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好事!”王爺一進門看兒子還沒醒,對著王妃喝道。


    王妃嚇的一哆嗦,抬眼望向夫君,不敢對視,又連忙低下頭去。


    王爺左顧右盼,終於看到放在角落裏的抬椅,兩步激過去一腳將那椅子踩了個窟窿,王妃滿眼震驚之色,就要跪下。


    “嬸嬸,嚇傻了吧?”辰遠突然出聲道,止住了王妃已經微微彎曲的膝蓋。王妃聞言木訥地轉過頭來,呆呆的看著辰遠。


    “自己天天坐的椅子,居然被人動了手腳,成了個能裝人的盒子,換我我也呆了。”辰遠笑道。


    王妃猛地迴過神來,心道看來他沒有將自己知道的事實告訴夫君,連忙驚唿道:“怎麽迴事!誰做的?”


    “還誰做的?你天天坐著呢!人家拿這破玩意兒天天把你兒子裝進裝出的,你還說被鬼抓了!”王爺道。


    “啊……雲兒,被這東西運出去的?”王妃一臉的不可置信。


    “哼!”王爺冷哼一聲,沒有迴答,又四下張望了一圈,問道:“你那兩個貼身丫鬟呢?”


    “她們……哎、她們方才還在這裏的。”王妃道。


    “你瞅瞅!主子沒發話,人就不見了,這是奴才能幹出來的事?這是一般奴才?”王爺道。


    “夫君,你是說……”王妃道。


    “我說,我說什麽我說,你不是說鬧鬼麽?還親眼所見麽,來我讓你看看這鬼長什麽樣子!”王爺道。


    說完在屋裏來迴踱步走了起來,一步一猛踏,把屋子裏的每一塊地磚都快踏了個遍。踏到門後的一塊時,多踩了兩腳,然後對左右道:“撬開。”


    一個比碗口大不了多少的黑洞出現在眾人眼前,王妃又適時大驚失色:“這、這……”


    “這什麽這!你可知那鬼就是從這裏過來偷走你兒子的?”王爺道。


    “怎麽會、怎麽會……”王妃滿臉慌亂,語無倫次。


    “洞都快挖到你床底下了,你還怎麽會,雲兒怎麽會有你這麽個當娘的。”王爺有些怒道。


    “夫君,我……”王妃一時不知如何接口,隻好又道:“可這洞未免也太小了。”


    “行了行了!讓你親眼看看,我這就去把那鬼捉來,讓她表演鑽洞給你看。”王爺不耐煩道。


    “王伯!”辰遠一拱手道。


    “冉!冉!”王爺又是兩巴掌。


    “是是是!”辰遠笑著應到。“若是將那鬼趕著讓她自己鑽過來,豈不是更妙?”辰遠笑著又道。


    “哦?你有法子?”王爺來了興致。


    “你跟嬸嬸在此候著。”說罷轉身離去,臨行前還朝王妃一擠眼睛,王爺正在觀察著那洞口,並未察覺。


    秋槐別院,兩個圓形的土包子正對著的屋子。


    “哐!”李娘的屋子猛地被撞開。屋裏一個婦人披頭散發,正叼著一隻雞腿,吃肉的這模樣看不出半點瘋癲。忽見一個和尚滿臉是血的跑進來,頓時目瞪口呆,手裏的雞腿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聞將軍,你怎地……”婦人見狀,慌亂地站起身來。


    “快走!告訴公主!事情敗露了!”和尚虛弱地道。


    “什麽!怎麽會……”婦人更慌了。


    “薑彌失手了!小王爺醒來後記得一些事情!把王爺帶到了我那裏!”和尚道。


    “啊!”婦人驚唿。


    “到我那裏之後小王爺又記起了昏迷中聽到的對話,說是跟你和王妃有關係!”和尚道。


    “啊!薑師怎麽會……”婦人慌亂地開始跺腳了。


    “別磨蹭了!快從地道走!通知王妃!我拚死逃出來,那邊王府進不去,隻能通知你。快走!冉征已經朝你這邊來了!”和尚說完躍上房頂,消失在夜色中。


    “哎!你與我一起……”婦人話還沒說完,見和尚已不見了蹤影,連忙掀開床上的席貼,這邊的洞口原來開在了床下,與那邊一般大小。


    婦人想也不想,四肢一陣抽動,脖子也來迴扭曲幾下,像犯了羊角風的病人一般,身子竟然憑空斷了一節,又瘦了一圈,而後向下一彎腰,剛好鑽進洞去。和尚躍上房頂之後,又在另一邊下來,將這過程看了個清清楚楚,然後邪魅一笑,從脖子根上順著頭頂撕下一張皮來,心道:“原來禿驢姓聞。”末了摳著眉毛向王府縱身而去。


