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天蕩山,無盡黑雲滾滾幾乎將整個天州遮掩,哪怕氣運雲海都無法完全遮蔽。


    所有生活在天都的人似乎都察覺到了,抬頭看天,氣運雲海都透著一股子暗沉之色,籠罩整個天州的氣運也在緩緩濃縮,將天州的城池護在雲海之下,以免受天劫影響。


    “這就是天劫!?”張沅柔強忍住想要跪拜的衝動,抬頭看天,看著那無邊劫雲,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光是旁觀,都能感覺到這劫雲中帶來的毀滅氣息,讓整個天州都如臨末日,這劫要如何渡?


    “修行乃逆天而行,底蘊越厚,要經曆的考驗也會越強。”李行之看著這一幕也有些擔憂,他們的任務是維護秩序,同時保證四方城池不會因為這場天劫而受到波及。


    當然,也有讓眾人觀禮的意思,為他們日後到達這個境界時有些心理準備。


    “儒家好像不用渡劫的吧,真羨慕你!”張沅柔目光看向李行之,儒家修行體係跟其他體係不同,甚至沒有天劫,當然,儒家限製也很多,比如壽元比之其他體係同境界差了幾近一半,但就大明如今的規模,除了陸玄這個人道至尊之外,在大明境內同境界沒人是儒家的對手。


    李行之搖了搖頭,二品對他而言太過遙遠。


    “天劫有地水火風雷,陛下這是什麽劫?”閻丹鋒皺眉看著遠處天劫中心的陸玄,有些擔憂,他們光是站在遠處觀望都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來,很難想象被天劫針對的陸玄要麵臨多強的壓力。


    李行之搖了搖頭,關於天劫,陸玄這裏有過不少相關書籍,但誰也沒親眼見過,渡劫幾乎伴隨著整個二品,三災九難十二劫,每過一劫,就是對自身道的一次洗禮,渡過了,道會突飛猛進,渡不過就是身死魂滅,二品也是最危險的一個境界,隨時都有身死魂滅的可能,至於眼下天劫的種類,沒人知曉。


    陸玄是明漢建立的根本,一旦陸玄出了意外,那別說明漢並國會止步,如今這看似強盛的明漢兩朝也會重新分裂,這場渡劫關乎國運,而渡劫是無法依托氣運完成的,也就是說,陸玄必須依靠自己來渡過這場天地的考驗。


    “話說……你們有沒有感覺到現在天劫的氣息似乎比之前弱了幾分?”張沅柔突然問道。


    眾人聞言有些詫異,她不說眾人還真沒察覺到,此刻仔細感悟……還真是。


    陸玄的渡劫其實已經開始了,隻是跟預料中的不太一樣,陸玄的第一劫便是心劫!


    根據丹辰子所說,心劫乃三災九難中最難過的一劫,它不是地水火風雷這種能量攻擊,也不是針對元神的攻擊,但卻是直指人心的攻擊,沒人知道心劫是怎樣的,但死在心劫之下的修士卻是最多的,而且就算是渡過了,不少人也會從此性情大變,迥異往昔。


    劫雲下方,陸玄盤膝坐於山頂之上,但他此刻感知到的世界卻並非天蕩山,甚至不是這個世界。


    仿佛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第一世,他是個乞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成了一個乞丐,甚至連記憶中所有的功法都無法修行,隻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為三餐溫飽爬行於大街小巷,嗯,就是爬,他沒有雙臂,一條腿也瘸了,隻能爬,經常受到熊孩子、地痞的欺淩,曆盡人間的惡,哪怕竭盡所能,也沒有像現實一般實現逆襲,最終在一個淒風冷雨的夜晚,又餓又凍的躲在城市一角落,無聲無息的死去;


    第二世,他當了皇帝,卻是末代皇帝,天下紛亂,義軍四起,朝中權臣當道,當他好不容易滅掉權臣之後,卻已經迴天無力,義軍已經兵臨城下,陸玄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運去英雄不自由;


    第三世,他是一貧寒書生,體驗了一把仕途艱難,算計一生,也隻是堪堪坐到太守的位置,想要再進一步;


    第四世開始,陸玄的記憶就開始模糊,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中,漸漸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妄,從不同的視角體悟百種人生,也漸漸忘了自己是在渡劫,隻是骨子裏有股執拗,不管怎樣,他都要自己這一生沒白來,隻是身不由己卻是大多數時候的無奈。


    就像現實中,若不是正趕上天下大亂,他可能早已化為一抔黃土。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仿佛無窮無盡的輪迴,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勸他放棄,放棄那股子執拗,放棄那種堅持,既然總是要不斷輪迴,又何必執著眼下,躺平是一生,拚搏也是一生,既然如此,何不選擇更舒服的那種。


    是啊,既然結果都一樣,何不選擇更舒服的那種呢?


    隻是徹底放下躺平,那還是自己麽?


    他不想經曆輪迴,但更不願放棄對自身命運的掌控,拚盡全力去掌控自己的命運,未必能夠成功,但至少自己盡力了,會遺憾,但不會後悔,倘若連拚都不拚就放手,隨波逐流,就算結局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而是被命運施舍的,憑什麽?


    老子活了這麽多輩子,再美的女人也睡過,再痛的苦也吃過,就是沒吃過嗟來之食!


