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則的眼光離開後方蠢蠢欲動的暗衛們,迴到了李祈的身上,眼神中帶著審視仿佛像觀察著李祈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李祈不寒而栗,腦子卻異常清醒。他在試探我什麽?


    盧則搖晃了一下頭,發出輕聲的笑,“過來。”語氣不容商榷。


    霸道又強勢。


    李祈眉頭一皺,莫名感到一種被支配的感覺,眼眸漸起冷霜,停著沒動。


    氣氛一度緊張又詭異。


    李祈夾在中間,前方是捉摸不定的小瘋子,後方是隨時可能動手的王宮暗衛。


    盧則好整以暇的看著李祈權衡斟酌,無論是哪一邊,李祈都不選想,可如今他沒得選。


    而李祈也終於反應過來,早在他接受盧則的親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被動卷入局中。


    看著盧則勢在必得的神色,他無奈一歎,駕著馬來到盧則身旁。


    沒好氣道:“我你也算計,佩服。”什麽喜歡什麽愛,滿口胡謅。


    盧則“噗呲”一笑,“那能啊,在下對君真心天地可鑒。”


    “他們小麻煩,替我抱著外袍。”


    不等李祈開口,盧則就脫下了身上那件銀紅色外袍,下馬隨手扔到李祈懷中,眼神輕佻又恣意。


    李祈不悅卻又毫無辦法,看著盧則張揚的背影惱得牙癢癢。


    同為十六年歲,怎得他就如此“優秀”啊!如此肆無忌憚,輕狂灑脫。說走便走,想鬧便鬧,痛快哭笑樣樣俱沾。


    想到這李祈就氣不打一處來,險惡的想:“就該讓那些暗衛把盧則逮住,遭一輪打,長長記性。”


    免得成日想些有的沒的,愛裝又不徹底裝,老是露餡,瘋傻間來迴橫跳,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寧。白瞎那一副陽光帥氣的臉。


    “啊啊呃……啊啊…………”


    一聲甚至好幾聲的慘叫,猝然把李祈拉迴現實。


    眸光自動望向聲源處,瞳孔驟然一縮,周身泛起寒意。


    刀光劍影間,鮮血飛濺,沾到周遭花草上。異常血腥,紮眼。


    被包圍在中心的盧則,手起刀落,兩三人頭登時落地……


    李祈輕輕掠過盧則展露出猶如天性般的鬆弛瘋狂,那種殺人不償命的逍遙。眼底的震驚下是奇異的興奮戰栗。


    深刻意識到盧則一直在偽裝。隻是為何突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統統暴露在我眼前?


    李祈不敢放任盧則繼續毫無忌憚的殺人,不過好像也殺的差不多了。


    摸出一粉包,朝混亂的人群堆裏拋撒過去。


    一時間,煙霧四起。李祈趁亂,直接抱住了還想打的盧則。


    此舉無疑精準拿捏盧則命門,盧則藍眸還殘留著殺紅眼的緋色,莫名在此刻閃爍著淚光。


    見血心煩的李祈,用刀割了一角彼時呆若木雞的盧則的衣袍,利落給他的劍拭血。


    三兩下就淨了,利落將劍推入劍鞘,見盧則安靜下來,便與盧則拉開了距離,將劍扔進對方懷中。


    盧則呆呆抱住,癡癡地看向李祈,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嚇跑了對方。


    李祈的動作極快,隨後把紅袍披在盧則身上,眼神冷靜,“安靜點,我帶你走。”


    隨之李祈上馬,側眸看向地上的盧則,一手伸出。


    盧則還沒緩過神來,下意識把手搭在了上麵。任由李祈握住,被拉上同一匹馬。


    “老實點。”李祈仍舊不忘提醒。


    而盧則卻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我在歇斯底裏的胡鬧哭泣,你看出來了嗎?你終於來抱我了,終於說要帶我走了嗎。


    李祈駕馬,隻求速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身後的盧則則褪下周身防備,孤苦有依般將頭輕輕靠在了李祈的肩上,出奇的安靜。


    突然間李祈的心刺痛了一下,痛感轉瞬即逝,但隨之身體莫名恢複輕鬆之感。


    快馬清風,空氣重新透著清爽,身後的血腥被拋在遠處。


    李祈:“那些屍體?”


