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堡壘的天氣一如往常一般陰雲密布。


    斯維因家族的宅邸內,傑裏柯·斯維因麵色蒼白的凝望著窗外的景象,眼神中充滿了落寞與黯然。


    現在的諾克薩斯充滿了各種變故,讓斯維因感覺有些疲憊。


    五天前,斯維因抵達了貝西利科,與他一起迴到諾克薩斯的,還有第四軍團長弗裏茨的屍體。


    帝國神秘組織“曉”被推到了明麵上,組織首領佩恩已被列為帝國頭號通緝犯。


    剛剛迴到諾克薩斯的斯維因,就已經收到了達克威爾的調令,他此時不僅被調離了艾歐尼亞戰場,還被革去了諾克薩斯大將軍的職位,直接從軍隊中除名。


    如今的諾克薩斯朝堂上,已經沒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斯維因一臉疲憊的捂了捂額頭,斷去了手臂,失去了他在軍中的一切,他內心那些雄心壯誌已經無處施展。


    他迴過頭去,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內心充滿了失落。


    “最終還是什麽都沒了。”


    他低聲呢喃著,


    就在這時,一隻渡鴉發出了一聲鳴啼,停留在了窗外的樹枝上,猩紅的眼眸正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斯維因微微一愣,轉過頭,卻對上了渡鴉的目光。


    “這是...”


    斯維因愣神之際,他仿佛進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空間內,無數的畫麵在他的麵前閃迴。


    那些畫麵中,他看到了艾歐尼亞的戰事,看到了不朽堡壘的天空之中,一朵黑色的玫瑰正在緩緩綻放,玫瑰充滿利刺的藤蔓正在包裹住著整個諾克薩斯。


    緊接著,他看到了一個皮膚蒼白的女人,嘴角正掛著邪魅的笑容,她的手掌正抓著一個男人的頭顱。


    她低下頭,蹲到了地上,將男人的麵容掀起,斯維因這才發現,她控製住的男人,正是帝國的皇帝——達克威爾。


    “這就是諾克薩斯的真實。”


    一個聲音傳入了斯維因的腦海中。


    “你是誰?”


    斯維因瞪大了眼睛,瞳孔急劇收縮,驚恐的問道。


    “我?嗬嗬嗬...”


    那個聲音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人們喜歡叫我什麽?惡魔,怪物,傻鳥?無所謂了,但是現在,我是可以協助你,讓你擁有完成雄圖大業的力量。”


    斯維因低下頭,思索著那個聲音說出的話。


    “看看,可憐的斯維因將軍,一位傳奇的領袖卻毀於一場陰謀,失去了一切。”


    “而現在的他,將無力的看著他最珍視的帝國一步步走向落幕,被黑色的玫瑰所徹底的掌控。”


    “心有不甘卻無力迴天?害怕嗎?恐懼嗎?想要卷土重來嗎?”


    無數的話語猶如魔音貫耳一般,迴繞在斯維因的耳邊。


    他痛苦的捂著額頭,低聲迴應道。


    “我當然想!可我現在沒有...”


    “你有,你當然有!你失去的一切,我都可以還給你,你的地位,你的帝國,包括你的手臂。”


    “找到我吧,就在這不朽堡壘的深處...”


    斯維因雙目緊閉,感受著那個聲音漸漸在腦海中消散,猛地睜開了雙眼。


    樹枝上的渡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斯維因愣神之際,身後的房門上,傳來了輕輕的敲擊聲。


    “誰?”


    他緊張的迴過頭去,卻見來人已經自顧自的推門走了進來。


    “斯維因,你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來人身材高大,頭發亂糟糟的豎起,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一撮八字胡看上去格外輕佻,幾道傷疤上覆蓋著的黑色紋身,讓傷疤在臉上清晰可見。


    “德萊文?你不待在角鬥場當你的清算人,來我家幹什麽?”


    斯維因喊出了來人的名字。


    “當然是有事找你。”


    德萊文輕笑了一聲,邁步走進了房間中,他抬起了左手捋了捋額前的頭發,食指上一枚白玉戒指清晰可見。


    斯維因顯然注意到了德萊文手指上的戒指,感到一絲熟悉感,微微皺了下眉頭。


    德萊文並不在意對方打量的目光,在房間裏自顧自的遊逛起來,時不時還拿起桌邊的裝飾古玩。


    斯維因思考了片刻,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這個戒指,他在卡特琳娜的手上也見到過。


    “你居然...”


