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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屍堂。


    茯苓郡主的屍體再次袒露在沈思棠麵前,沈思棠看到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忍不住嘖嘖兩聲。


    那人必定恨死了茯苓郡主,才會下這麽重的手。


    臉上的傷痕像是用瓷器之類的利器重創而成,想也知道恭親王府一定把作案工具給收拾幹淨了,不可能還有完整的案發現場。


    都是外傷,致命傷在脖頸,是被生生扭斷了脖子,大概是折磨夠了才解決掉的。


    沈思棠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恭親王府高手如雲,對方到底是怎麽潛進去的?又是怎麽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虐殺茯苓郡主的?


    茯苓郡主不可能沒發出聲音,就算她嘴巴被堵住了,反抗的過程中也會發出聲音,一般來說像茯苓郡主這樣的身份,睡覺的時候房門口都會有侍女守著,以防她半夜有什麽吩咐,一門之隔總能聽到點動靜吧?


    這事兒太詭異了,就好像當時他們是處於與世隔絕的一個狀態,因此不管發生什麽,外麵都不會聽到半點聲音。


    歸根究底還是要查清楚殺人動機,茯苓郡主這些年傷害過的人,但凡有名有姓,或是鬧出點什麽動靜來的,都被記錄在督察院的卷宗裏,可是他們都盤查過了,沒有值得懷疑的人。


    現在隻有兩種可能,要麽茯苓郡主被殺是因為恭親王,兇手在殺雞儆猴,與茯苓郡主曾經害的人無關,要麽是他們漏掉了誰,茯苓郡主還有別的仇家,沒在卷宗上,自然也不會在他們整理出來的名冊上。


    看來她還是得去恭親王府一趟。


    ——


    “左禦史,沈姑娘來了。”


    恭親王府,一名督察院的吏員帶著沈思棠到偏廳找到了陳越安。


    陳越安身側候著幾名吏員,還有恭親王府的管事與數名奴仆。


    恭親王不在府上,恭親王妃避不見客,陳越安巴不得呢,他懶得應付他們。


    見沈思棠來了,陳越安臉上滿是笑容:“千凝,剖完屍了?”


    恭親王府的管事人到中年,頭一迴聽人這樣打招唿,他眼皮子直跳,心想左禦史大人說的屍,不會就是他們家郡主吧?


    沈思棠不跟他客氣,直接入座在對麵:“沒剖,檢查了下還是和之前的結果一樣。”


    “哦,那怎麽到這兒來了?不嫌晦氣?”


    恭親王府管事的額頭沁汗,晦氣?他的意思是他們王府晦氣?得虧王爺和王妃都不在,要不然得氣成什麽樣?


    沈思棠無奈道:“沒辦法,要查案嘛,你這邊怎麽樣?有什麽新發現嗎?”


    陳越安搖了搖頭:“王府的名冊我已經看過了,沒少人,這會兒在看奴仆的賣身契,目前為止都能對上。”說著陳越安往一旁指了指:“他是恭親王府的劉管事,有什麽問題你問他。”


    劉管事朝沈思棠賠笑兩聲:“沈姑娘有什麽話盡管問老奴。”


    沈思棠掃了他一眼:“你是恭親王府的人,我問你你能跟我說實話?”


    “這…老奴不敢妄言,老奴…”


    “行了行了。”沈思棠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我也不為難你,你什麽都不用說,反正就算你說了實話我也不一定會信。”


    劉管事眼神微閃,抬手抹了把汗,看來這位沈姑娘是個極度難纏的人,他得格外小心,謹言慎行才是。


    沈思棠將劉管事的反應盡收眼底,能在恭親王府做管事,定是恭親王信得過的人,那她自然不可能信他隻字片語。


    “陳兄,名冊呢?”


    “這兒呢。”


    陳越安將桌麵上一本厚厚的冊子推到了她麵前,而後繼續查看賣身契,看完一份他就把賣身契遞給候在邊上的吏員,吏員便會去確認此人在不在府中。


    沈思棠剛翻開名冊,劉管事就在邊上陰陽怪氣:“這名冊左禦史大人都看過了,沈姑娘難不成是信不過左禦史大人?”


    不用沈思棠開口,陳越安便冷眸掃了過去,嗤笑了聲:“挑撥離間?”


    劉管事連連擺手:“不不不,老奴豈敢,左禦史大人誤會老奴了。”


    陳越安怒喝:“督察院辦事要你多嘴?”


    劉管事是個會看臉色的,連忙自打了兩個巴掌,賠笑道:“是老奴妄言了,左禦史大人恕罪,沈姑娘恕罪。”


    陳越安哼了聲沒與他廢話,沈思棠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的研究名冊。


    名冊陳越安已經核對過了,不可能有紕漏,沈思棠要看的不是人數對不對,而是這名冊有沒有被人做手腳。


    恭親王府用的東西,自是比尋常人家的名貴,想來是為了防止名冊變形,封麵做的異常堅硬,外麵裹著厚厚的皮革,裏麵還有硬物,像是銅片鐵皮之類。


    名冊保存完好,裏麵的紙張甚至沒有泛黃。


    沈思棠隨意翻看了幾頁,有些名字已經被劃掉了,什麽時候進府,什麽時候出府,因何原因出府,都寫得清清楚楚。


    “名冊看著還很新。”沈思棠狀若無意的說了聲。


    劉管事笑著解釋:“迴沈姑娘的話,這名冊的表皮用的是上好的皮料,裏麵還塞了銀片,可保紙張不損,顏色不暗。”


    沈思棠微微挑眉,笑看著劉管事:“不愧是恭親王府,連名冊都用銀器所製,本姑娘算是長見識了。”


    劉管事賠笑了兩聲。


    “這算什麽?我家的名冊用的還是上好的金絲沉香木,表皮上還點綴了一圈翡翠,不僅美觀,還防蟲蟻呢,改明兒我送你一本,把你家的換了。”陳越安獻寶似的,朝沈思棠咧著嘴笑。


    沈思棠連忙婉拒:“陳兄不必客氣,名冊這東西平白無故的又不拿出來用,再說換起來也挺麻煩的。”


    陳越安嘖了一聲:“這有什麽麻煩的?讓人重新謄寫一份便是。”


    謄寫?


    沈思棠腦子裏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捧起名冊湊近聞了聞,筆墨的香氣絲絲縷縷的鑽入鼻息之間,這份名冊用了多年,就算保存的再好,怎麽可能還有墨水的味道?


    除非!是新的!


    沈思棠眼神犀利的盯著劉管事,隻見他眼神閃躲,還心虛的後退了一步,她心中了然,不由露出笑容。


    劉管事額頭沁汗,卻不敢去擦,這位沈姑娘為什麽這麽看著他?為什麽笑?


    沈思棠霍然起身,重重地將名冊合上,意有所指的說道:“陳兄,不必看了,隨我去膳房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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