子裏,“棋落啊,怎麽就你一個人在家?你爸爸呢?還有你姐姐呢?紀辰這小子就是一時衝動,他對你姐姐絕對是真心喜歡的。”


    許棋落沒有應聲,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青筋突出,他摩挲著茶杯,淡笑不語。


    “你看看他們在一起三年了,再怎麽樣感情都有了些,千萬不能因為一點誤會就讓兩個真心喜歡的人分開啊。”


    聽到這裏,許棋落還是忍不住笑了,雖然他很不喜歡洛雲起,但是一對比紀辰,洛雲起那個人至少坦坦蕩蕩,看上去還正直些。


    “紀先生…“


    他的表情依舊是冷淡的、不辨情緒的聲音引得兩人紛紛側目看過去,“我姐姐和紀辰真心喜歡?這句話你說出來你不心虛的嗎?”


    紀父老臉一紅,他的確心虛。


    反觀是紀辰,腦子裏一片漿糊,聽到這也忍不住反駁,“怎麽就沒有感情了?我們在一起三年,未婚夫妻三年,何況你姐姐早就是我的人了,憑什麽一句話說分開就分開?”


    有些人,表麵上裝的再好,骨子也是肮髒黑心透了。


    “紀辰!”


    “紀少爺”


    紀父驚訝的話音之外還藏著一絲喜悅,要是真的是紀辰說的那樣子,那這樁婚事絕對跑不了。


    許棋落快把手裏的茶杯都捏碎了,“你最好給我謹言慎行,我姐姐什麽人,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侮辱的,是醫院的床值得你留戀嗎?我完全不介意讓你住上一年半載。”


    低沉的聲音中,蘊含著極度危險的信號,宛若一頭嗜血的野獸,凝視著雙眸在尋找著獵物,給人極大壓迫力。


    紀辰吞了吞口水,雙腳都在打顫,被他這樣子一嚇唬,心裏都害怕了幾分,“我們在一起三年,你以為這三年我們就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紀辰記著洛雲起的那幾拳之仇,他得不到的人,他洛雲起也休想要得到,他們在一起三年,掛著未婚夫妻的頭銜三年,說沒有發生點什麽,沒有人會不信的吧。


    許書黎一個女孩子,更是注重名聲名節,更不可能當眾解釋自己的清白,最後的最後,她許書黎還是自己的人,而他洛雲起憑什麽呢?


    身居高位也隻能是喊她紀太太。


    紀辰越想越開心,徹底沉迷在自己的想象裏麵出不來,他沒有注意到麵前許棋落驟然陰森的臉色,也沒有注意到剛剛上完油畫課迴來的許書黎。


    一襲柔軟貼身的灰色吊帶長裙,外麵是白色的簡約襯衫,她紮著個低丸子頭,隨性簡約又透露著溫柔。


    她很瘦,纖細而贏弱,柔軟而水潤,她總是不愛笑,笑也是很淺的弧度,她活生生的具現了這種形容。


    唯獨她那雙眼睛,太通透,仿佛把什麽都看穿讓人不敢靠近,她抬手,讓人接過她的畫具。


    步子很輕,許棋落早就看到了她,起身去接她,空氣中傳來一股很淡的香味。


    紀辰和紀父都頓了下,下一秒,許書黎精致的五官就出現在他們麵前。


    兩父子都稍稍尷尬了下,紀辰更是,剛剛的胡說八道在她淡然漠視的眼神下仿佛一巴掌硬生生打在自己的臉上。


    “我和你?有點私情?我以為我和你最大的關係就是冠著未婚夫的關係,每逢節日送的禮物都是我木叔準備的,早餐午餐也是家裏阿姨做好送去的,而我頂多是散步的時候給你送過去。”


    紀辰臉色更加難看,紀父的一張老臉也快要掛不住了。


    “當初是你說可以幫我,於是我頭腦發昏一下子答應了你,這三年來我們都是相安無事,我也沒有找你做過什麽事情,貼心的做好未婚妻該做的事情,甚至我還參加了你們所謂的酒會。”


    “紀辰,我一直以為你隻是為愛衝動智商不夠的戀愛腦,但是今天你的一番話卻讓我覺得我對你的了解遠遠不夠。


    “許書黎,你什麽意思…”


    “你不僅是智商不夠的戀愛腦,你還是個毫無底線和骨子裏讓人覺得害怕的人,想要通過毀掉我的清白去達到你的惡趣味,你想要去惡心洛雲起?”


    內心的想法被她看的清清楚楚,紀辰忍不住後退半步,正是這半步,讓他後麵徹底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月。


    “很抱歉…哪怕我真的和你有點什麽,那也惡心不到他,如今是什麽社會,我不會為了一點事情尋死覓活,更不會因此嫁到你們紀家,我一個人完全足夠闖出屬於我的天地。”


    “紀辰,我們許家的人,看中的不止這一點,有的是骨氣和氣節”


    許書黎抬頭睨過去,紀父早就無法直視許書黎的眼神,她一個女孩子家家能夠說出這樣子的話,真的是讓他這個身為長輩的人都忍不住臉紅。


    紀辰梗著脖子還想要反駁,被紀父一巴掌拍在了背上,忍不住嗔怒他,“夠了,別再胡說八道了。”


    “爸!”


    紀辰這口氣下不去,企圖還想要說什麽,可許棋落懶得聽他廢話了,他和許書黎很像,相差兩歲的姐弟,五官氣質都是八成像。


    此刻,許棋落再淡定高貴如斯,也忍不住想要罵人。


    “紀辰,趁著我還拿你當人的時候,麻煩你有點當人的自覺,我還真的是要感謝你,讓我真切感受了生物的多樣性啊。”


    許書黎差點沒有繃住自己,她弟弟的嘴可不是一般人能接的住話的。


    “你…”


    “你給我老子閉嘴,臉都讓你丟沒了。”


    紀父舔著一張老臉上門,沒想到好好一張牌被紀辰打的稀巴爛。


    管家早早在門口待著,聞言上前,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出去,紀辰還想要動嘴,被許棋落犀利的眼神一看,人都虛了。


    他們走後,許書黎開始反思。


    “我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要找上他?”


    許棋落站在她的旁邊,替她倒了杯花茶,清香四溢,“姐,你聰明了二十多年,難得犯一次糊塗而已,也很正常。”


    “這糊塗的代價有點大,整整三年。”


    許棋落是二十四孝好弟弟,可見不得他最尊敬的姐姐說一句自己的不好,“姐,都是爸的問題,不怪你。”


    許書黎彎唇笑笑,眉目舒展,盡顯溫婉。


    還在公司開會的許雄,頓感鼻子不舒服,打了個噴嚏,旁邊的秘書就緊張的送上外套。


    “總裁,你這是…“


    “準是我家那個混小子又在偷罵我…沒事,繼續開會。”


    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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