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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深從沒懷疑過他和糯糯會因為外力而結束感情,但對於未來丈人的敬畏,可能是每個毛腳女婿都會經曆的心理過程。


    而在簡糯看來二十多年爸爸隻顧工作不顧她,所以沒立場突然跑來指手畫腳,但對於簡爸來說,正因為缺失了二十多年的責任和父愛,他才會想要在女兒的婚姻和感情上把好關。


    同樣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概念完全不同,高深就變成了夾在父女之間的那一個,那麽他就不能兩頭討好,要大家一起好。


    簡糯給爸爸打了視頻電話,簡單看著畫麵背景,問女兒是不是在車上,聽說高深這麽晚去接她下班,倒是客氣地說了聲“謝謝你啊,小高”。


    見鏡頭轉過來了,高深趕緊打招唿說叔叔好,被叮囑小心開車後,爸爸怕影響他們安全,就先掛了。


    工地宿舍裏,周文君剛開完安全大會迴來,當年剛來跟著老公,最受不了的就是隔三差五要開安全宣講會,還要點名簽到,同樣的話反反複複地說,那些安全知識在她看來是個人都懂,直到後來工地裏有人出事,才明白,什麽叫“淹死會水的”。


    簡單這次的事故雖然是意外,但不是不可避免的,為了將來不再重演,最近又加強了安全宣講教育,周文君要代替老公起表率作用,每次都準時參加。


    一進門,簡單就得意地說:“糯糯剛跟我視頻,小姑娘真辛苦,還在下班路上。”


    周文君則開始準備給老公擦洗,脫下外套挽起袖子,問道:“她怎麽在路上給你打電話?”


    “小高開車接她下班,這小家夥還不錯。”簡單迴憶剛才的情形,說,“鏡頭裏看了眼,蠻有禮貌的,就是跟我講話有點緊張。”


    周文君弄好了,來拉扯老公,雖然她的力氣絕對抱不動也背不動壯實的丈夫,但護理技巧是可以學的,用對力氣就能四兩撥千斤。


    “不用每天洗,你那麽累。”簡單很愧疚,“我今天都沒去現場,沒出過汗,身上不髒的。”


    周文君說:“不天天洗,那每次洗都要花很多力氣,我更累好吧。”


    簡單不再多說什麽,由著老婆擺布,好在他隻是一條腿不方便,上半身可以自己洗,但每天弄幹淨了躺下,周文君都是一身汗。


    躺在床上看老婆忙裏忙外,等她迴來吹頭發,外頭洗衣機也動起來了。


    當然他好歹是個領導,即便是板材搭建的臨時房,該有的硬件都不會少,住宿條件還是可以的,這也是唯一在家務上能幫到老婆的了。


    忙完所有的事,就等洗衣機唿叫了,周文君躺下來,舒展了一下筋骨,閉上眼睛養神。


    簡單給老婆蓋上被子,問道:“今天講了好久,怎麽這麽晚?”


    周文君說:“昨天抓到有人在場裏喝酒,今天通報批評了一下,就晚了。”


    簡單說:“那些小孩子啊,是真的不曉得命多重要,動不動就什麽要人性化,人要活著才有人性化好伐。”


    周文君說:“別說這些小家夥了,你女兒來了也會受不了的,我們二十幾歲也一樣,哪裏聽得進去。”


    說著摸出手機,給糯糯發消息,再“批閱”一下今天的朋友圈,看看同齡小姐妹們多彩多姿的生活。


    簡單瞥了一眼,看到幾個女人組團去旅遊,穿得花花綠綠,一個個披著紗巾癡頭怪腦,老婆卻隻能辛辛苦苦在這裏伺候他。


    “本來你也可以過這樣的日子……”


    “什麽?”


    周文君轉過頭看老公,簡單一臉正經地說:“文君,你、你迴上海吧。”


    “你以為她們天天都這麽瀟灑,難得出來放風而已,家家都有辛苦的事的。”周文君搖搖頭說,“你又不是天天摔斷腿,我可沒那麽怨,你不要搞得我好像在怨天怨地。”


    簡單立刻笑起來,用力挪動身體,想湊過來親親老婆。


    被周文君嫌棄地推開:“少來這套,識相點,迴貴陽複查不靈光,你就有苦頭吃了,女兒講好了,複查要重新開刀固定的話,就直接迴去弄。”


    此時收到了簡糯發來的照片和消息,桌上一盒紅燒肉,一盒煎帶魚,帶魚全都是最寬的肉段,是高深媽媽做了白天送過來的,他們現在燙一把生菜就要吃晚飯了。


    周文君滿意地說:“看樣子小高的媽媽很好相處,我們糯糯最喜歡煎帶魚了。”


    簡單搖頭:“就一盒帶魚,你別急著賣女兒,人還是要多相處才知道好不好的。”


    周文君問:“那你會煎帶魚嗎?”


