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


    當做完詳細檢查醫生說是良性可以治好的時候,黎粟喜極而泣。


    她從來沒有一刻那麽覺得自己幸運過,沒有哪一刻比那時候更能意識到生命的重要。


    肖東南停頓了一下,“那,手術的時候有人陪著你嗎?”


    黎粟輕輕的笑了一下,“有呀,我有一個好朋友,我手術的時候是她一直在手術室外等我。


    她說過段時間休息了要來找我玩,到時候你應該會見到她。”


    “那時候沒談男朋友?”肖東南狀似輕鬆的問。


    黎粟低低的笑了一聲,手掌搭在窗戶上迎風一晃一晃的。


    “談了呀,但是人跑了。”


    黎粟轉頭看向他,“結果沒出來之前,醫生說讓做好最壞的準備,如果是會惡化,或者惡化速度太快,我的時間最多剩下五年。


    而且不說後期治療,光前期手術費用就得花很多錢,然後他就嚇跑了。”


    一開始她頻繁去醫院檢查拿藥的時候,周榕確實很關心她,還會請假陪她去醫院。


    可自從初步檢查結果出來,說是腫瘤,他隻注意到了醫生說治療要花很多錢,最後還可能治不好,黎粟就感覺到他陪自己到醫院的次數少了。


    慢慢的,黎粟也察覺到,他不是沒有時間,他隻是故意躲著自己。


    後麵黎粟要手術,開始要大額交費,周榕更是不去醫院了,再後來黎粟直接聯係不上他了。


    他那種矛盾的心理大概是,不想讓黎粟恨他怨他,同時也不願意承擔跟黎粟在一起的風險,畢竟黎粟如果治不好可能會人財兩空。


    即使能治好,這麽一大筆費用,絕對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


    所以後麵檢查結果再出來的時候,黎粟並沒有告訴他。


    黎粟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用他的錢幫自己治病。


    別說她自己有錢,就是沒錢她也不會這麽做,真喜歡的話,她不會忍心拖垮對方。


    隻是周榕的行為讓黎粟心涼,普通朋友尚且會關心她,去醫院探望她。


    可是周榕生怕黎粟開口找他借錢,或者賴上他吧,開始對她避之不及。


    黎粟也不會怨他,畢竟這是人性,他們談戀愛也隻不到一年的時間。


    肖東南看她雲淡風輕的說著最艱難的時候,抓著方向盤的指節緊了鬆,鬆了緊。


    張了張嘴想安慰他,可是有時候語言顯得那麽的蒼白和無力。


    肖東南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喉嚨滾動了一下,隻覺得裏麵有些幹啞,發不出聲來。


    黎粟見他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幹嘛?其實也不用安慰我,我也沒有真的怨過他,他是普通工薪階層,我光手術前後都得將近一百萬,還不算後期的一些其他費用。


    他的薪資水平,這些錢如果要他承擔,不吃不喝至少得十幾年,所以他的選擇我能理解。”


    “剛開始確實有點難受,不過現在早都好了。”


    兩人相處時間不算長,所以周榕並不太清楚黎粟真正的經濟情況。


    得知病情的時候,黎粟是想過要告訴周榕的,隻是可惜周榕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後麵黎粟便也覺得沒有必要再說。


    就這樣結束了挺好。


    迴到山莊的時候,肖東南一直送黎粟到她的房間門口。


    “我到了。”黎粟吧嗒打開門。


    肖東南卻沒走,黎粟剛打算關門,肖東南卻伸手輕輕擋住了。


    黎粟迴頭,肖東南正定定的注視著她。


    眼神裏有很多情緒。


    是黎粟讀不懂的情愫。


    肖東南喉結動了動,最終隻是低聲囑咐,“嗯,那你好好休息。”


    黎粟淺笑,“好。”


    她又不是瓷娃娃,這麽會兒累不著她,現在雖然還需要喝藥,但是恢複得差不多了。


    隻是手術傷了元氣,需要慢慢養迴來而已。


    感覺到他話語裏的關心,黎粟領他的情。


    肖東南後撤一步,幫她輕輕把門帶上。


    他站在門口盯著黎粟的房門定定看了幾秒之後才轉身離開。


    迴到山腳下的家,一路肖東南隻覺得心裏發堵,總之心裏不舒服,臉色也不好看。


    麵對黎粟,他頭一次感覺自己語言的匱乏。


    悶頭進了院子裏,肖奶奶喊了他好幾聲都沒聽見。


    他拿出手機,點開和黎粟的對話框,一行字,打了刪,刪了打,打了改。


    最終一個字一個字又全部清除,一個字都沒有發出去,直接返迴。


    肖奶奶正想過來問問他幹啥呢,說話都聽不見,肖東南突然起身往外走,嚇了肖奶奶一跳。


    “哎呦你個鬼娃,嘿我一跳,你上哪兒去?”


    肖東南頭也沒迴,“河裏,洗洗腦子。”


    肖奶奶看肖爺爺,肖爺爺指指自己的腦袋,“現在的年輕人,這裏不正常。”


    肖奶奶罵,“你個死老頭子,我看你才不正常。”


    寄過來的藥已經到了,黎粟本來想在山莊的院子裏熬,但是想到藥味會飄散,會影響別人。


    於是她搬到了山莊側門的路邊,找許青青搬來一個小板凳。


    熬藥的柴林子裏可以撿。


    陳詢看見許青青拿著個凳子往外走,“你幹啥呢?”


    許青青扭頭,“噢,黎粟要熬藥,她怕院子裏的客人聞不了味兒,搬到門口小路上了,我給她拿個凳子。”


    “她生病了?咋了?”


    許青青點頭,“不過好像不是最近生的病,是之前就有,身體不怎麽好。”


    許青青說完就走了,陳詢也跟在她後麵。


    “你跟著我幹啥?”許青青問陳詢。


    陳詢低頭,“我去看看她。”


    許青青看了陳詢好幾眼,眼裏有些異樣。


    許青青給黎粟送了凳子,蹲在路邊跟她聊天。


    陳詢進了林子裏,沒一會兒就摟著一捆幹柴出來。


    放在黎粟的身邊。


    黎粟趕緊道,“謝謝你了陳詢,正好等下我不用自己去撿了。”


    “不用客氣,燒完了再給你撿。”


    許青青又抬頭看了陳詢一眼。


    肖東南上來的時候,黎粟的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


    “熬好了?”他問。


    黎粟點點頭,有點熱,她手裏還拿著個小扇子在扇。


    幸虧這半山腰有山風,熱氣散發得快,不然真要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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