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黃巢實在想不通這支唐軍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本著圍三缺一的原則,長安西邊的三座城門的確沒有派駐重兵守著。


    但他也怕唐軍從這三座城門而出,跑出來偷襲自己。


    所以,三座城門外還是有三萬大軍在看門,一有風吹草動他不可能不知道。


    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糧草大營,牙兵在牙將們的指揮下滅火,眼中映射的火苗似乎也要噴出來。


    對麵報複得可是真快啊!


    昨天才燒了對方的糧食,今天就被人家抄了後路,


    “黃王,好在尚將軍曾在這股唐軍來襲時阻擋了一段時間,並及時示警,致使對方縱火極為倉促,隻有小半糧草被焚,省著點用,大概還可堅持七日。但尚將軍被對方擄走,生死難料...”


    孟楷也很是不解,但還是安慰著他。


    黃巢麵部猙獰,每個字幾乎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李傑的潑水軍?據尚兄弟的近衛觀察,那帶著麵甲的的黑甲將領體型與他極其相似,難道城中那人是給某傳了假消息?”


    孟楷搖了搖頭,


    “那人之前所為如果被唐庭知道,就是誅九族的不赦大罪,已與吾等同進退爾,不可能有詐,反倒是李傑可能使詐,騙過了城中的耳目。”


    “不管這黑甲將領是否真的是那個壽王,傳下令去,封閉長安所有城門,全力將之攔在城外,無論死活,賞錢十萬緡,日後某坐北朝南之時,封侯拜將!”


    說到這裏,他沉思了一下,趕緊補充道:“若是逼得此人願意放迴尚將軍,某可放他一條生路,爾等的賞賜如故!”


    聽到這句話,孟楷不由得點了下頭。


    黃巢雖然剛愎自負,卻也懂得拉攏人心。


    尚讓在軍中威望甚高,若是不管其死活逼得對方殺人泄恨,隻怕糧草被燒,在軍心不穩的情況下,眾人心中又留下一根刺。


    同時,在孟楷看來,區區十幾日的糧草還不足以和尚讓的命劃上等號。


    皮日休馬上接道:“黃王仁愛,此時還要保尚將軍之命。而且,這三千人的逃走路線已在孟軍師的計算之中,這人插翅難逃!”


    黃巢冷哼了一聲,


    “傳信給洛陽的劉允章,七日之內再不將糧草運到,他全家一起陪葬吧!”


    ……


    李傑一直在跑。


    張歸霸則領著本部五千精騎緊緊綴在他的屁股後麵,哇哇大叫。


    “前麵那龜孫兒,放冷箭能耐老子何?可敢與某一戰?”


    這句話他翻來覆去喊了無數遍,前麵的就當沒聽到,一門心思往東南跑,卻是奔著商州的方向。


    他冷笑了一聲。


    孟楷孟軍師神機妙算,在包括自己在內三路十萬大軍的夾擊下,唯一來不及收緊包圍圈的位置就是這裏。


    而這條看似唯一的活路卻依然是一條死路!


    前方就商州地界,商州之後就武關。


    武關早已被葛從周率大軍攻下,當這支唐軍逃到關隘之前,就是他們的葬身之處!


    他一邊追,一邊想的時候就看到對方縱馬奔進一個山口,真的往商州而去。


    “那黑甲小子,咱們商量一下,隻要你放了尚將軍,某可放你一條生路!”


    尚讓被抓也大出張歸霸意外。


    當年他們之間曾交手比試,尚讓不但力大無窮,戟法也是淩厲驚人,自己連三個迴合都支持不住,這才與另外三人心服口服,尊為賊軍第一。


    在他的認知中,那個僅僅靠著一身神力的壽王李傑根本就不是尚讓的對手,可能連一個迴合都走不過去,不然自己也不敢自信地敢叫陣。


    但這並不是他服氣尚讓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尚讓的統兵和謀略上的能力。


    自從在廣州尚讓被黃巢拜為大軍師,反軍隨後開掛般一路無敵地打穿大唐南北數十軍鎮,全由此人從中謀劃。


    也就是說,尚讓對黃巢來說太重要了,難怪黃巢在這種情況下毅然選擇寧可放了此人也要保住尚讓。


    李傑一聽,迴頭又的一箭,嚇得張歸霸一縮脖子。


    可惜這一箭的準頭太差,直接釘在他的馬前,驚得戰馬人立而起。


    “張黑炭,尚讓咱是抓定了,而你以為某就真的會鑽這設置好的口袋?小爺從不打無把握之戰!”


    他此時剛好奔進一處狹窄的山澗隘口,對宋文通眼神示意。


    宋文通拿起掛在腰間的牛角號就吹了起來。


    張歸霸就看到隘口兩邊的山腰上湧出幾百人來,領頭的看樣子好像是個五十多歲老者,一身文士的打扮。


    這老者一舉手中寶劍,


    “天佑大唐,必勝,必勝!”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山澗中迴響。


    “居然還有埋伏!”


