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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深深,西山二十裏荒無人煙的地方火龍肆虐將暗沉的天空照的如白晝是般亮堂。


    季竇麵無表情的坐在馬背上,看著不遠處的一切,心卻怪異的平靜了下來,好似滿腔的怒火也隨著這把火燃燒殆盡。


    “大人!”秦文教訓過秦武後就立馬過來了。


    季竇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問道:“那小子怎麽樣?”


    “迴稟大人,秦武已經明白自己冤枉了您,自請罰抄軍規百遍,軍棍八十,還請大人示下。”秦文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悄悄的抬眸看了一眼季竇,想著要不要給秦武求個情。


    誰曾想還不等他開口求情就聽到季竇冷厲的聲音響起:“軍規百遍可以,軍棍八十就不必了,迴頭讓他抄完東西就滾迴盛京去。”


    “大人?”秦文一愣訝異的看著他。


    好端端的怎地就把人給趕迴盛京了?


    莫不是真的惱了秦武這小子?


    秦文一時有些捉摸不透,抿著唇看著他,眼底透著幾分不明所以。


    季竇一向拿他們幾個當兄弟,所以這會子也願意給他們透個底,直言道:“朝中局勢不明,太子地位看似穩當實則如履薄冰,陛下有意提拔幾把好的磨刀石給太子試試水,你們就甭摻和這些了,讓你弟弟好好在盛京呆著,日後自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有些事他也不能明說,所以隻是簡單的提點一下。


    秦文聞言立馬明白他話中深意,拱了拱手行了個禮才說道:“多謝大人提點。”


    “行了,不說這個那三個人可有吐露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見季竇問起,秦文也立馬將自己弟弟拋諸腦後,正色道:“迴稟大人,這三人雖是領隊但知道的事情顯然不多,隻說是在秋獵迴來後的第三日就開始組織起來,因著所造之物皆為殘次品,造的速度比起正常要快上好幾倍,目前隻賣過一迴,他們這些人分了三百兩賞銀。”


    “除了這些就沒別的消息了?”季竇蹙了蹙眉頭有些不悅的問道。


    秦文垂著眸恭敬的迴答:“確實是隻有這些,不過其中有個姓烏的領隊說有個朔宛的大人曾來過好幾迴,那位也是熱情招待,想來應該是對外人員。”


    一聽到“朔宛”二字,季竇立馬就迴想起那日夜裏聽到的對話,眉梢輕佻,勾起唇角道:“立即捉拿此人,連夜審問,明日一早本大人要看到有用的東西呈上,可明白?”


    秦文當即應聲,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季竇自是很相信秦文的本事,鼓勵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要是能把賬本問出來最好。”


    秦文一怔,抬頭就看到季竇漆黑深邃的眼眸,幾乎瞬間福靈心至的明白了他話中深意。


    “老大,我辦事,你放心。”


    “當然!”


    見著火光漸漸消散,季竇便不再此處停留,騎著馬就往莊子的方向離開。


    秦文站在原地目送,直到看不見季竇的身影才轉身迴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個憨憨老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走上前。


    “傻站在這兒做甚?”


    “大哥,你說老大是不是生我氣了,剛剛他明明就看到我了,可沒讓我過去。”秦武委屈的撇了撇嘴。


    隻可惜他長得一身腱子肉,二十來歲的年紀還喜歡學著長者那般留絡腮胡子,這副模樣做出的小兒姿態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可愛不說還覺惡心不已。


    饒是秦文已經習慣自己這個弟弟,這一下也有些被刺激到了,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扶了扶額,將剛剛的畫麵摒除腦海之後才將季竇的懲罰說了一遍。


    “什麽,老大真不要我了?”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話,還有老大沒有不要你,隻是讓你先迴盛京呆著。”秦文沒好氣給了他一巴掌,旋即皺著眉頭幽幽道,“京城裏的水現在是越攪越渾,咱們秦家還是不摻和的好。”


    “大哥,你說陛下當真會讓那位坐……”


    “住口!”


    秦文厲嗬一聲,阻止秦武即將吐露出來的話。


    “你這嘴巴就該拿個門栓拴起來,真是不知所謂,什麽話都敢說!”


    “哎呀,我這也不就是在你麵前說一說麽?”


    “在誰麵前說都不行。”秦文警告道,“行了,讓底下人把這裏收拾了,待會和我一起再去逮個人,迴頭你就先迴府歇息。”


    “這麽晚了,逮誰啊?”秦武奇怪的問道。


    秦文瞥了他一眼,緩緩吐出一個名字:“朔宛!”


    在秦文,秦武倆兄弟辦差的時候,季竇已經迴到了莊子上,任由齊管事安排了宵夜之後便著人問了一下今日莊子上發生的事情。


    “稟殿下,今日閬苑一切如常,不過程姑娘身邊的侍女倒是出了一趟莊子,看路線應該是迴敏昌公府。”


    “敏昌公府?”季竇思忖片刻就明白其中意思,無奈的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阿沅不信我啊。”


    屏退傳話小廝,季竇也沒什麽困意,索性就迴到了書房,看到書桌上仍舊被壓著的畫作,直接走上前將上麵蓋著的東西統統拿走。


    隻見一副美人入浴圖躍然紙上,赫然是昨日無意中窺見的那一幕……


    季竇盯著畫作許久,目光越發的幽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將思緒拉扯迴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已經幹涸的畫輕輕的卷了起來,最後放入一個卷筒之中收藏起來。


    “阿沅,你說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季竇低聲呢喃,暗歎一口氣,抬眸看了一眼外頭的院子,清冷的月光鋪灑而下,倒是讓這暗夜有了幾分光亮。


    與此同時,閬苑裏一道清冷的倩影披著外衫倚坐在軟榻上,望著院子裏的景色陷入沉寂。


    “有是一個不眠夜。”


    程姒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一隻手卻搭在矮桌上,旁邊還有一封展開了一半的信。


    她低頭睨了一眼旁邊的信件,唇角的弧度便漸漸被拉扯平整,輕歎了一口氣便坐直了身子將那封信再次拿起,不過隻是略略掃了一眼便疊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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