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他曾在病房中體驗了無數次,鮮血從喉嚨裏湧出,連著七竅都像是被封閉了,鼻腔與喉管裏不斷溢出的鮮血讓他無數次感到窒息。


    “林泊!”謝謹安瞳孔放大,語氣裏是藏不住擔憂慌張,“怎麽迴事?!”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血跡,可卻將整隻手都染紅,隻能看著林泊像曇花一現般迅速衰敗下去,臉色更加蒼白。


    林泊緊閉著雙眼,一點一點的緩解著體內的疼痛,他咬緊牙關:“係統,我怎麽了?”


    係統長長的歎了口氣:【玩家,您需要快些完成任務,然後離開副本。隻有完成副本,您的身體才會慢慢恢複。】


    他的進度實在是太慢了,副本隻能用這個方式來提醒他。


    【你雖然降落在了副本原來的npc身上,但你自己的身體也在不斷惡化,你隻是短暫的屏蔽了疼痛。】


    所以,如果想活命,就請努力的完成任務。


    林泊沉默了片刻。


    他一直在探究這個副本背後的秘密,卻忘記了最初的任務。新手副本的任務是最簡單的,可他卻拖了那麽久。


    【一定要盡快完成您的任務啊!否則之後隻會經常像現在這樣,】副本欲言又止:【甚至會越來越難受。】


    半晌,林泊才歎了口氣:“知道了。”


    他緩緩睜開眼,天花板的吊燈一閃一閃的耀的人眼花繚亂,太陽穴傳來脹痛感,鼻腔喉管中還殘留著血液的味道。


    “醒了。”許傅扶住他的腰,讓他慢慢坐起來,看著他明顯蒼白下去的小臉,眸色極深:“還有哪裏不舒服?”


    林泊窩在他懷中搖了搖頭,臉上的血漬已經被擦幹淨了,他的手被另外一邊的謝謹安牢牢的握住,就連杜濤的視線也放在了他的身上。


    “沒事了。”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目光落到杜濤身邊依然沒醒的葉萍萍身上:“過了多久了?”


    “九分二十三秒。”謝謹安脫口而出。


    他這一倒就浪費了整整十分鍾的時間,也不知道樓上的情況如何了。


    許傅看出了他的想法,開口道:“那東西沒辦法踏入這個客廳,它剛才試著伸觸手下來,被擋了迴去。”


    他看向樓梯口的位置,黑暗的陰影下有東西在蠢蠢欲動:“至少客廳很安全。”


    客廳像是有特別的保護罩一樣,牢牢的隔開了那些危險。


    “嗯。”謝謹安附和道,將他冰涼的手攥緊,“我們先迴學校帶你去醫務室。”


    他頓了頓,繼續道:“葉西檀能幫你。”


    “不,”林泊毫不猶豫的迴絕,直直的看著謝謹安:“先把這裏的事情搞清楚。”


    “這裏還有什麽要搞清楚的!你都受傷了!你看看這個傷口,多疼啊!”謝謹安一下子就急了,他看向林泊腰腹上那塊已經結巴,露出粉色嫩肉的傷口:“都吐血了,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啊……”


    他說的眼眶泛起紅暈,“是不是很疼啊?”


    疼嗎?


    當然疼。


    林泊輕輕撫了撫自己腰上的傷口,係統的藥極其好使,這裏已經沒了感覺,但他依然記得當時那穿透皮肉,灼燒肌理的痛感。


    還有剛才那足以讓人崩潰的痛感,你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每個器官,每塊肉,每滴血液,每個細胞都在被壓榨,都在不斷的衰敗,都在一點一點的失去活性。


    疼的想死。


    可他就是為了活下去,才一直堅持著。


    為了活下去,他能忍受所有痛苦。


    他堅信,他隻會向死而生,他也一定會在無數危機中長命百歲。


    他的一輩子確實不長,可一直都在病床上實在是太痛苦了。


    “其實還好,”林泊挑了挑眉,撐著身下的沙發自己坐了起來,離開了許傅的懷抱:“偉大的人總是要受點傷才會有最後的勝利。”


    許傅歎了口氣,從背後擁住他,“知道你不會走。過會兒你要小心,我們還不知道那東西的攻擊力到底如何,它如果會趁我們不備傷害你,你一定要馬上離開。”