    “噓!”


    德萊文將食指放到嘴邊,微笑著說道。


    “斯維因將軍..哦,抱歉,現在應該說,斯維因先生。”


    德萊文說著,似乎是對自己的口誤有些抱歉,趕緊解釋,不過語氣中似乎沒有一絲的歉意。


    “有些話並不需要當麵說出來,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他讓我告訴你,黑色玫瑰已經滲透了達克威爾的王庭,是時候讓諾克薩斯做出改變了。”


    “不過,在這之前...”


    德萊文瞟了一眼斯維因空空如也的左手。


    “你可能要先把身體調養好吧。”


    “怎麽,這家夥頂著通緝犯的名號,還想要搞一番事業嗎?”


    斯維因不太喜歡德萊文的語氣,他皺著眉頭,諷刺的說著。


    “nonono,他是要協助,你,搞一番事業。”


    德萊文在“你”字上加重了語氣。


    “通緝犯有時候更好做事情,至少現在,已經身負汙名,他可不用擔心讓這個名頭幹更多的髒事。”


    德萊文拿起斯維因桌上精美的羽毛筆,低聲迴應道。


    “比如,他可以幫你幹一些暗需要做,但是卻無法擺上台麵,甚至背負罵名的事情,這也是他的意思。”


    “他什麽時候迴來?”


    斯維因眉頭微微舒展,好奇的問道。


    “很快了,艾歐尼亞的戰事已經趨於平緩,他已經著手準備啟程了。”


    “放寬心,這次,我們準備了足夠的力量,去對付那群躲在暗處的老鼠。”


    斯維因點了點頭,沉默片刻之後,忽然發出了一聲嗤笑。


    “要是你的哥哥知道你竟然加入了...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是嗎?”


    德萊文撓了撓臉頰,無所謂的說道。


    “也許外界傳聞我們兄弟二人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但其實,我們兄弟從來都是一條戰線。”


    斯維因點了點頭,迴過頭去看向窗外,目光落到了窗外,剛剛渡鴉停留的樹枝上。


    他迴想起,在返迴諾克薩斯的艦船上,他一直在考慮的那個計劃。


    或許,現在正是一個合適的時機,可以找機會去實行那個計劃了。


    “他說的沒錯。諾克薩斯,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


    不朽堡壘的地下深處,一條陰暗的密道之內,一個身著兜帽鬥篷的男人出現在了陰暗的走廊之中。


    男人手持著火把,邁著緩慢的步伐有些踉蹌,看上去行動有些不便。


    他靠在石壁上,把右手撫上額頭,似乎在忍受著什麽。


    腦海中那股聲音越來越近,他能感覺到,那個一直在唿喚自己的東西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為了潛入不朽堡壘,斯維因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由於自己現在就是個殘疾人,斯維因需要對宮殿內外的守衛上下打點,不過好在,德萊文的幫助為他省下了不少力氣。


    一路之上,甚至還有守衛主動為他清理道路。


    斯維因猜測,那些家夥很可能就是曉組織幫他安排的人手。


    亦或者他們本就是曉的人。


    想到了德萊文手上的那枚戒指,斯維因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榮耀行刑官,竟然也加入了陸離的麾下。


    他更沒想到的是,陸離竟然願意幫助自己,改變諾克薩斯。


    “不知道那個家夥又在想什麽。”


    陸離並沒有提出幫助斯維因的條件,這不由得讓斯維因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他們的計劃成功,陸離會向他索要什麽東西呢?


    斯維因搖了搖頭,現在一切都還沒開始,想再多也是徒勞。


    他扶著過道內的牆壁,朝著前方走去。


    “停下...就在這裏...”


    腦海中的聲音突然響起,斯維因微微一愣,轉過頭去。


    昏暗的過道內僅有他手中火把的光線,他將火把靠近了石牆,借著光亮,發現了石牆上,雕刻著的圖案。


    這是一幅壁畫。


    壁畫之上,是一群表情扭曲,身材瘦削的人類,他們的上方,一個鴉頭人身的怪物張開了巨大的翅膀,似乎是不斷地汲取著周圍人類的能量。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力量。”


    腦海中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似乎帶著一絲得意。


    “準備好接受這至高無上的力量了嗎?”