    他嚇了一跳,馬上就停了下來。


    這些穿著神策軍服飾的唐軍吆喝了一嗓子後,大大小小的石塊和木樁如雨般墜下!


    頃刻間,窄窄的隘口就堆出一人多高的障礙物,將他的人馬隔在山澗之外。


    而李傑這三千人馬也沒閑著,隔著這道石木組成的路障舉起弓就是一輪仰射,張歸霸不得不又往迴退了近百步,跑到射程之外。


    他倒是也想來個對射,


    可惜經過一天的攻城,所有人的箭矢早就清空,又為了追擊李傑來不及補充,馬屁股後麵掛著的全是空袋子。


    難道就這麽讓人帶著尚讓跑了?


    張歸霸看著路障一陣鬱悶。


    見主將心緒不寧,他的一個部將安慰道:“將軍莫要氣餒,此處雖是入商州的要道,但末將卻知道一條小路捷徑,隻要通知其他幾路人馬堵截,在他進入商州之前就可截在城前...”


    “哈哈,壽王龜孫兒,這是天要絕你啊!”


    他與李傑見麵次數最多,交流得也最是頻繁,雖然用語很不文明,但別人可能認不出來,可對他來講,李傑就算是變成灰都認得。


    李傑看張歸霸留下大概兩千人守在隘口,本人卻帶著另外三千人轉身離去後,一揮手,


    三千雜牌軍紛紛下馬,從附近的林中又抬出不少早已砍伐好的大樹,對這道路障再次加固了一下。


    一切完成後,也沒急著走,山上那幾百負責接應的人也都下來了。


    那老者身上背著一個褡褳,走路都一步三晃地邁著“文人搖”,走到李傑麵前行了一禮,


    “殿下,老夫在山頂看得真切,追兵分三路包抄而來,意圖與之前估計的一樣,就是想將吾等逼到武關關下,然後與葛從周前後夾擊。”


    李傑擦了一把汗,“孟少監,真不明白陛下怎麽讓您跟著來,這是行軍打仗,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麽好?”


    孟昭圖皺著眉搖頭,


    “孟子曰:...”


    他連開頭都沒來得及說,李傑轉頭就縱馬跑到遠處,


    “全體都有,上馬,進山!”


    商州城被群山環繞,而且到處都是密林險溝,但在主道之外,卻有十幾條分別通往藍田和潼關的小路。


    黃巢和孟楷趕到附近時,拿著地圖一掃,馬上就將這些小路的出口全部用重兵攔上,逼著李傑不得不進商州城,逃往武關方向。


    張歸霸卻急著立功,連商州都不想讓李傑進,第一時間趕到商州城下,靜等著這群雜牌軍自投羅網。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人,急的他騎著馬原地轉圈兒。


    “報!”


    一名負責斥候兵疾馳而來。


    “打探如何,他們已經到了什麽位置?”


    那處隘口距離商州不過十幾裏路程,而且是古秦驛道,被當年秦始皇修建得極為牢固耐用,直到九百年後都還在使用,按理說就是用腿都走到了,何況對方都騎著戰馬。


    “報,唐軍一路緩行,似乎並不急著前來。”


    “這個?”


    張歸霸捋了一下自己的絡腮胡,感到莫名其妙。


    “難道他們打算住進山裏?就不怕老子一把大火把他們烤成野味兒?”


    如今時值三九,天幹物燥,樹木極易被點燃,傻子才會躲進本就不大的山中。


    “再探,如今這一帶已被大軍封鎖,老子就不信他真敢躲進山中,就不怕餓死?”


    他極其煩躁地一揮就斥候喝退,接過扈從遞過來的胡餅就開啃。


    遠處的一株鬆樹上,一名蒙麵的看到這些,眨了眨眼睛,悄悄離去。


    ......


    商州附近的山名為五峰山,得自其中五座比較高聳的石山。


    在遠離古道的一座小山穀中,李傑隨地而坐,同樣手中拿著一個胡餅在啃。


    圍在身邊的除了宋文通與宗正寺少監孟昭圖外,高思綸正靠在一株樹上默默地擺弄著尚讓的那柄方天畫戟。


    在他身邊,已經清醒過來的尚讓一臉平靜,即便他神力驚人,但依然掙不脫七八根韌性十足的牛筋。


    李傑一邊吃一邊指著地上鋪著的關內地圖,


    “一切與昨天分析的情況大致相同,黃巢已經封鎖了長安四麵十個城門,在其重兵之下,即便韓猛魯季平有心出城接應也是極難。”


    尚讓聽到這裏,冷笑一聲,


    “就為了燒這些糧草?你們難道不知,吾等與長安不同,你們在重重包圍之下,糧食吃一粒少一顆,而黃王卻可通過洛陽等地從旱路將糧草源源不斷地運過來,魯莽之至!”


