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美好的青春年華,不知從何開始,戛然而止。


    死神仿佛纏上了鍾嫿言,她已經無法接受,這一場場的血腥。


    “許褚印!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哽咽著,抱著懷裏的少年,嘶吼著。


    直到,輕輕打開少年的嘴巴,一團含在嘴裏,染滿鮮血的紙團藏在嘴裏!


    紙應該是緊急情況下,偷偷塞進嘴裏的,為了藏住它,他死都咬緊牙關,見血封喉都未能鬆口。


    而紅薯上衣內襯的口袋被拉開過,說明殺手是來拿這份報告的,殺手拿走了紅薯口袋裏的,沒有想到……許褚印嘴裏麵還含著一份。


    鍾嫿言顫顫巍巍地從他嘴裏拉出這團紙,打開這份用兩條年輕生命換來的真相。


    白紙染著血的紙上,清清楚楚地寫著。


    [此腦部症狀為長達三年昏迷的後遺症,大概率是由於火災後窒息性引發的。]


    隻有這短短的一行話,是許褚印為了以防萬一,特地從完整的報告裏備了最精簡的一行字。


    而這行字,一錘定音,震得她腦袋發疼。


    “不……這……”


    鍾嫿言顫顫巍巍地用手一個字一個字地再默念了一遍。


    她大笑起來,笑聲淒涼而尖銳,比這外麵瑟瑟的秋風還要沁骨。


    她抬頭地時候,傅宴延西裝革履,坐在旁邊天台的椅子上,他冷漠地不語。他後麵是黑壓壓的保鏢,仿佛是他屹立不倒的權勢壓得她站不起來,隻能滿身血腥地跪在地上,懷裏抱著死去的少年。她即使透過權勢,拚命看到了真相又如何,也無法真真正正的得到想要的結局。


    鍾嫿言眼神絕望地看著這個永遠高不可攀的男人。


    “你做的?”


    “你指哪件事?”


    傅宴延此刻就像即將衝出牢籠的野獸,他從未對任何人如此有耐心。隻是嘴裏滲笑了兩聲,顯得又恐怖又淒涼。


    他的手扳弄著佛珠,看著傷痛欲絕的女人,他的心裏比任何人都疼痛,但他卻不能露出一絲溫柔,他真的應該把這個女人關在家裏,哪裏都不準去。他給她造了一個烏托邦,她就應該好好開開心心的,而不是這樣老是太有自己的想法。這樣,阿嫿遲早要離開吧,有些秘密,他要是瞞不住,就不瞞了。反正,打斷腿,還是他的。


    “我沒有魂穿,我就是鍾嫿言。”


    “對。”


    “許褚印,紅薯,是不是都是你派人殺的!”


    “證據呢?”


    “傅宴延!”


    “我在,阿嫿。”


    鍾嫿言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白色的長裙,此刻血跡斑斑,妝容都哭花了。那樣子實在是楚楚可憐。


    那雙手攤著,就像找不到家的孩子,血順著手往下流……她幾乎快要崩潰了,她拍著胸口,一聲聲質問著眼前紋絲不動的男人,肝腸寸斷,不僅僅是因為死亡,還有內心深處的依賴轟然倒塌。


    “傅宴延!今天是我完成夢想的日子,我很開心!真的!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


    “為什麽,你一定要一個真相!”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鍾嫿言的!”


    傅宴延手裏的佛珠忽然斷裂,那珠子一顆顆落在地上,翠翠聲響。他的心亂了,眼底猩紅,怒不可遏。平靜黑暗的江麵上刮起了狂風暴雨,震耳欲聾。


    “我早知道了,阿嫿,被蒙在鼓裏不好嗎?為什麽!你如果不喜歡溫柔的我,那我可以讓你看看我另一麵!一個許褚印,值得你哭成這樣!他死一萬次都不足為惜!你隻能是我的,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應該是這種下場!我有一千種方式,讓你乖乖的,可我偏偏沒有用一種,我讓你展翅高飛!讓你金枝玉葉!讓你自由自在!這樣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真相?為什麽要背著我搞這些動作?!”


    傅宴延說完話,直接一把拉過女人,不顧女人的嘶吼,掐住她的脖子。


    逼她直視。


    鍾嫿言也覺得自己瘋了,她甚至懷疑……這麽三十多年以來的認知,真正的故事到底是什麽樣的!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嘶吼著!


    “我她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是我自己!不是你的附屬品!我有權力去做出選擇,而不是當一個蒙在鼓裏的鳥!你所謂的愛太自私了,太卑劣了!一個不懂得愛的人,就不應該去愛任何人,我鍾嫿言不稀罕你這樣的愛!如果,要這樣活著,我寧願去死!”


    連助理和保鏢都被驚出了冷汗,這到底還是不知道老板禽獸的程度,才敢這麽大唿小叫。


    傅宴延忽然冷靜了,他麵冷得幾乎看不見一絲溫度。隻是冷哼一聲。


    但凡,阿嫿示弱一句,隻要一句,他真的很好哄的。


    可是,她沒有。


    她一句都沒有。


    她不稀罕他的愛,她寧願去死。


    傅宴延的手都在發顫,千言萬語如扼在喉,委屈難受堵在心口,千萬種苦,他都嚐過,唯獨這肝腸寸斷,字字誅心最傷人心。


    她真是恨不得把他的心慪出來。


    其實跟著傅宴延的每個人都知道,此刻的傅宴延無疑是最脆弱的時候,他甚至把手心都攥出血了,也沒有吐出半個字。


    “傅宴延,李妍言死了嗎?為什麽我會醒來後,成了她?為什麽我的痣沒了?為什麽我的麵容也有些變化?你做的嗎!為什麽!火災呢!我是個笑話嗎?傅宴延,你說話!”


    鍾嫿言嗓子好疼,但還是夾著哭腔,嘶吼著,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用力地捶打著男人的胸脯,他紋絲不動,臉色陰翳。


    他聽不得,她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嘶吼著。


    隻能出手掐住她的喉嚨,輕聲帶著絲絲威脅,慢悠悠說道。


    “是不是要等,說不出話,才老實一些?”


    “我不!我就要說!你有本事殺了我!紅薯是不是你殺的!地下宮殿那幾十個無辜的少女是不是你殺的!我的火災呢?真正的李妍言在哪?我是不可能放下這些有關生命的問題,隨意忘記的。他們也是一條條人命,不可忽視。傅宴延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沒有魂穿,但還是選擇了隱瞞,你還瞞了我什麽?一定要我把一件件的證據擺在你麵前,你才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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