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術比賽場上,溫陵心不在焉。


    昨晚公冶寒來宜蘭殿告訴她,他要遣散後宮。


    其實後宮存在與否,對於溫陵來說並不重要。但對於公冶寒尤其是公冶寒未來的伴侶來說,卻很重要。


    如果是在他們一夜春風之前,公冶寒說要遣散後宮,溫陵一點心理壓力也沒有,可偏偏是在那之後。她甚至都不敢問他為什麽,隻是淡淡道一句:“哦,這畢竟是你的事,你高興就好。”


    華容修也來參賽,還得了第一名。他看向高台,溫陵坐在公冶寒身邊,並沒有在看他。她心裏亂的很,無心觀看比賽。


    馬術環節結束後是箭術,齊衝以君臣同樂為由,邀請公冶寒一起入林。因為溫陵之前取消了秋獵,所以這次隻是人為放了些活物在林中。


    本來就心有提防的溫陵是不同意公冶寒去的,但是公冶寒說:“無論他有什麽陰謀,總得去了才知道,我會帶禦林軍一起入林,不會有事。”


    公冶寒猜的沒有錯,他的確沒有事。


    有事的是溫陵。


    他迴到場地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留守的禦林軍死的死,傷的傷,而溫陵不知所蹤。


    *


    溫陵一睜眼就後悔了,越清辭留給她的假死藥她應該早點用的。她明明隻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卻妄想什麽家國大義。這種事情是她一個小炮灰,小螺絲該操心的嗎?


    如果她早點決定金蟬脫殼,就不至於落到公冶風這個畜生的手裏。


    她被囚禁在一間暗室裏,戴著手銬腳鐐。她終於知道公冶風為什麽不去洗塵宴也不去馬術比賽了,因為他要綁架自己,但她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醒了?”公冶風打開機關石門進來。


    “你是不是綁錯人了?”溫陵問道。


    他要奪位,不是應該綁公冶寒嗎?


    溫陵靜待反派獨白。


    公冶風繼續道:“我給過你機會的,溫陵,但是你沒有珍惜,我早就告訴過你,公冶寒隻是拿你當工具人,你不相信,你猜猜,你的命和皇位,他會選哪一個?”


    溫陵冷笑,“本來我還為選擇他心裏有些擔憂害怕,現在我反倒一點不怕了,就算我今天死在這裏,但至少,我知道我的選擇沒有錯,公冶寒絕不會這麽對我。”


    暗室裏一燈如豆,溫陵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站在陰影裏,就像魔鬼。


    機關門緩緩關上,溫陵又陷入了黑暗裏。


    這裏太安靜了,連電流聲都沒有。


    如果真的死在這裏,她活了兩世,最遺憾,最後悔的是什麽?


    應該是從沒有不怕受傷地愛一場吧。


    如果是跟公冶寒在一起,他應該是不舍得讓她受傷的吧?


    可惜,她沒有這個機會了。


    公冶風每日送來的飯菜裏下了藥,溫陵一直全身無力。


    這種昏暗的日子溫陵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天,公冶風停止來送飯了。


    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光,沒有時間。


    她躺在冰冷的石床上,一點點絕望下去。


    餓到快暈過去,她那別扭的性格又開始作祟。


    腦子裏忍不住想,如果現在公冶寒來救她,那又變成她在靠男人了。


    要是公冶寒救不了她,那她就變成蠢女人了,為了男人丟了性命。


    真是個死局。


    事實證明,她是在靠男人。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那道機關石門被炸開,第一個衝進來的人是公冶寒。


    塵煙彌漫中,他辨清她的方位,沒有半分猶豫地朝她奔來。


    他不知從哪裏掏出兩根細針,搗鼓了幾下就把手銬腳鐐解開了。


    暗室建得並不怎麽牢固,石門炸掉後,整個空間很快開始崩塌。


    公冶寒抱起她還沒走到門邊,一塊巨石就砸了下來,不偏不倚砸在他的後背上。


    他腳步踉蹌了一下,硬撐著走了兩步,還是吐出一大口鮮血,倒了下去。


    他明明沒有砸到腦子,卻有些昏昏沉沉。


    炸開的石門已經被塌下來的石頭堵上,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


    溫陵渾身虛弱,掙紮著爬起來抱著公冶寒。


    她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懼,遠勝過剛才自己要獨自麵對死亡的恐懼。


    她又要變成蠢女人了,為了男人丟了性命,連自己男人的性命也要丟掉了。


    她想馱他起來,可是沒有力氣,馱不動。


    滾燙的眼淚掉落在公冶寒臉上,他無力地伸手摸摸她的臉,想讓她不要哭。


    “我可能要走到我的大結局了......”


    溫陵哭著搖頭,說不出話來。


    她恨死這種狗血劇情了。


    “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溫陵淚眼婆娑,機械地點著頭。


    “我不想做你的魚,我想做你老公......”


    “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禁軍清理完塌方的暗室進來的時候,兩人都已經暈了過去。


    溫陵醒來時,是在宜蘭殿的床榻上。


    她盯著蒙塵看了許久,才迴想起發生了什麽。


    她要去找公冶寒。


    掀開被子,腳一沾地,身子就倒了迴去。


    青梅聞聲進來,“娘娘,您醒了?”


    “陛下呢?他怎麽樣?”


    “陛下在紫宸殿,太醫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娘娘?娘娘!”


    *


    公冶風被抓後,蜀中也偃旗息鼓。


    他已經等不及了,本來是想用溫陵來引誘公冶寒進入圈套,結果被公冶寒識破,端了他的老巢。


    溫陵衣不解帶在公冶寒床邊守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她遣散了後宮,鄭婉兒來跟她道過別也走了。


    深夜,溫陵趴在公冶寒床邊淺睡,忽覺有人摸她的頭發。


    公冶寒醒了,微笑著看她。


    溫陵反而哭了。


    之後的事情一如童話結局。


    公冶寒冊封溫陵為後,天下帝後共治。


    鄭婉兒出宮後一生未嫁,整日醉心經商,真的建立了自己的商業帝國。


    溫陵雖然是股東,但她更喜歡做甩手掌櫃。


    華容修後來官至丞相,終生未娶。


    公冶言思在弱冠那一年登基,溫陵和公冶寒兩人攜手出宮,遊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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