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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皺巴巴的包裝紙扯平,蹙眉看了半天,陳碩很不耐煩地迴複:昨晚就扔了,沒看見。


    閆心悅很快就把店名發給他,但僅僅是店名,其餘半個字都不多。


    此刻她正在家裏把剛洗好的床單被套晾曬起來,新買的被子還沒拆封,今晚她想再睡一夜“雲朵”一樣的被窩。


    其實她也很想問問陳碩,這些一次性的床單被套是什麽牌子,以後出差也買,質量真是很好,又幹淨又柔軟,而且尺寸很足。


    不過還是算了,掃了眼微信上的消息,陳碩已經不是剛開始的陳碩了,閆心悅心裏很明白,這個男人對她有意思了。


    不論是看長相身材,還是同情她的遭遇和堅持,他正一步步打自己的臉,去喜歡上一個他口中隨便住男人家裏的不要臉的女人。


    當然,閆心悅願意相信陳碩在罵完那句話後一秒,就沒再認為她是“不要臉”的女人,但這些都不重要,她從來不是不要臉的女人,可她配不上陳碩。


    摸了摸新掛上的窗簾,整個房間的氣息變得更輕盈更柔和,也許兩個月後她就被迫搬走了,根本不值得花那麽多心思來布置這裏,但就算兩個月,就算是借的房子,這輩子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清靜小窩,即便很短暫,她也滿足了。


    想起什麽來,跑去門口拆快遞箱,這是確定租這裏後她當天在網上訂的小地毯,不值什麽錢但圖案很好看,一塊放在床尾,一塊放在客廳沙發前。


    剛擺好,手機響了,想到可能又是媽媽的電話,心口有些許窒息,但走迴臥室看到,屏幕上是陳碩的名字,她的心揪得更緊了。


    這輩子遭遇過太多太多的追求,要擺脫那些男人,對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辦法,閆心悅可謂經驗老道,甚至早就麻木了不在乎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不願那樣對待陳碩,何況不是都說清楚了嘛,她問他是不是要追自己,人家說他找女人不看臉的,就家裏那點破事,誰找她誰倒黴。


    閆心悅把手機藏進了被子裏,轉身迴客廳繼續收拾,把一些她用不上的舊家具放進空的房間裏,再把行李箱裏的東西全拿出來。


    看著老大一口箱子,其實她帶出來的東西少之又少,很快就要降溫了,厚衣服全都在家,還有很多的正裝、裙子、鞋靴、化妝品、護膚品……


    “要不,趁他們不在家,迴去拿一次。”


    閆心悅自言自語,心裏盤算著,爸爸還在上班,日子不難算,就是媽媽的行蹤不好控製,如果能碰上她去搓麻將就好了。


    她需要一個幫手,幫忙去盯著媽媽的動向,再幫著在小區外接應,好讓她拿了東西就走人。


    想著想著,她餓了,抬手看表,竟然已經九點半了,怪不得。


    這個時間,彭正廷迴到家,停了車準備上樓,有一輛車從外麵開進來,猛地急刹車停在了當路,沒有進車位。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隱約看到一個女人趴在方向盤上,心裏一陣厭惡,想著必定是酒駕了,皺著眉頭進了電梯。


    可心裏莫名地很不安,在電梯門即將關上時,又按開了。


    車子還停在那裏,之後若有人進來會被堵住,駕駛室裏的年輕女人趴在方向盤上,彭正廷敲了敲車窗,她有反應,但好像沒什麽力氣。


    “小姐,你沒事吧?”彭正廷又喊了幾聲,一麵給物業管家發消息請他們下來,一麵打了老婆的電話。


    林煙正在客廳陪女兒看電影,悠悠擔心爸爸也跟著媽媽一起下來,才知道是有鄰居被困在車裏。


    物業管家已經聯係上了男主人,那位正往家裏趕,並請求工作人員把車撬開,先把他太太弄出來,他相信老婆絕不可能酒駕,應該是身體出問題了。


    保安師傅找來安全錘,砸了後玻璃窗,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車門弄開,120也趕到了,幾乎處於昏迷狀態的人被抬上擔架,悠悠拉著媽媽指著那位姐姐褲子上的血,林煙眉心一緊,上前和醫護人員溝通。


    再後來,林煙跟著物業管家一起上了救護車,彭正廷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開車帶著女兒跟隨救護車往醫院去了。


    “悠悠,你怎麽上來了?”


