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泉早已幹枯,如今也少有人知。


    聽說這裏麵還有一段真假難辨的悲情的故事。


    說是某年戰亂,暴政的君王強製要求每家每戶的適齡男子都去征兵打仗。可曆年增稅和戰爭已經讓百姓苦不堪言,官員湊不齊人數,隻能把征兵的年齡悄悄往下降。


    一位母親眼睜睜看著自己剛滿11歲的兒子被官兵抓走上戰場,後來戰火紛飛,家破人亡,母親在當初兒子被抓走的地方日夜哭泣,淚水流幹而亡,淚水混入泉水中,泉水由甘甜變苦澀,故得哭泉之名。


    越往裏走,越顯陰森,黑燈瞎火的,她們打著電筒往裏走。


    “誰在這地方貼瓷磚啊?”南榮桑小心翼翼地把檀似月放進池子裏。


    池子不大,但比較深,看著像藥桶,檀似月蜷縮著腿,勉力靠在瓷磚上。


    “閉嘴,這是我累死累活砌的。”關知漁氣不打一處來,她和南榮桑就是不合。


    哭泉在高山岩壁下方的溶洞內,有水滴從上方落下,而下方立了二三十個罐子。


    “外麵三罐水下去,後麵五個拿來熬藥。”洪善仁緊急安排。


    南榮桑忍著難過把冰涼的水倒進池子裏,正好沒過檀似月的大腿,瞬間就浸濕了衣服。


    起火,熬藥。


    藥水連同藥渣也一起往下倒。


    “你給我小心點,杯壁下流知不知道……”南榮桑可擔心關知漁一不小心就把檀似月給燙傷了。


    “這麽燙我能不知道嗎?”關知漁咬牙切齒地迴答。


    “你倆把我弄死算了。”檀似月蓄力三小時,終於憋出一句話。都這個時候了還吵,真嫌她命長是吧?


    藥水把池子裝滿,檀似月隻剩頭在外麵,為了防止她掉下去淹死,關知漁和南榮桑各在她左右手上係了一根繩子。


    “水冷了就換,千萬不能冷下來。你們看著啊,你們還年輕,不著急不睡這一時半會的。”洪善仁說完打著燈往另一邊走去,睡在幹草堆裏。


    “老頭,車上去睡,免得有人說我不尊老。”關知漁盤腿坐下,再把手放在藥水上方試探溫度。


    “一來一迴太麻煩了,就這兒舒心。”洪善仁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溶洞裏迴響。


    南榮桑半趴在池子邊上,伸手給檀似月整理了一下碎發。


    背後火苗搖晃,檀似月滿頭大汗,唿吸沉重又遲緩,陷入昏睡狀態。


    “好久不見。”南榮桑坐在關知漁對麵,終於有了片刻的閑話時間。


    “是好久不見了。”關知漁也不想和南榮桑嗆,老老實實迴答她。


    “15個小時的車程,你怎麽也要跟我說點實話吧。”南榮桑眼下發青卻毫無困意。


    “少來,我還開了20個小時呢……”關知漁把手機屏幕給南榮桑看。


    中午12點,外麵豔陽高照,內裏冰冷森然。


    沉寂好一會兒,關知漁說:


    “家裏起火了,那一家子都死了,他們死了,我就辭職了。”


    南榮桑顯然沒想到關知漁經曆了這麽多事,斟酌著開口:“那你要迴來嗎?跟我們一起。”


    “怎麽不祝福我?”


    “祝福什麽……”南榮桑聲音壓得很低,跟說謎語一樣。


    “我自由了。”


    “但是我的自由,是別人用命換來的。”


    南榮桑知道關知漁的情況,檀似月特地跟她交代過的。


    初次見她的時候,自信、高昂又帶著點冷幽默,甚至僅僅三次見麵就引起了檀似月的注意,讓南榮桑都有些吃醋,這樣的人,根本沒人會想象到她原生家庭有多麽的糟糕和窒息。


    一個平庸的家庭出現了一個天才,他們愚昧無知,把天才當作炫耀的資本,卻忌憚著天才的成長,所以他們想盡方法折斷了關知漁的翅膀,把翱翔的飛鷹困在井底。


    “如果你是因為他們的死心懷愧疚……”


    陰影中,關知漁笑出了聲:“從四月用100萬買斷我和他們的關係開始,我就沒有親情了。”


    “趙雯雯知道嗎?我好像沒跟你提過,她知道。”關知漁說著又把手放藥水裏探了一下溫度。


    “她是我的鄰居,小我六歲,兩年半之前查出癌症,她很樂觀,我們說好了,等她戰勝病魔,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旅遊。我還說帶她來見見你們的。”


    “他們打電話告訴我雯雯的病情加重了,我就請假迴去。等我到家的時候,什麽都沒有了。”


    “警方那邊……他們說……”關知漁好像陷入了迴憶。


    “雯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平時和他們關係也不好,所以報複性放火燒死他們。”


    南榮桑隱隱有不好的猜測。


    “那就帶著她的希望繼續走下去吧。”


    “我知道,所以我暫時不能迴來。”


    兩人對視,竟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檀似月說她們三人命中注定會相遇,籠中鳥、無根樹、局中棋,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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