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瀾哥......


    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萌萌躺在地上,眼眶裏的淚水無法自抑地流了下來,她的聲音非常虛弱,喉嚨有一些哽咽。


    艾瀾看著周圍嘶吼的黑色兵蟻,又看了看端坐在工蟻身軀上的受傷蟻皇,一時間沒了辦法。


    朱元的鎧甲虛影越來越暗淡,看起來一觸即破,但蟻群的進攻卻越來越兇猛。


    “瀾哥,快要撐不住了!”


    朱元緊咬著牙關,一滴滴汗水自額間滑落,臉色一片蒼白。


    他已經到達極限了。


    “林翰,直接朝著那隻蟻皇發射!”


    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所有人都待在朱元製造的鎧甲虛影中,筋疲力盡,沒有人還有力氣出去給林翰製造機會。


    林翰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如果這一發可以重創蟻皇,並借著餘波開出一條路來,那他們還都能走。


    於是林翰二話不說,直接把頭頂的巨大光球拖至身前,對準遠處的蟻皇。


    站在隊伍前方的艾瀾把躺在地上的王萌萌和程璋拖走,自覺地讓開一條道。


    下一秒毀滅的氣息充斥了整個空間,粗壯的白色光束從光球裏激射而出,直直地衝向蟻皇的麵門,在觸碰到蟻皇的一瞬間一分為二。


    即將破曉的天空被這束白光照耀地宛如白晝。


    林翰能力的威力大家都見識過,在戰場上甚至稱得上具有戰略意義。


    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蟻皇的方向,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一擊是否能夠奏效。


    雖然蟻皇前幾天被重傷了,但大家也都看到了,它能夠通過啃食兵蟻來加速恢複,而且本身還是神話級,所以哪怕它重傷了,他們也沒把握再傷它一次。


    光束經久不息,直到晨曦的第一縷微光灑落大地才堪堪停止。


    林翰因為體力和精神上的雙重疲勞,再加上消耗完了魂力,所以光束剛停止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撲通一聲輕響,林翰倒地的動靜並沒有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關注著蟻皇的方向,神色駭然。


    隻見剛才被光束擊中的位置,一個巨型菱形盾牌突兀地立在那裏,正散發著焦煙。


    沒過一會兒,盾牌開始分解成一個又一個的小菱形,小菱形又一分為半,露出了一隻又一隻全身冒煙的兵蟻。


    這些兵蟻為了保護蟻皇,主動構成了肉盾,來替蟻皇扛下這堪稱毀滅性的一擊。


    蟻皇向前挪動了一小段距離,同時幾隻足肢撈起周身冒著白煙的兵蟻,像是吃爆米花一樣一把一把地丟進口器裏。


    “哢吃哢吃”的聲響傳進拂曉小隊眾人的耳朵裏,讓他們汗毛悚立。


    蟻皇,完好無損。


    在吃完幫自己扛下光束的兵蟻之後,蟻皇身下的工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開始高速移動。


    蟻皇那龐大的身軀眨眼間就抵達了鎧甲虛影前。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洶湧的蟻群像浪潮一樣一波接一波地撲了上來,而蟻皇就像是享受一般,一點一點地撕開了鎧甲虛影。


    一道清脆的破碎聲響起,鎧甲虛影化為了雲煙。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艾瀾眼睜睜地看著蟻皇那龐大的身軀一點一點地挪了過來,他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


    晨光照射在蟻皇身上,在地麵上照射出一團龐大的陰影。


    那陰影逐漸籠罩艾瀾的身形,仿佛噬人的猛獸一般,一點一點地摧垮艾瀾的心理防線。


    “哐當!”


    沉水槍從他的手中滑落,在地上砸出了金屬聲。


    艾瀾和蟻皇的視線一對上,恐懼從他的內心蔓延開來,充斥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顫抖著,想要發聲求救,卻發現自己害怕地連聲音都快發不出來了。


    其餘人也都看著艾瀾,眼神裏渴求著他能夠創造奇跡,卻無一人能夠出手拯救此時已經絕望的他。


    所有人都沒力氣了,隻能坐以待斃。


    圍繞著眾人的兵蟻一擁而上,瞬間淹沒了所有人。


    痛苦的嚎叫從蟻群中傳來,聲音淒厲無比,這些被許安澤看好的天才,此時麵對死亡,完全沒了平日裏的風采。


    蟻群啃食著他們的皮肉,從他們破損的肌膚裏貪婪地吮吸著血液。


    淚水和鼻涕同血液混雜在一起,在一定範圍內染紅了一部分兵蟻。


    慘叫聲此起彼伏,而且越來越小,眼見著拂曉小隊就要團滅。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劃過天邊,在地上留下一道殘影。


    安小柔仰望著天空,已經對疼痛麻木了,她的眼神當中已經喪失了對於活命的渴望。


    “好像......出現幻覺了......”