    謝謹安垂下眸子,聲音中還帶著未平複的情緒:“我們不會有事,我們死了副本就支撐不下去了,你離開的時候不要猶豫,離開這裏。”


    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杜濤抱著葉萍萍坐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聽著三人的話,忍不住歎了口氣。他低下頭看向懷裏的姑娘,給她捋了捋臉上的發絲,“萍萍,你也趕快醒來吧。”


    他止不住的念叨,眼眶裏充滿了晶瑩淚珠:“二層所有人都死了,隻剩你了,我帶你迴一層去,皮納博士一直在誇你,你也是他最驕傲的學生……如果你不想迴一層,沒關係,我也可以來二層陪你,陪你重建二層,反正我們倆再也不會分開了……”


    他碎碎念念的小聲,全貼在葉萍萍的耳邊說了,沒有一句讓林泊他們聽見。


    也許是真的話太多,有些聒噪,本來一直毫無動靜的葉萍萍輕輕動了動指尖。


    不等杜濤反應,下一秒,她睜開了眼。


    “……萍萍?”杜濤眼淚還沒落下來,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醒了!”


    林泊三人同時扭過頭去。


    葉萍萍嚶嚀一聲,語氣裏滿是疲憊:“杜濤,你真的好吵。”


    “啊啊啊啊啊!!!”杜濤激動的大叫,一把將她緊緊的摟入懷中,語氣裏難掩興奮:“萍萍,我的萍萍,你終於醒了,我好怕你醒不了了。”


    他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像決堤一般汪洋而出:“我不能失去你的,我真的不可以失去你。”


    “唔……”葉萍萍被他摟的眉頭一蹙,艱難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了,放開我。”


    謝謹安和許傅就這麽一直看著他倆的擁抱,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在對方眼裏看到“困惑”二字。


    謝謹安:‘應該這麽抱才對嘛?’


    許傅:‘不知道啊,我沒那麽抱過。”


    謝謹安瞪他一眼:‘他是我喜歡的人,我應該抱他,你抱什麽?”


    許傅翻了個白眼:‘大哥,你搞沒搞錯,我憑什麽慣著你啊?”


    “劈裏啪啦——”兩人的目光瞬間像電流一樣滋滋冒電光。


    林泊卻一點都沒注意到他倆的互動。


    他掀開許傅的手,走到葉萍萍身邊,“葉萍萍小姐?”


    葉萍萍立刻推開杜濤,看見他站在麵前,眯了眯眼:“那個逃跑的小白鼠?”


    她對這張臉印象深刻,也就是在這隻小白鼠消失後,所有人都去了大堂集合,隨後出現了異化的執刃者,對大堂的人進行了可怕又血腥的虐殺。


    她對這個人有些複雜,不知道該怎麽說。如果不是為了抓住他,就不會有那麽多研究員同時居於大堂,那個異化的執刃者也不會一下子一網打盡所有人。她認為,至少還有很多人,能有機會逃跑。


    但又不能怪他,他也隻是個被無辜抓來的實驗體而已。


    “你怎麽也在這裏?”


    “他果然是被你們又偷迴去了。”葉萍萍看向杜濤,眼神裏像是藏了鋒利的刀子:“不是說好了誰搶到是誰的嘛,怎麽還偷呢?!”


    杜濤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急忙否認:“不不不,他自己出來的!我才沒有偷他!”


    葉萍萍冷哼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杜濤的話,看向比她高了幾個頭的林泊:“你有事?”


    “我想問你,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樓上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麽東西?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謝謹安和許傅也走到他身後,像兩個高大的保鏢一樣等著葉萍萍的迴複。


    “……杜濤應該和你們說了一些吧?”葉萍萍道:“第一個問題,你跑了後,異化的執刃者對著整個二層展開了屠殺,而我們內部的人趁機逃跑了。也真是稀奇,二層裏那些強壯的保鏢也都死了,隻剩你這麽個小瘦雞還活著。”


    林泊:“……”


    他往身後看了一眼,一米八六的學生會會長,一米八七的校霸,還有那被校服緊繃著的、明顯的肌肉。這倆人真就像兩座大山一樣,襯得隻有一米七六,且身材瘦弱的他真的像個瘦雞。


    他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問道:“你們內部逃離的時候有多少人?”


    “不加上姚先生,一共十三個。”


    一共十三個研究人員,隻剩她留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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