    李傑聽他嘲諷也不生氣,


    “有什麽可笑的,目的一樣罷了,都是為了亂彼此的軍心罷了,隻不過你的手段更加陰狠了一些!”


    黃巢一聽此話,終於將心中疑問說了出來。


    “某相信暗殺之人不會說謊,你也的確要害中了染著劇毒的飛梭,那飛梭的威力某曾親眼所見,半寸厚的鐵甲都可輕易貫穿,壽王你就算衣服中穿著暗甲...”


    李傑聽到這裏就笑著站了起來,


    “來人,卸甲!”


    這身黑甲大概有五十多斤,是李儇動用了他私庫中的精鋼打造,同時按李傑的要求全身塗上黑漆,但穿在身上他卻似乎並不顯得臃腫笨重。


    兩名親衛七手八腳地將他的盔甲解下來,李傑內襯的紫色蟒袍就暴露在尚讓麵前。


    尚讓眼睛微微眯縫了一下,心中卻是歎息了一聲,


    “背靠皇權,這些李氏子弟生下來就已經高出百姓數十道台階,成為人人敬畏的天潢貴胄,可吾等即便是窮盡一生,可能連個有品階的末流小吏都混不到...”


    李傑可知道尚讓心中正在怨恨皇室門閥,於是走到他麵前笑道:


    “你說的很對,那飛梭的穿透力確實驚人,本王府上白橫的手臂都被擊碎,隻怕左臂是廢掉了,而且上麵染著劇毒,人到現在也沒醒過來。”


    說到這裏他就氣悶,萬萬沒想到,以前被影視劇寫爛的劇毒“西域草烏頭”自己差一點就親身體驗了一把。


    看著白橫那張本就不白的變成青紫色,血放出來都是黑色的時候,他就有琢磨自己製造蓖麻毒的衝動。


    草烏頭太有名了,所以太醫局還真有解此毒的藥材,白橫算是撿了一條命。


    可蓖麻毒...


    中者立斃,你連吃藥的機會都沒有!


    他一邊想著,一邊一把扯下蟒袍,露出貼身的金絲軟甲,而且這軟甲前後心居然還鑲著厚厚的護心鏡。


    尚讓張了張嘴,這身軟甲都有二十多斤了,加上外層的那一副盔甲,幾乎達到了八十斤的重量,就算是他也不能在這種負重下活動自如。


    但這位壽王似乎是個例外。


    他苦笑了一聲,


    “壽王殿下還是惜命得緊啊!”


    李傑笑嘻嘻地蹲在他麵前,


    “沒辦法啊,本王武藝稀鬆平常,就怕遇到如尚將軍這般的高手,反正這點兒分量對咱也不算什麽,自然能穿多厚是多厚!”


    說完,還撩了撩軟甲下那厚達十幾層的絲綢布甲,這東西對防禦箭矢有著極強的作用,又是大冬天,他也不嫌棄熱。


    尚讓看得目瞪口呆,直接顛覆了李傑在他心中勇猛無敵的印象。


    直到這時,他心思一轉,就已經將這次襲營的策劃想了個通透,暗歎唐庭之中也不都是酒囊飯袋。


    這一套路子幾乎就複製了他之前的計策,同樣是驕兵之計而已。


    黃巢為了燒城中糧倉,順便暗殺李傑和李儇,用三千掘子軍和大將耶律洪芳的五千人獻祭。


    對方同樣用糧倉被焚,大張旗鼓地放出壽王遇刺身亡來麻痹他們。


    黃巢果然中計,興衝衝地帶走了本應守在中軍的五萬精銳跑到陣前當啦啦隊,造成中軍防禦空虛,被李傑僅用三千人就鑿了個對穿,焚毀大半糧草之外,自己居然成了這次行動的添頭...


    “好算計啊,隻是尚某有一點不明,你們是如何躲過城門外守軍眼線的?除非他們都睡著了!”


    李傑沒搭話,拿出一張胡餅遞到尚讓嘴邊,還貼心地讓他喝了兩口水。


    “誰說出城就一定要走大門的,本王翻牆不行啊?”


    尚讓差點被這一句噎死,腦子一轉就道:“滾木車!”


    李傑拍手鼓掌,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人能順著繩索溜下城牆很簡單,可馬就不行了。


    想要在短時間內將三千匹戰馬悄無聲息的放到牆下,單單靠人力就不行的。


    那就隻有用那種專門對付雲梯的滾木車才能完成這個目的。


    這東西原理類似後世的吊車,而且為了守城,唐軍製造了幾百架立在四麵城牆之上,用來往下放戰馬方便快捷。


    尚讓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傑身後的三千雜牌軍,


    “可惜了這三千精銳!如今這五峰山所有出山的要道被堵,殿下想要迴城怕是比登天還難啊!”


    李傑轉身一邊在親衛的幫助下穿上盔甲,一邊歪頭也是報以同樣的表情,


    “誰說本王要迴長安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悍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堂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堂軒並收藏大唐悍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