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警局電話時,沈若音剛午睡爬起來,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她的意識有些許恍惚。


    監控裏的嫌疑人找到了。


    聽警察的語氣,似乎有很多話沒有說完。


    屋子裏已經沒有霍聞煜的氣息,男人在換完藥之後便去了公司。


    警局裏,沈若音在看到那個女人時腦中一震。


    世上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嗎?


    她能肯定,父母隻有自己和妹妹兩個孩子,看著審訊室裏如照鏡子的那人,沈若音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


    “很神奇,你們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五官相似程度就像是一對親生姐妹。”


    前來接待的警察忍不住感歎,“她承認是自己偽裝成你在醫院對霍雁山下藥,但具體的細節不肯披露,說什麽都要和你見麵。”


    沈若音沒在意警察語氣裏的憤慨,不知為何,看著和自己樣貌相似的女人,她有種荒謬的心理。


    順從地接受了警察的安排,走進了問詢室。


    重新迴到這間房,沈若音在踏入的一瞬間,身體就仿佛被寒意裹住,絲絲陰冷的氣息順著皮膚鑽進了骨髓血肉,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毫不客氣地啃噬她的生命力。


    “你先進去,我們會在耳機裏隨時給你提供問話要求。”


    無線耳機裏傳來警察的聲音,破開了冰封她的寒石。


    沈若音抿了抿唇,插在兜裏的手緊握成拳,幾個唿吸之後又鬆開,伸了出來。


    “沈若音。”


    女人僵硬地轉過頭,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就那樣平淡無波地盯著她,三個字,在她的口中好似碾碎重組,極盡惡意。


    沈若音側了側頭,感受著耳郭裏耳機的狀態,沒有受她的影響,緩步走到對麵的座椅上坐好。


    近距離看到這個人,沈若音發現,其實兩人並不是很像。


    對方眉眼間的戾氣很明顯,將原本柔和的眼角變得銳利,尤其是那雙眸子,湛藍無情。


    “曲靖。”


    沈若音叫出她的名字,“你為什麽要傷害霍雁山?是為了陷害我,還是報複?”


    “你的命真好。”曲靖絲毫沒有被關押的狀態,從始至終表情都淡淡的,“叫他們不用查了,我是f國人,來津市,自然都是為了你。”


    沈若音一怔,為了我?


    曲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被銬住雙手的她動作有些僵硬,但視線始終緊鎖在沈若音身上:“一場交易,對方答應了我一個條件,我幫對方完成一件事。”


    話音剛落,耳機裏就傳來聲音。


    “引導她說清楚。”


    但根本不用沈若音多問,曲靖便將事情說出。


    “一個月前,有人找到我,給了我不少錢,讓我來津市辦事,做什麽你們都知道。”


    “和我聯係的人始終不曾露麵,一直用短信聯係,即便是通話,也使用了變聲器和虛擬定位,我查過,沒有任何信息。”


    “那個人是誰?”


    沈若音盯著她的臉,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你僅僅是為了錢?”


    曲靖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滿含深意的笑,“當然不是。”


    她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想讓我供出對方是誰,但我自己都不清楚。”


    “要不是我煙癮犯了吃了個口香糖,你們恐怕不會抓到我。”


    她似乎是在複盤,眼裏閃著詭異的光,“真是可惜,按我說的,一不做二不休將人直接弄死該多好,可惜,那人顧慮太多。”


    “沈若音,你過來一點,我給你說個秘密。”


    沈若音蹙了下眉,聽著耳機裏準許的指示,才緩緩傾身過去。


    “嘶!”


    意外在眨眼間發生。


    曲靖的手指很堅硬,在沈若音猝不及防下,在她的頸側留下三道深可見血的抓痕。


    “你...”


    “哈哈哈...”


    曲靖突兀的大笑出聲,麵露癲狂,“你不會如願的...他們不可能會找到你,永遠不會...”


    沈若音捂著脖子站起身,對她的莫名的這番話弄得有些不安。


    “你什麽意思?”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永遠!”


    曲靖死死盯著她,眼裏滿是篤定和瘋狂。


    “沈小姐。”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門口的警察示意離開。


    “這次意外是我們的錯,您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警察麵露抱歉。


    “不管你們的事。”


    沈若音壓下腦中的混雜,至少她清楚了一件事,曲靖抱有其他目的陷害自己。


    這個認知讓她心中產生了不安。


    想要離開的心愈發急切。


    “有件事我們可能需要提醒您,曲靖在八年前做過整容手術。”


    醫院裏,沈若音拿著一瓶藥水離開。


    傷口隻是普通的抓傷,又因為懷孕的緣故,醫生隻是簡單地處理了下。


    迴去的路上,她腦中時不時閃過曲靖說的話。


    他們不可能找到你...


    到底是什麽意思?


    曲靖那張臉,本不是長這樣...


    隱隱約約,她腦中閃過了什麽,但很快又被理智否定。


    後麵的幾天,沈若音一直關注丁奎的動向,在外網上搜尋到了大量他成名前的設計稿,毫無例外,每一張作品都很熟悉。


    帶著父親沈喬木的影子。


    她看著日曆上丁奎舉辦畫展的時間,一天一天數著指頭過日子。


    霍聞煜沒有限製她的外出,隻是保鏢不再像以前一樣隱在身邊,而是緊隨在身後,寸步不離。


    看著手機裏沈雨發來的照片,她嗤笑了一聲。


    照片的主人是幾天未曾來藍灣國際的霍聞煜,在他身邊,沈雨笑得燦爛。


    想到之前在公司,這位名義上的表姐對她說出的那些話,按了下眉心,起身朝外走去。


    療養院和之前並沒有什麽兩樣。


    隻是外麵越來越冷了,就連空中的太陽都被雲層遮掩,隻泄露出點點光暈。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奶奶,而是來到徐芷茵奶奶的房間。


    房間很大,仿若一個普通的一室一廳,老人倚靠在床上,視線呆滯地看向窗外,聽到動靜,才緩緩扭過頭。


    “囡囡!”


    老人無意識地喊了一句,原本蒙塵的眼瞬間亮了起來。


    沈若音不忍地上前,知道對方是認不清人了。


    她這次過來,其實隻是想看看,這個一直被徐芷茵厭惡,卻不得不探望的老人長什麽樣。


    可隨著她靠近,老人的眼神變了,浮出疑惑和警惕。


    “你是沈若音。”


    老人的聲音冷了許多。


    沈若音腳步一頓,吃驚於老人的清醒,沒有隱瞞,點頭。


    老人移開視線,重新看向窗外,“是茵茵又做了什麽?這孩子總是這樣,看中了的東西,無論是什麽,都不會讓別人得到。”


    沈若音沒有迴話,她現在懷疑,這個老人一直在裝病。


    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老人繼續道:“我控製不了自己,但也有清醒的時候。”


    “茵茵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是什麽性格我清楚。”


    “你如果是來報仇的,我都接受,但有一點,希望你能答應我,放過茵茵,她隻是沒被教好。”


    沈若音隻覺得好笑,有這樣的家長,學不好正常。


    “我今天過來沒想報仇。”


    她看著老人滿頭白發,轉過身,“今天過來隻是純粹想看看您。”


    看看您長什麽樣。


    不管身後老人是什麽心情,她快步走出門。


    一時間隻覺得好笑,她竟然會冒出這麽荒誕的想法。


    自己會不會和徐家牽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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