    她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身影,卻喪失了辨別的理智,連確認周圍環境的真實性的能力都沒有。


    一道鷹唳響徹雲霄,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裏,尖銳刺耳,卻重新喚醒了眾人心裏的希望。


    他們瞪大了雙眼,看著在空中俯衝而下,越來越靠近蟻群的雄鷹,內心裏充滿著喜悅。


    “終於趕到了。”


    化作雄鷹的宋柚急速下墜,看著地麵上慘不忍睹的景象,一時間有些自責。


    他在即將俯衝到地麵的一刹那變迴了人形,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強大無匹的氣勢在一瞬間蔓延開來。


    咚——!


    一聲轟鳴響起,碎石飛濺,煙塵蔓延了整個戰場。


    蟻皇見狀連忙拉開距離,同時瘋狂地噴吐酸液,全方位地射向煙塵。


    然而酸液還沒靠近煙塵,就被從煙塵當中射出的東西給一一攔截了下來,速度之快連蟻皇都沒反應過來。


    那攔截的東西掉到地上後,才看清是什麽。


    那是一支支棕黑色的羽毛,此時觸碰到酸液已經被溶解了個七七八八。


    一道蜿蜒而出的流體刀刃在空間中環繞著切割了一圈,在讓煙塵散去的同時把周圍十幾米範圍內的兵蟻全數斬殺。


    宋柚此時的狀態有些微妙。


    他全身上下都長滿了棕黑色的羽毛,在擁有人類身體的同時身後長了一對巨大的翅膀。


    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這個形態出現在拂曉小隊眾人身前。


    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隻能看著宋柚陌生的背影,無聲地在心裏給他鼓勁。


    宋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眾人,尋找著那個昭彩非常看好的男人,卻始終都沒看見。


    他的眼皮不自覺地眯了起來,臉上也布滿了緊張的神情。


    怎麽會?難道說......


    他沒看見許安澤,也就是說......


    不妙的猜測從他腦海中冒了出來。


    不出意外,許安澤應該已經......


    想到這,宋柚咬了咬牙,轉頭看向不遠處驚疑不定的蟻皇。


    充滿血斑的軀體,殘破不堪的口器,空洞的腹部。


    蟻皇現在的狀態毫無疑問是重傷,這也能說明他們經曆了不止一場惡戰。


    看身後這些人現在的狀態,恐怕是在失去許安澤之後就已經沒有能夠和蟻皇抗衡的人了。


    宋柚知道蟻皇是神話級星獸,正因如此,他才沒有懷疑許安澤可能已經死了的猜測。


    現在,蟻皇重傷,還沒完全恢複,在這裏殺掉或許是一個可行的方案。


    然而,地麵的顫動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獸群一直在前進,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所以他沒有時間浪費在蟻皇身上,必須帶著所有人迴到歸城。


    雖然不是很理解為什麽蟻皇能夠先於獸群追上拂曉,但現在沒時間細想了。


    想到這,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一雙瞳孔直直地盯著蟻皇。


    因為突如其來的支援,此時的蟻皇看起來還沒搞清楚狀況,所以遲遲沒有行動,隻是觀望著宋柚。


    毫無疑問,宋柚此時是可以跟重傷的蟻皇抗衡的,這點雙方都很明白。


    搞不好,它就會被宋柚給抹殺掉,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蟻皇猶豫的時候,宋柚動了。


    隻見他身後的翅膀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伸展開來,然後一根一根的羽毛激射而出。


    蟻皇見狀,連忙組織兵蟻組成肉牆擋在身前,同時口器裏噴吐酸液。


    由於已經受了重傷,它噴吐酸液的頻率始終跟不上宋柚,於是不少羽毛射在了兵蟻組成的肉牆上。


    羽毛就像極具穿透力的子彈一樣,洞穿了射中的兵蟻身軀。


    肉牆開始有了缺口,也就等於蟻皇有了破綻。


    所以宋柚開始集中攻擊缺口部分。


    羽毛的發射速度越來越快,鋪天蓋地的棕黑色羽毛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打在肉牆上。


