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總交代了,他最近忙,不要無緣無故打擾他。”


    “這是他的原話?”


    “對,原話。”


    鍾嫿言倒是在最近有所感覺,傅宴延的本性快要壓不住了,她一向知道,這個男人一麵是佛,一麵是魔。她從不敢踏越雷池半步,隻因為這個男人的劣根性被壓製了,不像許堯川那樣常常得到釋放,他隻能內心深處壓著,壓久了,便也就狠戾了幾分。


    她端起碗,開始吃飯。她邊吃邊打量著這個房間,密不透風。鏈條的長度應當可以去到廁所。


    她吃完飯後,走到了廁所,準備洗個澡,梳理一下心情。


    剛剛脫完衣服,看著鏡子裏的麵孔,渾身起雞皮疙瘩,這麽龐大的局到底圖什麽呢?不惜挖掉她的痣,瞞天過海,讓她成了李妍言。


    她的手輕輕地撫摸在鏡子上,直到!


    “這鏡子……”


    這個鏡子裏麵安插著監控器。


    她渾身發冷,連忙衝完澡裹著睡衣就上床了。恨不得用被子將全身蓋得嚴嚴實實的,一雙眼睛露出來看著周圍的一切,尋思著這應該不止一個監控器,估計滿屋子全是監控器,她的一舉一動所有都在別人的觀看下進行,這還有沒有一點人權!她怒不可遏,揮手就將碗筷全都扔在地上,那碗直接四分五裂。


    鍾嫿言打開手機,向傅宴延發送短信。


    [你安監控?]


    [安了。]


    對麵迴複得很快,也很幹脆。


    鍾嫿言想著腳上還戴著腳銬,隻能在房間裏活動,全屋子都是密密麻麻的監控……細細想來,恐怖如斯。


    她隻覺得心理上,心髒有些窒息,這個環境讓她窒息。


    鍾嫿言失去靈魂般,委屈地發消息。


    [我好難受……我心髒好難受。真的。]


    她故意躲進被子裏,哄騙傅宴延過來,她百分百肯定,這個男人全身上下就嘴是硬的。她甚至開始扳著指頭數著時間,就像曾經許褚印蒙住她的眼睛,和她躲貓貓那次,數到幾百。傅宴延就迴來了。她到時候就捂著胸口。


    她想起許褚印,隻覺得渾身更窒息。


    開始邊數數,邊想著,當年火災的真相到底是什麽?雖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未亡,就是鍾嫿言。但是,這一切到底是如果完美完成的。包括,這到底是誰在幕後操控這一切,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通通都對不上。


    那地下宮殿幾十個死去的少女一案,澳猛那邊遲遲未有進展。傅宴延也沒有承認,這些都是他所為。


    頭好疼啊!


    她知道自己推理能力不行,算了算了,不想了。


    先擺脫眼下的困境,能活一天是一天。


    她看著手機上,今天全是她奪得全球第一的頭條新聞,一夜漲粉一百萬,整個短視頻平台都在宣傳她的美術作品。


    但,後台卻沒有活動邀請,以及製作畫廊的人來做聯係,隻能說明,傅宴延動用了手段,製止了這一切。真是氣死了,完成夢想,應該繼續向前。結果,現在戛然而止。


    鍾嫿言不傻,現在不能報警。


    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一關比一關難過。


    等她快要睡著,數到了不知道幾百的時候,門開了。


    她隻感覺到一抹冰冷的手輕輕撫住了額頭,順著衣服,放到了心髒處。雖然手冰冷,但是力道卻溫柔。揉著心髒微微打轉。她的睫毛像蝴蝶般撲閃著,半醒未醒的模樣。


    她隻是淺淺地聽見,上方飄來一道無奈地聲音,帶著絲絲地顫抖。沒有平日的無情決絕,隻有失落的頹然。


    “我該拿你怎麽辦呢,阿嫿。”


    傅宴延輕輕撩開被子,看著女人的腳被銬子烤住,可憐極了,想卷腿都得拖著沉甸甸的鏈子。他到底對她心太軟,明明打算先冷落一段時間的,但一聽見她心髒疼,還是放下工作趕來了。


    傭人奉命進來開始輕輕打掃房間地上的碎碗片。


    她們隻能看見,男人高大的背影,說不出的孤寂。高處不勝寒。可能是他長一米八九,皮膚白,肌肉精悍,黑色西裝襯得更加冷了。


    他隻是從口袋裏麵拉出一塊白黃色的雙喜鳳玉佩,認真用帕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後,輕輕給床上的女人戴上。舉手投足不失斯文,甚至還輕輕用手摸摸她的嘴唇,手指都想要貪婪地留著女人的嘴唇,眷戀無比。他嘴裏還輕聲責怪了一句。


    “阿嫿總是忘記戴玉佩,所以身體才不好的。”


    醫生匆匆趕到,走到房間裏的時候,傅宴延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陰鬱冷漠,乜眼都是矜貴有序,這比訓練過儀態的貴族還多了些自然,是骨子裏帶著的君臨天下之氣,又不顯張揚,很內斂,很壓抑,又很不接地氣,掛在天上的太陽,照著整個京城繁榮的經濟。


    今天師傅請假,特地要她來跑一趟。


    醫生第一次見到傅宴延本人,難免有些緊張。


    “她說心髒疼,你看看,嚴不嚴重。”


    醫生第一次聽見這樣清冷鈺絕的聲音,仿佛聽見了神的旨意,忠心耿耿地開始測心率。


    她認認真真仔細了好久,倒是沒發現,這心髒有問題,心率都很整齊。


    鍾嫿言當然不能穿幫,她被醫生這個檢查心髒給弄醒了。還是傅宴延溫柔,翻來覆去,弄得她迷迷糊糊的,將醒未醒的。


    “好疼啊!我的頭好疼啊!我不活了!啊啊啊啊!”


    她的聲音很大聲。


    外麵站著門口的傭人聽了,就心想,這絕對是恃寵而驕。


    醫生都嚇傻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那個默不作聲的男人站起身來,歎口氣,無奈地輕輕坐在床邊。傅宴延想,自己真是栽了。


    他像抱小孩子一樣,把她抱著懷裏,手慢慢拍著背,輕聲誘哄著。


    “阿嫿乖~不疼了~吃點藥就不疼了。”


    醫生連忙從箱子裏給了一點點止疼藥,不至於上癮的劑量,然後從外麵要了一杯溫水。


    傅宴延輕輕喂她喝水,然後將藥也放到她嘴裏。


    “阿嫿,如果覺得苦,我托人去尋糖葫蘆。”


    醫生真是歎為觀止,敢情京城佛子不近女色,是因為有愛的女人,這簡直太震驚了。這絕對是愛,而且是溺愛的那種。她坐在床沿邊,覺得好像坐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坐起來有點不舒服。她掀開被子,就瞧見了那銀色的鏈子,從床腳柱子到一個纖細的腳腕上,腳銬牢牢地扣住了床上女人的自由。


    醫生咽咽口水,啞然。


    隻聽見,鍾嫿言搖晃著腳銬,狡黠地說。


    “我想吃你親自做的糖葫蘆。傅宴延,你會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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