    “可是你沒叫我迴去呀,我說爸爸我也想去,你說好。”


    彭正廷完全沒記憶了,而且女兒隻穿了家居服,他把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悠悠:“冷不冷,爸爸把空調關了。”


    他剛剛急得一頭汗,上車就開了冷氣,這會兒冷靜了些,前麵也快到醫院了。


    悠悠說:“那個姐姐流了好多血,她小產了嗎?”


    彭正廷一愣,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女兒:“你懂的嗎?”


    “我都十五歲了好伐。”


    “爸爸的意思是……沒什麽。”


    彭正廷欲言又止,但沒想到,悠悠主動開口說:“爸爸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身體的,就算等我成年了自由了,我也會保護好自己的。”


    當爸爸的很欣慰,彭正廷說:“媽媽給我發消息,你有點小麻煩是嗎,解決了嗎?”


    悠悠點頭:“我希望賀天澤能處理好他和媽媽的關係,不要拋棄他的媽媽。”


    雖然還不明白具體的事,但彭正廷很感動:“悠悠,你是最棒的。”


    悠悠說:“爸爸你說得對,一個需要我時時刻刻去治愈的男生不值得,賀天澤想要擺脫這個家,不是靠和我在一起就能彌補心裏的缺損的。他的媽媽很可憐,精神有疾病,還被丈夫背叛,他的爺爺奶奶不去追究自己的兒子在外麵養女人生小孩,卻因為兒媳婦打了孫子幾下,就衝過來要怎麽樣怎麽樣,我覺得他的家和家人都太畸形了,賀天澤如果不去麵對不去處理,這輩子都躲不掉的。”


    彭正廷的內心被震撼了,稀裏糊塗地跟著救護車拐進醫院,天知道這個點醫院停車場還是滿的,他又被趕出來,隻能停在路邊。


    “悠悠,爸爸以後,沒什麽可以教你的了吧。”


    “為什麽?”


    父女倆對視,悠悠一臉茫然,都沒覺得自己說了很了不起的話,但她很堅定地說:“我是喜歡他,才想和他在一起,但如果這件事讓我不愉快甚至受到羞辱了,我就不要了。”


    彭正廷伸手摟過女兒,親吻了她的額頭,他承認除了無條件地寵溺心肝寶貝,並沒有在什麽人生道理上給過女兒適當的引導,從小陪著女兒身心成長的,一直都是林煙,是他的老婆,直到最近,自己才有了點當爹的樣子。


    “悠悠,爸爸愛你。”彭正廷說,“你要好好和賀天澤說,他也是受害者,爸爸相信你能做到的。”


    由於車停在馬路上,彭正廷不放心留女兒一個人,帶著悠悠一起進了醫院。


    不久後,男主人趕到,他們一家沒事了,就帶著物業工作人員一起迴去。


    迴家路上,悠悠給簡糯姐姐發了消息,描述她剛剛遇到的事,不知情的高深看著簡糯神情越來越凝重,不自覺地放下了筷子。


    “出什麽事了嗎?”


    “悠悠樓上的鄰居因為宮外孕昏倒在車庫裏了,之後可能要做手術。”


    高深不太懂,認真地問:“什麽是宮外孕?”


    簡糯雖然知道,但也不是專業的,查了一下念給高深聽,總之對女性來說是很危險的事,而且手術後有一定程度地會影響將來的生育。


    “當然現代醫療也很發達,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可以通過手術挪到子宮裏去的。”簡糯念著,抬頭看高深,這位先生竟然一臉蒼白,這麽涼快的天,額頭還冒汗。


    簡糯擔心地問:“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高深眼睛泛紅,說道:“初二那年,我媽宮外孕住過院,我完全沒當一迴事,趁她住院我還把同學叫來家裏玩……”


    簡糯放下手機:“但也沒事了嘛,以後多關心一下媽媽,再說你現在努力工作自力更生,沒有再讓媽媽操心。”


    高深說:“她當時有生命危險的是嗎?”


    簡糯繞過來,坐到高深邊上,摸摸他的腦袋:“已經沒事了,別自己嚇自己,要不,現在給媽媽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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