    簡單閉嘴了。


    知道女兒和男朋友在吃晚飯,周文君沒接著發消息,還有好些朋友和哥哥他們的消息要迴複,每天晚上拿著手機,總有皇帝批奏折的錯覺,搞得自己日理萬機一樣。


    “文君,要是我複查下來蠻好,下個月沒什麽事的話,我們提早迴去,給糯糯一個驚喜。”


    “她會驚喜嗎,她現在有男朋友,隻會驚嚇吧。”周文君側過身來,她最懂老公的心思,說,“你是想突然襲擊,考驗一下小高?”


    簡單嘿嘿一笑:“你不想嗎,我們偷偷迴去,暗中觀察一下小高這個人,就遠遠地看看,又不對他做什麽。”


    周文君覺得這樣不尊重小孩,但簡單認為如果高深沒什麽缺點或另一麵,也就談不上什麽不尊重,陌生人在路上多看一眼行人,就不尊重了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是為了糯糯一輩子的幸福。”


    周文君還是覺得不行:“被抓到,女兒要翻臉的,你別看小姑娘脾氣好,她隻是不發脾氣而已。”


    可簡單已經心思活絡:“等我去安排下時間,我們早幾天迴去,看看小家夥人不錯的話,後麵的事都能放心了。”


    提起這話來,周文君說:“聽糯糯的意思,小高那套房子就是家裏給他結婚的,照我們心思麽是小了點,但也是人家父母的心意。”


    簡單說:“要是糯糯過幾年就結婚生小孩,我們還迴不去的話,那就要高深媽媽幫忙照顧了,你說他們家會不會反過來覺得我們糯糯不適合小高。”


    周文君點頭:“不是沒可能,本來也是我們不好,將來可能什麽忙都幫不上。”


    簡單說:“要是糯糯生小孩了,你就迴去吧,婆婆再好也是婆婆,總歸媽媽在身邊好。”


    周文君看著老公:“那爸爸呢?”


    簡單眼神一晃:“我還想做兩年……”


    周文君歎氣:“我一個人迴去的話,糯糯在公婆麵前更尷尬,還不如不迴去。”


    然而熱戀中的人,根本還想不到這些事,今晚江紅做的紅燒肉和帶魚把兩個小孩都征服了,收到兒子的消息裏,是糯糯發來的語音說謝謝,未來婆婆高興得眉開眼笑。


    自然,另一個好小孩也不忘謝謝她,他們下午給高深送去家裏後,就順路來公司也給陳碩拿了一份。


    這會兒陳碩帶著紅燒肉和帶魚來到女朋友家,閆心悅已經煮了米飯和湯,打開保溫桶,裏頭的肉還有餘溫,米飯和湯都是滾燙的,他們就不再加熱了。


    “你的臉……”吃著飯,陳碩看了好幾次閆心悅的臉頰,終於忍不住伸手托著她的下巴,轉過來看,耳根那邊有些淤青,“撞到了嗎,擠地鐵擠的?”


    閆心悅說:“我媽打的。”


    陳碩立時放下筷子,瞪著她:“今早?我就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打那個電話。”


    閆心悅把紅燒肉的肥肉夾下來放進他碗裏,卻是高興地說:“我跟我媽攤牌了,要麽互不相幹,我每個月給她一兩千塊,要麽就一起死。當然不是真的去死,我的意思是,都別過好日子,我媽是欺軟怕硬的,她也知道我的脾氣,我應該能太平一段時間。”


    陳碩稍稍消了氣,重新拿起筷子說:“那之前你矯情什麽,我說的你都明白,可是你做不到。”


    閆心悅說:“不是對我媽做不到,是我在朋友和同事之間丟不起這個臉,但是豁出去了,也沒什麽,我現在再也不擔心會丟臉、會被人嘲笑,反而活得很舒服。”


    陳碩剛要開口,他的手機響了,但不再是爆炸的鈴聲,他也不能總是欺負同事們,看來電是老媽的,拿著手機去了沙發那邊,閆心悅不禁放下筷子,靜靜地看著他。


    “知道,你們冷了就穿,放著壞了才浪費錢,鞋子不合適就給我姨吧,我再給你郵雙小一號的,嗯……”


    不久後,掛了電話迴來,笑道:“順豐就是快,昨天早上寄的,他們今天下午就收到了,我爸開車去街裏取的。”


    “鞋碼太大了嗎?”


    “我該聽你的,沒事,我二姨腳大。”


    閆心悅說:“那我明天幫你去買,買了直接寄過去。”


    陳碩說:“不用,買了也不穿,我心意到了就行,他們開始收稻子和苞米了,沒時間去取快遞,過了這陣農忙再說。”


    閆心悅問:“爸爸媽媽要自己下地割稻子嗎,現在不都是用機器收割?”


    陳碩大口吃肉,搖頭說:“今年又刮台風,稻子全倒了了,不能用機器,隻能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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