    骨子裏,陸玄是有自己驕傲的。


    而他的抗爭,似乎激怒了冥冥中的存在,不知從第幾次輪迴開始,陸玄的人生就隻剩下了苦,吃不完的苦,甚至有幾世變了性別、種族,不再局限於人,但他始終未曾低頭,那種倔強已經不是刻進骨子裏,而是融入了靈魂深處,任他經曆再苦,也決不妥協。


    終於,當最後一次的輪迴結束後,陸玄意識也從那無盡輪迴中掙脫出來,天空中劫雲已經消散,陸玄緩緩睜開眼睛,天劫隻是一瞬,但他卻仿佛經曆了無數滄桑,當重歸清明的那一刻,眼神還帶著幾分茫然。


    輪迴麽?


    陸玄抬頭看天,能夠感受到天地間那無盡屬於輪迴的法則,自己可以隨手調動,同時他在其他方麵的道也突破了某種瓶頸,法則在他眼前變得澄澈。


    二品!


    感受著體內的狀態,陸玄長長舒了口氣,這第一劫就遇上心劫,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與此同時,南疆,看著無窮無盡的鬼物,三藏身上的氣息開始威嚴,一尊法相自他身後誕生,往生經的威力也在這一瞬間提升了十倍不止,更重要的是,頭頂的六道輪迴印卷起的光柱在這一瞬間暴漲,同時以十殿為中心,朝著六個方向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無盡惡鬼慘叫著被六道輪迴吸入其中。


    地宮之外,感受著地宮中蔓延出來的氣息,道真、無生麵色微變。


    這就二品了?


    為何卻沒有天劫!?


    同時呂布的氣息也在這一刻突然暴漲,南華皺了皺眉,看向呂布,又看了看地宮,呂布沒有天劫他理解,畢竟眼前這呂布不過是陸玄的一尊分身而已,他的修為與陸玄的修為相關,他突破,代表著陸玄渡劫成功了,作為坤朝之後第一個一統人族的帝王,若連第一劫都撐不住,那才是個笑話。


    但跟那三藏一起突破,是巧合嗎?


    南華不相信這世間有巧合,但現在他希望這是個巧合。


    地宮與十殿連接的混沌中,六道輪迴不但在吸納那些遊魂,更在吸納四周那無盡的混沌之氣,六道輪迴也在瘋狂暴漲,以十殿為中心,撐開一片偌大的虛空,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被撐開的虛空還在隨著六道輪迴的暴漲而不斷擴張。


    無盡輪迴法則隨著六道輪迴的擴張被一遍遍梳理,無盡混沌也在這期間不斷分解,清濁分離,清者升,濁者降,化作一片大地,大地上,無盡死氣環繞、匯聚,形成一條河流。


    三藏福至心靈,探手間,一朵彼岸花出現在手心,向前一推,那彼岸花漸漸墜落在那河流之畔,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如此以倍增的方式,很快化作一片花海。


    無數兇戾的亡魂在靠近彼岸花的瞬間,生前的記憶、戾氣被彼岸花吸收,魂魄也重歸平靜,對著三藏一禮,自動朝著六道輪迴的方向飛去。


    而隨著這些魂魄越來越多,六道輪迴的增長速度更快了。


    這般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當六道輪迴停止增長後,如同天柱般定在這幽冥世界的六個方位,維護著這幽冥天地的穩定,六道輪迴印也飛迴到三藏手中。


    “輪迴已立,六道已定,地道當出!”三藏雙手合十,六枚輪迴印在他身前融合為一,隨即融入他體內消失不見。


    轟隆隆~


    隨著三藏的話音落下,整個天地突然發出一陣嗡鳴,南疆境內,無盡地道法則湧現,呂布看到這一幕,哈哈一笑,一尊山河印出現,人道法則出現,與地道法則交織。


    南華歎了口氣,一尊造化印出現在他頭頂,無盡天道法則顯化,天地人三道法則交織,天地法則開始完善,天地間,無盡靈氣從地麵湧出,無數種族突然發現四周的空氣變得香甜,隻是唿吸一口,便覺頭腦清明,甚至出現類似醉氧的狀態,很多體質羸弱者感覺身體突然間舒服了許多,甚至很多病患發現常年困擾自身的疾病竟然在這一瞬間不藥而愈了。


    大地、四海之中,無數靈脈隨著地道的出世而出現,天地法則也在這一刻變得完整。


    南疆,八峒祖地之外,無生周身突然佛光大盛,雙手不斷捏動佛印,想要通過佛骨舍利控製三藏。


    南華沒有出手,隻是靜靜地看著,地道庇護下,就算對方隻是二品,但位格上也是地道之尊,與自己本體平級,佛骨舍利就算是一品之物,但真能借此控製了地道至尊?


    他本以為地道出世,三藏成為地道至尊是需要時間的,就像當年的自己成為天道至尊一樣,但地宮內傳出的氣息讓他沉默了,對方準備的相當充分呐,六道輪迴印都拿到了!


    這種情況下,想要成功奪舍,就算本體來了也很難,更何況,對方既然登上了地道至尊的位置,那他就不能對其出手,否則不但地道會反噬自己,天道也會排斥自己,更別說這裏還有一個人道至尊在看戲!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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