    “深山老林野獸出沒,自會吃抹幹淨。”盧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蹭著李祈的肩,闔眼細聞著獨屬於李祈身上那種雪山青木般清冽的氣味,享受著少有且難忘的片刻溫存。


    “你反倒最像野—獸。”


    “讓失望了,你男人一向能打。”盧則扯了扯領口,挑起眉峰,眸光張揚恣意,痞帥痞帥。


    “我&***去你的。”李祈一向好脾氣,至少人前從來幾乎都是謙謙君子範,清冷和善。


    盧則眉眼皆彎,“咯咯”的笑。


    ——


    ——


    李祈駕馬帶著盧則一路狂奔,左右兩行樹林遠遠拋至身後。


    道上河麵極快劃過一對青紅色殘影。


    盧則笑著大喊,“再快點!要是再有狂風暴雨就好了。”


    李祈不予理會,臉上卻洋溢著笑顏。


    原來這小子,喜歡極端天氣啊,倒蠻符合個性。


    自由無拘束,快馬奔襲,盡情感受自然風雨。紅衣飛揚,與天地風雨共舞,輕狂大笑,實在快哉。


    他們一路奔襲到鬼市邊境地帶,總算可見天明破曉。


    白霧繞青山,驕陽緩升。


    二人站於懸崖高處上,共賞日出,俯瞰整片壯麗山河。


    遙望間不覺東看依稀可見,青玄國都月玄城,而西邊赫然是蒼淩國都日角城。兩座城池相距數千裏,卻同落一線。


    李祈眸光微動,覺著有些古怪,可就是看不出有何端倪。仿佛遺漏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偏頭看向盧則,對方神秘地朝李祈挑眉一笑,眸光意味不明,恍然間有些陰惻惻,如虎視眈眈的覬覦。


    李祈心生厭煩、羞惱,實在可惡此等不明不白的古怪試探行徑。


    好似自己已然不知不覺落入對方編織好的陷阱,或正一步步陷入陷阱。


    如同飛鳥斷翅落入沼澤地般無力。


    “少用這種眼神看我。”他也眯起眸子,對盧則與予警告。


    盧則迴以吟吟一笑,旋即直視著李祈的眼睛,深情款款式的宣告:“李祈遇你,才知(我所創)世間盛大震撼。”此間一草一木皆是我為而你建。


    語畢,又不動聲色極快將視線收迴,忐忑地微垂雙眸,緊張同聽候發落一般。


    李祈的腦子閃過片刻恍惚,心想自己一貫喜歡直視他人雙目,可盧則這是……


    錯覺嗎?


    方才他眼中的是期許和小心翼翼,可明明出口則豪言……


    不像他,如今我也不似我也。


    李祈強力壓下了心中瘋狂冒出的繾綣心思,始終無言。


    ——


    ——


    另一邊,長夜如舊。


    盧勝命柳士謙領著時菱和羅然走水路,去追盧則。他則帶著兩位侍衛駕快馬抄近道追趕。


    容稹也是刻不容緩,帶著手下兵分三路去追人。


    心道:“李祈,別真就和他跑了啊。”


    平靜海麵遇大風掀起陣陣波瀾,柳士謙站在船頭眺望暗藍遠方,心情複雜。


    迴頭瞥了一眼時菱,見他一身藍色麵色平靜,如這一望無際的海,深沉又默然。


    黑眸不時閃過的焦色,倒是透出幾分不同尋常,隱隱可見底下是不為人知的波濤洶湧。


    冷靜自持、溫潤如斯。以時菱的心氣才華,本大好前程。苦守盧則,實在可惜。


    柳士謙迴過頭,長歎一聲,道出一句:“倘若喜歡,最好可以試著處一處,哪裏不合適,心裏就門兒清也。”


    末了,又附一句,“命中所定,不必焦慌,時來運轉,自有安排。”


    時菱聞聲微愣,看著柳士謙的背影,一時無言。


    蹙眉間,心中又不自覺念起盧則。自二人相伴起,從來是形影不離。


    時菱最愛看書,除外便是……看盧則。


    可能用“看”字一詞不大準確,是那種夾雜著隱秘、不可告人的窺伺覬覦。


    後來發現對方有比自己更親密之人後,心中無故騰升起的那種鈍痛和極力壓抑住的極端心理,卻可恥的讓時菱欲罷不能。


    體麵和識趣本是他擅長之道,可一關盧則就心口不一起來。


    心裏頭是歡喜,嘴邊卻道:“乏味無趣。”語畢登時心中覺得卻像自身。


    冷漠刻薄的叫人生厭,時菱恨如此自己。


    折磨、自虐卻又病態偏執的自得其樂。


    時菱發覺不認識自己了,心氣焦灼又甚無力,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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