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走近了,才聽到姐姐石小花有些怯懦的聲音,“王嬸,那個餅,可以給我們一個嗎?”


    姐弟倆都是低著頭,揪著衣角,根本就不敢看王玉珠的眼睛。


    他們剛才問了大伯一家,但被拒絕了。


    石小花也不想來的,但弟弟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這石家人,在村裏時就在他們家附近,平時也會有來往。


    王玉珠動了惻隱之心,給了他們兩個餅。


    小花卻有些不好意思,“王嬸,我們隻要一個就可以了。”


    他們剛才也去山裏麵找東西了,不過什麽都沒有找到。


    隻裝到了水。


    王玉珠還是給了兩個餅給他們,看到沈凝迴來,王玉珠的手一頓。


    沈凝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擺了擺手,“娘,給他們吧。”


    她也不是什麽很小氣的人,之前不給王家,那是因為人家把他們當成傻子。


    這石小花姐弟倆是好孩子。


    王玉珠唉了一聲,把餅遞給了石小花。


    石小花舔了舔幹燥的唇,把手上的水囊遞到王玉珠麵前,“嬸,這個給你。”


    王玉珠愣了愣,“不用。”


    水那麽緊缺,他們兩姐弟都不夠喝,王玉珠反正是不好意思拿的。


    石小花他們見狀,抹了抹眼淚,這才離開。


    蘇道成已經開始燒火了,米香味蔓延開來。


    沈凝肚子叫了。


    王玉珠以為她餓了,“小凝,先吃個餅墊墊肚子。”


    沈凝拒絕。


    一個小時後,三人如願以償的吃到了米飯,上麵還有臘肉。


    這臘肉是老演員了,已經在他們家放了兩年,都沒有吃完。


    香味把隔壁家的孩子都饞哭了,王金寶也不例外,努力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吃著手中餿了的餅,有些食不下咽,開始鬧騰,“奶,我想吃飯。”


    王老太也咽了咽口水,看向王玉珠那個方向。


    又帶著王金寶過去了。


    “玉珠,這是吃什麽呢這麽香?”


    沈凝攔在王玉珠麵前,“外祖母,你有啥事就跟我說。”


    王老太有些訕訕然,“我就是過來看玉珠一眼,沒什麽事。”


    王金寶咻的一下掙脫開王老太的手,來到王玉珠麵前,“姑姑,可以給我吃一口飯嗎?我就要一口,不會多吃的。”


    王玉珠有些猶豫。


    沈凝及時開口,“娘,你忘記了嗎?之前你都快渴死了,這小子連一口水都不願意給你。”


    王玉珠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狠了狠心。


    不再看他們。


    金寶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碗,想要直接搶過來吃。


    還沒來得及,就被沈凝一把拎起,喜提竹筍炒肉。


    王老太心疼孫子,連忙上前,“你幹嘛?”


    沈凝朝她看了一眼,語氣很不客氣,反正她就是一個惡人,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尊老愛幼。


    “怎麽?外祖母,你也想吃竹筍炒肉?”


    王老太訕訕一笑,沒再上去,笑死,如果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揍,她不要麵子啊。


    金寶在哇哇大哭,看著自己的奶奶就站在那裏,也不幫忙,哭得更加大聲了。


    有人看不慣沈凝的所作所為,“你這丫頭,怎麽迴事?還打人呢。”


    沈凝把金寶放下,“這孩子,沒經過我們同意,就想搶我娘的飯來吃,我教育一下怎麽了?”


    “那你口頭說兩句不就行了?打這麽狠幹什麽?”


    沈凝拍了拍金寶的肩膀,語氣溫柔,“金寶,我打的狠不狠?”


    “不狠,表姐這也是為了我好。”


    沈凝幫他抹了抹眼角的淚,語氣溫柔,“金寶,那家人也在吃飯,你問他們要一點,他們不會打你的,隻會罵你兩句,能吃得上飯,罵兩句又算得了什麽。”


    金寶覺得很有理,立刻找到剛才說話的那個老人,“奶奶,你可以給我一點飯吃嗎?”


    老人臉色立刻變了,“沒有。”


    金寶看著她碗裏的飯,又想上手,就被一巴掌拍掉了手。


    金寶是個機靈鬼,被打了手,也不怕痛,又伸出了手跳起來往他碗裏扣了一點米飯,直接放到嘴裏。


    老人見狀,怒了,伸手想要打人。


    沈凝在旁邊看笑話,“孩子還小,不懂事,你打他幹什麽?說兩句就可以了。”


    老人頓時不說話了。


    王老太也怕這家人找金寶麻煩,立刻帶著他迴去了。


    總而言之,這一趟他們不虧,雖然隻吃到了一點米飯,但總比沒有的好。


    王玉珠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場鬧劇。


    吃完飯,陸續有人從山裏迴來,有個人還挺幸運的,逮到了一隻野雞。


    大家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一時間,又有很多人去的山上。


    想要碰碰運氣。


    但後麵的人,什麽都沒有找到。


    如此,又過了好幾天,他們到達下一個縣城。


    害怕又發生上次的事情,一到縣城,他們就嚴陣以待,拿出了家夥。


    但這次的流民很少,也沒有衝上來的意思。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沈凝敏銳的察覺到,有些流民在咳嗽。


    顯然不隻是她一個聰明人,很多人看到他們咳嗽,都聯想到了瘟疫。


    村長立刻通知大家,不在這裏停留了,直接趕路。


    說著,便率先走在了前麵,步伐比之前都快。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以為又是流民。


    直到走了好大一段路,周圍都沒什麽人之後。


    才有人開始小聲討論。


    自古以來,瘟疫就代表著死亡。


    聽說剛才那個縣城有人感染了瘟疫,都一臉害怕,幸好他們跑得快。


    如此,在路上遇到其他流民,他們都不敢靠近,有不怕死的偏要上來。


    村裏人也不客氣,拿著刀擋在前麵。


    因為瘟疫的事情,接下來幾個縣城,他們都沒有停留。


    直接趕路,所幸去山上偶爾能找到一些野味,填飽肚子。


    實在不行的,還有人用銀子買糧食。


    像沈凝家裏糧食還算多的,也有人用錢來買。


    來的人都是跟王玉珠和蘇道成比較熟悉的,平時在村裏也會互相照應,他們也願意,反正到下一個縣城也可以去買糧食。


    王家這邊也過來了,王福田期期艾艾道:“姐,你能給我們一點糧食嗎?”


    王玉珠猶豫片刻,點頭,“可以,你們要買多少斤?”


    王福田咬了咬牙,“姐,我現在沒有錢,能不能先賒賬?”


    王玉珠直接拒絕,“不能。”


    經過那次事情後,王玉珠看待他們,像是脫離了濾鏡,再也沒有以前那種不管王家人做什麽,她都覺得好的感覺。


    虧她以前還經常補貼娘家,給過去的銀子,林林總總加起來都有幾十兩銀子了。


    現在她這個便宜弟弟竟然跟她說沒有錢。


    怎麽這麽厚臉皮?


    王玉珠臉色冷了下去,“沒有錢,那你們別買了。”


    “姐,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們實在沒錢。”


    王玉珠幹脆不理他,開始跟旁邊的蘇道成說話。


    王福田被落了麵子,隻好灰溜溜的迴去。


    沒過多久,就又來了,還是拿著錢的。


    買了兩斤米。


    沈凝給王玉珠豎了一個大拇指。


    王玉珠現在想清楚了,誰是對自己好的,以前自己就是被豬油蒙了心。


    她以後要擦亮眼睛,王家以後休想從她這裏再拿到點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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