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跡斑斑卻不見屍體,如此觸目驚心的場景,讓人毛骨悚然。


    白狐也一直窩在檀似月的懷裏,一動不動。天上孤鷹盤旋,發出淒厲而尖銳的哀叫聲。


    檀似月摸著狐狸柔順的皮毛,輕聲說著:“外公,你該親自來的。”


    這樣慘烈的情況,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偌大的廳堂裏擺放著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各有各的死法,廳堂中央唯一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帶著氈帽的老人,穿戴整潔,雙目緊閉,雙手放在膝上,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椅子旁邊放著一根龍頭拐杖,如同他的主人一樣,永久地沉睡下去。


    檀似月猜測中間坐著的大概就是她外公的摯友胡英。


    幼時的記憶如同洪流之中裹挾著的泥沙,多而密,卻找不到她想要的。


    “我們要查死因嗎?”南榮桑還是難以適應這麽濃重的血腥味。


    大部分屍體都出現了腐爛的情況,幸好現在還沒有入夏,否則會加劇屍體的腐敗情況。


    “為什麽沒有魂魄。”檀似月院裏院外探查一番,竟然沒有一個小鬼。


    “那先招魂吧。”


    南榮桑把車裏的一籮筐紙錢搬進門,隨便抓一大把燒了,其中摻雜著幾張黃符,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麽。


    隻有風在四方牆壁之間迴旋,除此而外,什麽也沒有。


    “日月乾坤。”陰陽錯暗紅色的圓環向外擴展,直至將整個房子罩住。天空似乎更為昏暗,一點陽光都看不見了。


    “怎麽會沒有。”


    “說不準,都魂……歸天地了。”南榮桑也覺得蹊蹺,可除了屍體和滿屋血跡再也沒有別的線索了。


    他們到底是死於內鬥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您神通廣大,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檀似月把白狐從懷裏掰了出來。


    “仙家上年紀了。”南榮桑這才有時間觀察白狐的樣子,從皮毛顏色、眼神都能看得出來,白狐大概也快到極限了。


    “那怎麽辦?我們直接埋了吧?”


    檀似月還在猶豫,陰陽錯突然有了反應,暗紅色的光芒閃爍。


    “外麵有人來了。”


    ——


    “陰陽錯,檀家有人來了。”年輕男人身後跟著一行人,穿著整齊的黑衣,胸口別著一致的白花,看起來是來吊唁的。


    有陰陽錯罩著,無論是鬼是人都無法進出。


    一股風將大門吹開,門內,檀似月抱著白狐與外麵的人相對。


    “這麽年輕,你是……似月妹妹嗎?”


    檀似月站在門口,看著後方烏泱泱的人,麵前的年輕男子她是一點也沒印象。


    “這些都是胡家的人?”


    “大伯、三姑、還有我手下的人。”


    年輕男子向前走,示意檀似月放他進去。


    後麵也跟上來兩位較為年長的中年人,大概是他口中的大伯和三姑。


    “你們怎麽現在才來?”檀似月站在門口,絲毫不為所動。


    “這是我胡家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中年女人怒目瞪著檀似月,檀似月還沒做反應,懷裏的白狐就向她齜起了牙。


    中年男人站在女人前麵,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是胡家的長房嫡係,理應讓我進去看他老人家最後一眼。”


    “大伯,現代社會了,別扯你那些封建教條了。”


    門外吵鬧一通,想來,胡家內部並不安生。


    檀似月摸著白狐,低頭問道:“您有沒有什麽想法。”


    她把白狐放出去,白狐三兩下就跳上了和那些人爭執不休的年輕人身上。


    “什麽意思!我們兩個長輩都還在,憑什麽越過我們選胡心瑞!”


    “又是這樣!你小子要是還有良心就把我們一起帶進去!”


    等胡心瑞走到門口,便直接關上了門。


    門外還有人在罵:“胡心瑞,你什麽意思!滾出來,你休想獨吞……”


    “讓妹妹見笑了,大伯、三姑他們好幾年前就被爺爺打發走了,鎖家的時候他們都離得遠,加上工作忙,趕不迴來也是正常的。我也剛從醫院醒過來,所以來遲了。”胡心瑞這麽說著還咳嗽了兩聲,刻意露出左手手背上的留置針。


    檀似月這才隱隱約約想起來,胡家一共5個孩子,各有各的本事,但隻有第五子被仙家選中成了繼承人。


    可惜天妒英才,第五子早亡,隻留下一個兒子胡心瑞,老爺子愛屋及烏,便越過其他孩子直接培養孫子,引起家族裏其他人的不滿。


    “你生病了?”檀似月故作關心地問。


    胡心瑞把白狐裹在大衣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身體一直就不太好,經常會莫名其妙陷入昏迷,這次我在醫院睡了大半個月才醒。”


    “你都沒懷疑過?”


    “懷疑什麽?”胡心瑞看著檀似月,卻發現她沒有說話,轉過頭看見一個卷發女人站在背後,被嚇了一跳。


    “這是我朋友。”檀似月並沒有要介紹南榮桑身份的意思,南榮桑也沒有自報家門。


    胡心瑞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介意我給你把脈嗎?”


    “可以。”


    三人來到了還算幹淨的偏廳,找椅子坐下方便把脈。


    “是毒。”兩隻手都探完,檀似月無奈的歎息。


    “沒想到妹妹你還會這個,我這個毒是自小就有,爺爺說是娘胎裏帶出來,治不好。家裏除了我和爺爺,基本沒人知道,剛才沒有故意瞞你的意思。”胡心瑞這才解釋道。


    檀似月感覺胡心瑞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你沒找人查過?”


    “爺爺給我換了很多醫生,確實不太好治,我也沒抱什麽期望。”


    南榮桑也覺得胡心瑞有點缺心眼子。“那你知道自己中的什麽毒嗎?”


    “我當然知道,我中的是……毒。”胡心瑞這才反應過來,一直以來都是爺爺在安排、在說,但他其實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毒。


    “不致命,隻是讓你昏迷的藥,但是成分很複雜。”檀似月腦子裏又是一陣頭腦風暴。


    胡心瑞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撫摸著白狐的頭。


    這種故事橋段太熟悉了,南榮桑甚至都能猜出來下毒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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