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舒蘭起床看見霍北辰披著軍大衣在爐子前燒水,那背影很是偉岸,軍大衣包裹下的是生活的全部。


    舒蘭看著他,眼神不同以往,來了這裏這麽久,她依靠的是他。


    有他在,好似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霍北辰提著茶壺往爐子上放,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屋子的溫暖。


    舒蘭掙紮沒多久穿衣起床,霍北辰去廚房準備早飯,舒蘭用他燒的熱水洗漱,溫暖的毛巾覆蓋在臉上,毛孔都在唿吸。


    早飯是玉米糊糊和小鹹菜絲,這樸實簡單的早餐是這個年代人的常態。


    吃上沒有現代那麽精致的細糧,喝上沒有現代那麽過濾的水質,但是還是有著這個時代獨有的風情。


    舒蘭享受著這年代的早餐,玉米糊糊的香氣,小鹹菜的爽口,一口一口都是生活的饋贈。


    大自然對人類的發展進程都是有過程的,先是玉米糊糊接著再是各類玉米麵包。


    霍北辰要去洗碗,舒蘭把他攔下,讓他去洗漱自己洗碗。


    廚房裏舒蘭挽起胳膊洗碗,霍北辰提著茶壺進來。


    洗鍋水兌上熱水,溫熱的感覺溫暖了舒蘭的手,更溫暖了舒蘭的心,這還真是細心。


    舒蘭麵帶笑意洗完碗,側頭看了一眼外麵,霍北辰拿著軍綠的毛巾擦臉,烏黑的發絲上垂著水珠,麵容很是清雋。


    那一瞬,當真是好看極了。


    舒蘭擦了擦手出去,霍北辰穿好大衣等在門口。


    一開門,齊花剛好從樓上下來,六目相對,舒蘭側頭看了一眼,轉身下樓。


    當真是不想看她,沒有腦子讓人當槍使。


    誰料一下樓,直直對上開槍的林玉梅。


    林玉梅每次笑眯眯,看著舒蘭和霍北辰笑著打招唿,舒蘭最煩這類笑麵虎。


    人前笑麵虎,人後冷麵敷,嘴上甜,心裏狠,看人切莫隻看臉。


    “北辰,小舒,上班去啊!”林玉梅聲線溫柔。


    舒蘭禮貌點頭,恭敬且疏遠,霍北辰還是那副冷麵樣子,淡淡嗯了一聲。


    身後的齊花熱情得很,拉著手裏的籮筐揮手。


    “玉梅姐!”


    舒蘭看了一眼霍北辰:“走吧,別遲到了。”


    霍北辰沉默跟著舒蘭離去,身後的齊花橫了舒蘭一眼。


    就是因為她,自己家裏鬧得厲害,顧前進經常說道,讓她管住嘴。


    林玉梅看著霍北辰離去的背影,還有舒蘭在他身側的那股子嘚瑟,心裏冷哼。


    不就是有背景嗎?


    齊花扯著嗓子:“那人嘚瑟拿鼻孔看我,不就是去軍區食堂當個臨時工嗎?看把她厲害的!”


    “沒她老子娘,誰給她那狗臉!”言語間滿滿不忿。


    林玉梅嘴角扯起一個笑,對著那背影狠狠剜了一眼。


    “人家有本事,再怎麽說家裏有背景,咱這沒根沒底的,都得討生活!哎!”


    這話歎氣唉聲,齊花狠狠跺腳表示著對命運的‘不公’。


    “還是風氣不好!打倒這些地主婆子!”


    林玉梅收迴眼神,眯眼看了一眼齊花:“最近家裏還好吧?”


    兩人開始了在家怨氣的交換。


    舒蘭來到食堂,石英早早便來收拾,吳翠翠和朱鳳同自己一前一後進來。


    主動和舒蘭打招唿:“舒蘭,來了?”


    舒蘭點點頭,不多說什麽,去自己的崗位幹活。


    食堂打飯是幾人輪替,今兒剛好是舒蘭和吳翠翠。


    舒蘭提著一桶蛋花湯站在左邊窗口,吳翠翠則是一盆雜糧窩頭還有半盆白麵窩頭。


    食堂的飯不是免費的,需要飯票和定期供量。


    級別不一樣,飯票的額度也不一樣。


    下了早課,士兵還有指導員領導全都進來。


    舒蘭掄著勺子,看著排隊的人群,體驗到生殺大權的滋味就是不一樣。


    “你這怎麽分配不均啊!憑什麽給他們的雞蛋那麽多,給我就是這麽點零碎!你對我有意見也不能這麽發泄啊!”


    吳彩雲高聲嗬斥,霎時間,食堂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舒蘭的勺子上還有吳彩雲的碗裏。


    大家你一眼我一眼,開始打量自己碗裏的雞蛋。


    別說,這一看,大家有些先入為主。


    不是覺得多,都覺得自己的少。


    花錢就是要最大化吃,這年頭吃食上誰也不退讓。


    幾個和吳彩雲關係好的女幹事發起對抗:“就是,你看我這肉片都是零散的,人家男兵的都是整個的!”


    “可不,厚此薄彼,偏心眼得很!”


    一邊的吳翠翠湊趣:“大家別急,這小舒也是第一天!不懂規則,看著誰順眼給誰多些,也理解!”


    這話一出,更是激起大家的不忿。


    怎麽,這還厚此薄彼!


    吳彩雲看著周遭的聲勢,更是有了底氣,她把鋁飯盒重重往食堂窗口上一摔:“給我個說法!”


    舒蘭聽完全部,看著手裏的勺子,這擺明就是找不痛快。


    雞蛋又不是按個頭,怎麽可能誰都一樣。


    舒蘭不吝嗇,先前來的都不抖勺子,這才有後頭人不太合適的分配。


    但被這麽上綱上線,她···挺氣憤!


    吳彩雲這人,擺明就是找茬。


    “你要是覺得分配不均,你就自己來舀,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把這湯湯水水給我一筆一劃地分開!”


    “是不是我要去給你拿個尺子,你來量?”


    吳彩雲哼笑一聲:“你這借口找的倒是厲害!食堂打飯這麽多年不出事,怎麽你一來就出事!”


    舒蘭放下勺子:“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了?”


    “你自己心裏有數!”


    吳彩雲憤恨看著舒蘭。


    舒蘭提著一口氣,真想扇她!


    “報複總是要講個源頭吧,我報複你,是因為你一直纏著我愛人,還是因為你一直挑唆我家關係,散布我家庭不合?”


    吳彩雲急眼:“舒蘭,你胡說什麽!”


    “你急什麽?”舒蘭訕笑著看她,不急不慢地攪動著蛋花湯。


    “吳幹事,你挺好一個大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幹嘛老纏著有婦之夫不放?”


    這年頭,女人最重視名聲,大庭廣眾之下,吳彩雲被這麽一說,頓時說不出話。


    明眼人一看,也理解些。


    軍區誰不知道吳幹事老去找霍營長,兩人又不是一個部門,那風言風語,足夠作證了。


    身邊的目光變得晦暗,吳彩雲感受到不友善。


    加上,自己心虛,更是不敢繼續鬧下去。


    吳彩雲拿起鋁飯盒,一臉憤恨:“舒蘭!你給我等著!”


    舒蘭看著吳彩雲氣憤的背影心裏解氣,這樣的人當真是有病!


    長得不差,家裏不差,非就抓著有婦之夫!


    不理解!


    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找不著嗎?


    不自愛!


    舒蘭看著那邊的霍北辰沉默,確實,這樣兩條腿的人不好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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