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小的時候就險些丟命。


    但那些我其實都沒什麽記憶。


    知道的那些奇聞軼事,都是聽長輩們閑聊。


    黃仙捂眼,是說有人進深山采藥遇上了大霧,一直找不到路。


    精疲力竭後,很幸運地發現了是被黃鼠狼蒙了眼,才順利脫困。


    有說法是,黃鼠狼玩心重,偶爾遇到其他生靈就會捉弄一下。


    可百多戶人的大村子裏,就算是天災幹旱嚴重那年,也沒聽誰家說過黃鼠狼進村了。


    今晚竟然進村來整我們?


    我蹲地上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跟我媽說她肩膀上有隻黃鼠狼。


    這東西出了名的記仇,要是我媽被嚇到了,反手一巴掌拍過去,再道歉也是講不通的。


    聳聳肩,活動了一下雙手,差不多七八兩重的東西竟沒有半點異物感。


    唉!


    都怪以前聽的時候,沒問清對方是怎麽脫困的。


    “怎麽歎氣?不舒服嗎?”我媽伸手撫摸著我的頭。


    “沒事……不過媽你不害怕嗎?我們都困了快半小時了。”


    “不就烏漆嘛黑的,有啥好怕的,我小時候連蠟燭都沒有,煤油燈也要省著用……啊!”


    她突然一聲尖叫,我嚇得跳起來,隻見一隻蒼白的手扣在她肩膀上!


    後麵的黑暗空蕩蕩——我去!隻有手!!!


    啊!


    我狂去打那隻手。


    不想下一瞬眼前猛然亮起一道白光,肩膀驀然鬆了,像是有什麽東西跳下去。


    眼睛刺疼,透過指縫看到隔壁的小橙媽站在我媽身後,手電光正照在我臉上。


    “你們娘倆兒咋了?一直在家門口站著,喊你們好一會兒也不搭理我。”


    剛想確認【黃仙捂眼】是不是被打破了,這話就讓我懵了。


    “什麽站在家門口?我們要去她三舅家都走了快半小時……”


    我媽說著,手電往周圍一打,傻眼了——還真是我家門口!


    “咦,半小時都出村一公裏了吧!你們別不是夢遊說胡話嘞!”


    “現在誰八點多夢遊啊!”


    行走時,有時而上、時而平地、時而下的路麵起伏感。


    我拿過手電,看到今天沒出門新換的幹淨鞋子上,沾著塵土和草汁,褲子上還沾滿了一簇簇妖針草的種子。


    我媽和我差不多,是真的走了快半個小時。


    至於走在什麽地方……


    將手電往路兩頭掃。


    家裏習慣定期清理門前十米範圍內的雜草,路下麵是田地。


    因為我,周圍的鄰居都不願意挨著我家,所以我家兩邊的圍牆外,都各有一條巷子通往屋後的小菜地。


    左邊的巷子我們不常走,雜草很多,此時已經被踩出來一條小路。


    踩碎的野草痕跡還很新,能摸到草汁,妖針草的大半種子也消失不見。


    右邊小巷是水泥澆築的排水溝,昨天剛被大掃帚掃過塵,現在滿是菜地同款的新鮮泥土腳印子。


    我和我媽對視一眼,默契地往菜地走。


    果不其然——一條小路赫然出現在了菜地中心,連接上左右兩邊巷子。


    合著我們就是繞著自家房子走了半小時?!


    這黃鼠狼……嘖,真有意思啊!


    “哪個天殺的啊!這多好的大白菜踩成這樣……”


    小橙媽跟過來看到菜地狼藉,心疼地罵。


    我們沒說話,隻慶幸停下來後就沒挪過位置。


    要是讓小橙媽看到我倆,大晚上魔怔地沿著房子繞圈圈,非得把她心髒病嚇複發了不可。


    “應……應該是兔子吧,明天讓我爸放兩個籠子抓抓看。”


    我敷衍說著,推著她往迴走。


    生怕她看清那一個個印在菜葉子上的腳印。


    “是嗎?這兔子幹的啊?那我明天也喊你小春哥去地裏看看,霍霍莊稼可不行!”


    將小橙媽忽悠走,我們迴家休息。


    “你三舅是不是不想我們去看他,所以才攔著?”我媽端著杯子,失神說著。


    “我三舅最喜歡吃白菜了,才不會這樣糟蹋白菜呢……是黃……”我剛要解釋,我媽電話響了。


    是我爸,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三兩句話電話掛斷,我媽臉色更難看了。


    “怎麽了?”


    “你爸說你三舅是被黃鼠狼咬死的,死的不安生,讓你張阿婆迴來就趕緊過去。”


    哐啷——


    手裏的玻璃杯滑落,摔得稀碎,開水澆濕了鞋子,我媽嚇得忙衝過來幫我脫鞋。


    “沒事吧?哎喲……這都燙傷了,我去拿藥。”


    腳背全燙紅了,但我麻木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驚恐、後怕如鑽心蟲子似的,爬滿整個大腦。


    我從沒有像這般恐懼過什麽。


    且繼三叔死後,黃鼠狼已經盯上了我們家。


    先前若沒有小橙媽幫我們打破困境,我篤定下一個慘死的就是我或者我媽。


    甚至很有可能,三舅是因為我……


    如果所謂的山神庇佑我——代價是讓我所有親人全部死光。


    那這些年家人為我所背負的一切,努力活下來反駁別人說我是“禍害”的說辭,都變成了笑話。


    沒準他們說的是對的……


    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活下來。


    頭像是要炸開般,一陣天旋地轉後,我跌坐在了碎玻璃渣裏,手心被紮出血,但我連疼都沒感覺到。


    直到我媽拿來藥膏,見我呆滯的模樣,嚇得忙將我拖到旁邊坐著。


    一邊檢查我的傷口,一邊哭,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有點燙手。


    “媽……張阿婆什麽時候迴來啊……我有事想問問她……”


    我勉強笑著說,我媽好像更難受了,一把將我抱住。


    “沒事……沒事的,張阿婆迴來我會喊你的,乖,燕兒好好睡一覺吧……”


    大概是精神太緊繃,在媽媽懷抱中嗅到暖暖的氣息,我很快就睡著了。


    再醒來,一片漆黑。


    是在房間裏,蓋著被子,但周圍始終有點冷。


    我坐起來拿手機一看,還不到十點。


    猛地想起昏睡前我說的話,我媽滿是擔憂眼神,我趕緊下床,就想去找我媽解釋我當時是腦子宕機了。


    可腳剛落地,寒冷刺骨地襲來,我抖了個激靈,心道還是初夏,晚上應該很暖和才對。


    門外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燕兒啊,開開門,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那一瞬,我血液都冰涼了。


    是三舅的聲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蛇嫁:四十九夜纏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薄荷味顏料管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薄荷味顏料管子並收藏蛇嫁:四十九夜纏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