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冽的風落在皮膚上便是一道血痕,這麽大規模地消耗能量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但是檀似月不在乎,她此刻渾身浴血,緞雪尺都被她當作利器使用。


    檀似月在內層,景霂在外圍,他們之間隔著無數妖鬼,能活著就不錯了,真要靠著廝殺殺出一條血路,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在景霂赤手空拳搏鬥,踩著屍骨往前一點點挪動的時候,空中響起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聲音的來處好像位於中心。


    這種消耗能量的方法確實不大可用,檀似月抬手將下頜溫熱的血液抹去,眼睛瞬息間變了顏色,她自風中拈來一片葉,在嘴邊輕輕吹響。


    西南黎家損靈之絕技——反煞。


    風紋以她為中心向周圍蔓延生長,那刺耳的響聲過後,接近半數妖獸在景霂眼前炸開,血霧彌漫。很快,一陣清風便將血霧送走,正在啄妖獸眼睛的青梅忽然振翅高飛,穿梭在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之間,領著狼狽的景霂快速接近檀似月。


    【主人!】青梅激動得往檀似月邊上撲。


    景霂與檀似月相見,沒能從對方眼中讀出什麽,轉而錯開視線。


    “好吃好喝把你當大爺供起來的人是我,總共才見過幾麵就認主了?”景霂自己都覺得好笑,自己幹嘛要和一隻鳥爭論。


    檀似月並不理解青梅為什麽要叫她主人,這隻鳥她在“往日”裏是沒有見過的,所以在莊園第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她才會拿異能測試它。


    “你為什麽……”


    【別誤會,我的主人是緞雪。】說這話的青梅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景霂:?


    【你不會以為我是被你折服才跟你迴家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景霂剛要發作懟迴去,忽然感覺背後一涼。


    “說白了,有尺才是爹唄。”賀斯瀾懶洋洋又不著調地出現在景霂身邊。


    “你無尺。”林寒山伸手按住景霂的肩膀。


    見此情形,檀似月內心無語,氣得想吐血,哥幾個姐幾個真是厲害啊,真服了。


    “我沒放他們出來,是他們自己有本事。”景霂這麽一解釋,檀似月更是眼前一黑。


    肖原和羅純在他們背後處理那些個想再次爬起來的妖。


    這樣的距離足夠他們發現檀似月身上的異常,最明顯的是她的眼睛。瞳孔被鍍上一層銀色,像是戴了美瞳,這樣看去,她眉目之中多了幾分漠視和目空一切的孤傲。


    類似的情況他們以前在黎江的身上看到過,他當年被人從西南救出來,瀕臨崩潰的時候,眼睛就是銀白色。


    他們迴身轉頭的這會兒,檀似月的瞳孔已然恢複正常。


    ——


    南榮桑掂量著手裏的骨頭,大部分妖、鬼都被聚集在某處,她這邊輕鬆不少。


    路過某片荒蕪地的時候聞到一股香味,花香和淡淡的酒味糅合。


    【不用……】喉中發出的聲音模糊不清,伴隨著明顯的痰鳴音,南榮桑根本就不知道聲音是哪裏傳來的,也不理解對方究竟在說什麽。


    然而當她再想往前邁出一步的時候卻感覺頭暈目眩、耳鳴、四肢麻木,稀奇古怪的聲音終於有片刻的清晰。


    【不要往前走】


    奈何南榮桑也是天生反骨,越是不讓她觸碰的東西她越是要去靠近。解開謎底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正當她準備忍著不適感再往前踏出半步,耳邊傳來熟悉又親昵的話語:


    【真是一點也不讓我和你爸省心】


    【桑桑,快到媽媽這兒來】


    【小四月呢?你是師姐,不要把妹妹弄丟了】


    是媽媽。


    轟隆一聲在耳朵裏炸響,驚得她頭疼,那是洪水決堤後傾瀉而出的聲音。


    南榮桑整個人都被震得往後退,在這巨響裏,她聽見母親微弱的近乎聽不見的聲音“好孩子,別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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