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到明玥的照片,曾玨的好奇心就被激活了,不敢想像世界上還真有跟自己完全鏡像的一個人的存在。


    看來媽媽所言不假。


    我的確有一個孿生姐姐,但她不是一歲時病死了嗎?如果是姐姐,她又是怎樣複活的呢?


    假如沒死,她又去了哪裏?如果真是姐姐,爸爸是不是該有著落了……


    明玥的出現在她內心世界裏激起了巨大的波瀾,她何嚐不渴望有個姐姐呢,一個人太孤單,家裏太冷清,少了太多的樂趣。


    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是媽媽需要有個接班人,而她目前隻想做自己的公司,如果真有個姐姐,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曾令秀還沒迴來,她不想讓媽媽知道這件事兒,等有了結果再告訴她。


    雖然在顧佳麵前不露聲色,但她已經蠢蠢欲動,想要一探究竟。


    如果不是,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有緣做個幹姐妹就好。


    如果是,那麽接下來就有幾種可能了,一是姐姐還活著,二是姐姐可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三是可能見到生父,那個她掛懷了二十多年的夢。


    她當然希望是,也希望解開父母以及姐妹的離散之謎。


    二十多年過去了,孩子也已長大成人,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不過是過往雲煙,相信都會隨著時間的滌蕩而消磨無形。


    為什麽要骨肉分離,什麽窮日子富日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生活在一起不好嗎。


    她決定明天就去會會那個酷似她、名叫明玥的女孩兒。


    金山大酒店。


    曾玨剛從地下停車場上來,就聽有人喊“姐”,


    一個年輕帥氣的保安迎麵快步向她走來。


    “你不是病休嗎,怎麽,這是要出門啊?”


    帥保安顯然是在跟自己說話,臉上殘留著尚未完全脫落的稚氣甚至還有一絲靦腆的羞澀。


    “以前沒見過你穿這身衣服啊,真漂亮!”


    他笑著從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目光裏滿是欣賞和驚喜。


    姐?他顯然把我當成明玥了,看來我跟她跟真的太像了,以至於同事都會認錯。


    她病了嗎?什麽病?


    曾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往前走。


    “我說下班去看你的,又怕打擾你休息。”


    保安近乎表功地說:“江子嶽一大早就走了,這兩天貨有點多,午飯時間趕不迴來,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買去!”


    嗯嗯!曾玨不知如何迴答,她對他們一無所知,隻要張口就露餡,所以隻能含糊其辭。


    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擺在麵前,她不知道明玥在哪兒,犯方向性錯誤,人家很快就會發現的。


    我該怎麽脫身呢,有了,女孩生病又沒去醫院,不就那點事兒嗎!


    她突然雙手捂住小腹,“哎喲”叫了一聲,擠眉弄眼的好像很痛苦,嘴裏還噝噝地吸著冷氣。


    “怎麽了姐,又不舒服了?”


    保安忙說:“別出去了,我送你迴寢室休息!”


    嗯!曾玨點頭,為自己的小聰明竊喜不已,避免暴露又達到了目的。


    保安陪她慢慢走到宿舍樓下,抬頭看了看,說:“姐,你自己慢慢上去,我就不送你了,怕門口堵車又要挨k。


    好好休息,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便匆匆走了。


    曾玨不知道明玥住幾樓幾號房間,但她肯定房間位於最右邊,她比保安矮半個頭,特意留意過他抬頭看樓層的角度,據此分析絕對不太可能是三樓,那就隻剩下二樓了。


    仿佛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她直奔二樓右邊最裏頭的一個寢室,沒有鑰匙,她隻能寄希望於門沒上鎖。


    仿佛一切有如神助,門真的沒上鎖,她的心怦怦亂跳,甚至能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也隨著心髒一起抖動。


    她定了定神,輕輕扭動門把推開房門,一股熟悉的味道衝入鼻孔,那是生薑和紅糖的芳香。


    因為每個月裏她都要喝上那麽幾天,不管有用沒用幾乎成為了一種習慣,更像是一場滌蕩身體和靈魂的儀式。


    當熱辣的湯汁沿著喉嚨淋下,起碼在那一刻她感覺到了神的降臨,隻是無法預料神的關愛會持續多久。


    巧合嗎?她跟自己有著同樣的毛病,發作了也隻能躺在床上,被病痛無情的碾壓摧殘。


    治不愈,除不盡,生死完全在一念之間。


    她躡手躡腳走近床邊,仿佛每邁一步都是神鬼莫測的探索之旅,今天她就是來求證的。


    床上躺著一個人,氣息微弱,唿吸之間不時發出一聲無奈又煩躁的歎息。


    她看到了,那個猶如自己複製品一樣的女孩,大熱天裏身上蓋著厚重的棉被,麵無血色,眉頭緊鎖,不知是痛還是冷,身體正在微微顫抖。


    一種感同身受的憐憫之情油然而生。


    這一刻她們像極了病痛中的彼此,隻是自己有媽媽照顧,而女孩卻像風浪中的一片小樹葉,隨波浮沉,聽天由命。


    女孩必是明玥無疑,克隆一樣的麵容、一樣的病痛甚至一樣的偏方,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無須旁證,不用dna,這是血親最自然的佐證。


    “姐……”曾玨真真切切聽到了自己發源於靈魂和身體的呐喊,淚水頓時奪眶而出。“姐!”


    明玥艱難地翻了個身,同時煩躁地叫了一聲。


    曾玨知道做出這個動作需要付出多大的體力,那無異於推動壓在身上的一座山啊。


    湯汁早已冰冷,而且味道也淡了。


    曾玨掃了一眼,桌上就放著備好的紅糖和生薑片,旁邊還有一個電熱壺,壺是空的。


    她打來水,放到底座上,按下開關,然後把陶瓷杯裏的薑片倒掉,再放進新鮮的薑片和紅糖,隻等水開就可以衝泡了。


    她突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本來這些都是媽媽做的,卻原來為他人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如此的快樂。


    她覺得少了點什麽,半天才想到是缺了一個暖水袋,於是把手伸進明玥的被窩裏摸索起來。


    “江子嶽嗎?”明玥突然輕輕開了口,雖然很微弱,但能聽清楚。


    江子嶽!


    這是曾玨在幾分鍾內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


    這應該是男孩的名字,男朋友吧,原來門是為他留的,完全不設防呀,這關係得多鐵、多親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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