    斯維因沒有迴答,他將手撫摸在石壁之上,沉默了許久之後,才低聲沉吟道。


    “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那個聲音沒有迴應,就在斯維因愣神的時候,石壁突然輕微震顫起來。


    壁畫四周整齊的出現幾道縫隙,接著一陣灰塵被抖落在地,壁畫朝著石壁內部凹陷下去,形成了一個暗門。


    “進去。”


    在這個時候,聲音才再度響起。


    斯維因神色凝重的站在原地,似乎有些猶豫。


    “現在我也沒有退路了吧。”


    片刻之後,他低聲自言自語著,邁步走進了暗門之中。


    隨後,暗門緩慢的封閉,石壁之上的圖案也漸漸地消失了。


    ......


    “怎麽樣,他與那個家夥接觸了嗎?”


    此時,不朽堡壘的另一個密室之中,弗拉基米爾手持著高腳酒杯,優雅的品嚐著杯中的鮮血。


    “啊...他剛剛進去。”


    樂芙蘭一臉輕鬆的迴應著,手中拿著一根華麗的鋼針,正在修飾著自己的手指。


    “真是沒想到,這隻傻鳥,會選中這個家夥...”


    弗拉基米爾搖了搖頭,呡了一口杯中的液體。


    “它藏在這裏快一千年了,教團花費了無數力氣都沒找到它,看來,它並沒選中教團的人。”


    樂芙蘭放下鋼針,看著弗拉基米爾迴應道。


    “除非它自己做出選擇,否則沒人能找得到它,即使我們知道它就在這個城堡的某個角落。”


    “我不擔心這個...”


    弗拉基米爾沉著臉說道。


    “我擔心的是斯維因得到了他的力量,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你為什麽不想辦法阻止他呢?”


    “嗬嗬...這隻鳥的本事超乎了你的想象,弗拉基米爾,它要斯維因去見它,誰都無法阻攔,不過...”


    樂芙蘭起身走到了對方麵前,拍了拍弗拉基米爾的肩膀。


    “斯維因能否控製住那隻惡魔,我都需要打一個問號,而且就算他保持住了意誌,得到了那隻惡魔的力量,斯維因也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


    “哪怕他顛覆了諾克薩斯,他依舊會選擇與我們合作,因為他沒得選,諾克薩斯離不開黑色玫瑰。”


    說到這裏,樂芙蘭的臉色有些陰沉。


    “我更擔心的,是那個家夥。”


    弗拉基米爾愣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


    “佩恩麽...”


    “曉的構造,比我想象中的更複雜,現在看起來...”


    “似乎這個組織的成員,比我想象中的要豐富的多呢...”


    .......


    不知過了多久,密道深處再度傳來一聲響動,原本消失的暗門正緩緩地打開。


    斯維因捂著額頭,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暗門。


    剛走出來的他身形不穩,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右手痛苦的捂著額頭。


    他微微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紅光。


    “該死...這感覺可真惡心...”


    斯維因喃喃自語著,他的披風之下,正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他晃動著身體,將披風掀起,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袖口處,竟然長出了一隻閃爍著紅光的透明手臂。


    暗門之中,飛出一隻長著六隻紅色眼眸的巨大渡鴉,落到了他的右肩上,發出了刺耳的低鳴聲。


    “住嘴,碧翠絲,我才是主導。”


    斯維因的目光有些兇狠,新生的惡魔左臂一把抓住了渡鴉,歇斯底裏的吼道。


    渡鴉掙紮了一番,三雙血瞳注視著斯維因的目光,發出了示弱的啼叫聲。


    “哼...”


    斯維因鬆開了手,解開束縛的渡鴉拍打著翅膀,再度落到了斯維因的肩頭。


    斯維因掙紮著站起身來,努力壓製著體內的不適感,他知道,自己正在漸漸地適應這股力量。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邪笑。


    這惡魔原本試圖控製他的身體,沒想到卻失敗了。


    惡魔選中了他,想要他作為寄生的載體,可是它低估了斯維因的意誌。


    它沒想到,一番爭鬥之後,最後掌控這具身軀主導權的,還是斯維因。


    “很好...”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新生出的手臂,似乎是想起了什麽。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艾歐尼亞戰場上的失利,最後想到了那王座之上垂垂老矣的達克威爾。


    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抹堅定。


    “我的心裏早就惡鬼橫行,現在再多一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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