    缺口越來越大。


    突然,羽毛雨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一條宛如鞭條的流體刀鋒斬了過來,把本就支離破碎的肉牆一刀兩斷。


    那刀鋒的長度足夠長,在斬開肉牆的同時還斬在了蟻皇身上,但卻隻在它身上刮出了火花。


    沒辦法破開它的防禦。


    這個念頭在宋柚腦海中產生的一瞬間,他便想到了下一個動作該幹嘛。


    跑!


    趁著蟻皇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形急速變化,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雄鷹。


    翅膀扇動之下,一陣狂風撲打在蟻皇身上,把它龐大的身軀吹得東倒西歪,等它穩住身形後,宋柚已經帶著躺在地上的眾人飛走了。


    宋柚平緩地飛在空中,眼神不住地瞥向躺在自己背上的一行人。


    他們全都喪失了行動能力,而且渾身上下都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幾個女人都已經毀容了,坑坑窪窪地全是咬痕,還要麽就是劃痕。


    王萌萌和程璋算是傷勢最嚴重的,好幾塊地方都隱約能看到森然的白骨。


    魂具方麵,艾瀾的沉水槍還完好無損,金陽斧已經隻剩下一根杆子了。


    寄宿靈甲也殘破無比,貯能耳環倒是沒什麽損傷。


    其他人的魂具也都大差不差,多少有點損壞,但也不至於到不能用的地步。


    宋柚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想著該怎麽給昭彩交代。


    跟她說許安澤已經死了?也不能太直接吧,畢竟那是她唯一能夠帶她出城的人。


    希望落空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如果不說的話她也遲早要知道,那個時候他和昭彩之間又可能出現感情上的裂縫。


    他和昭彩確定關係還沒幾天,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鬧矛盾。


    這麽看的話,也隻能老實交代了。


    眾人血流不止,很快就就把他後背那棕黑色的羽毛染成了深黑。


    此時,自天空中飄下幾團細雪,在觸碰到宋柚身上的一刹那融為了雪水。


    “下雪了......”


    他抬了抬頭,在清晨遇到下雪天氣還真是少見。


    宋柚不自覺地唿出一口白氣。


    “天氣冷起來了。”


    感慨了一句後,他的飛行速度開始逐步加快。


    “要趕快迴去。”


    ......


    歸城,城務府。


    昭彩坐在梁知秋的對麵,在她身旁站著她的老父親昭邢。


    兩個長輩一臉無奈,昭彩則眼神有些閃躲。


    “阿彩,你說的是真的?”


    昭彩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點頭迴答道:


    “這會兒宋柚應該已經接到人了。”


    “為什麽不早說啊?這樣我們也能多派些人去找他們。”


    昭邢雙手環胸,對於自己這個自信無比的女兒頗為頭疼。


    “其實你們沒必要這麽緊張,這不是還有許安澤嘛~”


    梁知秋敲了敲桌子,罕見地露出一副生氣的表情。


    “那也不是他能應付的過來的,那可是獸潮啊!


    更何況他還沒恢複,哪裏有能力去抗衡那樣恐怖的東西。”


    梁知秋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可見他現在的情緒有多麽激動。


    事情還要從昨晚前說起。


    觀測部的人觀察到歸城西部距離不遠的地方發生了劇烈的魂力波動,並且持續了整整一晚上。


    剛收到消息的梁知秋和昭邢第一時間就召集昭彩和剛上任的辛熤準備開會。


    然而卻不見宋柚的身影,如果是在前幾天也就罷了,宋柚可能被昭彩使喚地去做其他事情了。


    但辛熤和昭邢已經順利上任長老之位,剩下的隻有部署防線的事情了,昭彩和宋柚壓根就幫不上忙,此時肯定是清閑的。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他們兩個就知道,昭彩肯定暗中讓宋柚去做什麽了。


    所以在一再逼問之下,昭彩也隻能承認自己讓宋柚暗中跟著拂曉小隊的事情,並且還說出了拂曉小隊眾人現在的狀況。


    頓時就讓他們異常頭疼,畢竟這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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