    王府,王妃房內。


    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黑黢黢的洞口,此刻都屏住了唿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像極了孩童支著籃子撒下米粒,眼看著麻雀一步步就要進去時的樣子。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離洞口越來越近。


    “噗!”如刀子剛挨上一個熟透的瓜便炸開一個口子一樣的聲響,一個灰黃的腦袋從洞中猛地探了出來,因為滿臉的土,眼睛緊閉著還未睜開。


    這腦袋像被雨水淋透的狗一樣一陣猛甩,甩淨了臉上的土,這才緩緩睜開眼。入眼的先是一張陌生的臉,這人笑吟吟地看著洞中隻露出個腦袋的她,手裏還正轉著一張易容用的麵皮。穿著袈裟,這袈裟格外熟悉,仿佛不久前才見過。再往後一看,滿滿登登一屋子人:有身披甲胄的兵士、有頷首而立的仆人、還有滿臉怒色的王爺……嗯?王爺?王爺怎麽在這裏?


    被意料之外的場麵驚的有些發懵的李娘猛然迴過了神,惶恐地大睜著眼,就要往迴縮。突然聽得一聲尖叫:“啊——”,然後便看到一隻碩大的花瓶朝自己腦袋飛了過來,已經在眼前了。是王妃,王妃為何要砸我?李娘被這聲尖叫驚得本就一滯,看到王妃砸來的花瓶更是有一瞬的不解,但這兩下的停滯已然足夠用了。花瓶“哐”的一聲在那腦袋上碎裂開了花,李娘額角緩緩滲出血來,脖子一歪,不動了。


    趙副將走上前去蹲在那腦袋前,雙指往脖子上一搭,衝著王爺搖了搖頭。


    “啥?!死了?!”王爺道表情相當驚愕。


    “是,王爺,死的透透的。”趙副將起身行一禮道。


    “怎麽可能?這婆娘會功夫呢!”王爺不敢相信,說完親自上前去在那鼻子下探了探,也在脖子上摸了摸。這才站起身來,衝王妃喊道:“你這……”半天硬是沒想到什麽恰如其分的好詞,於是怒道:“你打死她作甚?還有好多話沒問呢!”


    “我、我也沒想到能打死她的。”王妃顫抖著眼眶都紅了。


    “我隻是想到,先前嚇唬我的就是她,還將我的雲兒偷出府去,不知道做了什麽,我、我氣急,就……”王妃已經落淚。


    “行了行了!趙除!”王爺打斷王妃,喊道。


    “末將在!”趙副將躬身待命。


    “全力搜捕王妃的兩個貼身丫鬟!”王爺道。


    “是!”趙副將領命而去。


    “那丫鬟是怎麽進來的?”王爺問道。


    “不大清楚,是李娘還沒瘋的時候買來的,說是她們老家的親戚娃兒,看著人機靈。”王妃怯懦道。


    “哼!親戚!現在連她的那老家是真是假都難說了!還怎麽找她同鄉。”王爺冷笑道。


    “這……”


    “當初怎麽找的奶娘!竟包含禍心隱忍了十來年!”王爺越說越氣。


    “當初找到她,也細細問過,她說老家是呈州的,剛巧與我是同鄉,說的什麽也都能對上,我便沒再深究。”王妃道。


    “巧就巧在與你是同鄉。”王爺道。


    王妃不再作聲,辰遠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的這出大戲,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打斷了這精彩。


    “還沒吃麽遠小子?”王爺問道。


    “呃……”


    “娘的!我也沒吃!走,前廳擺宴!”說罷冷哼一聲,瞪了王妃一眼道:“你就別吃了,雲兒啥時候醒來,你啥時候吃!”言畢出了門去。


    “伯父先行,我易過容,洗漱一把便來。”辰遠道。


    “好,快些!我也衝洗衝洗,這一路他娘的……”王爺頭也不迴道,罵罵咧咧帶著兵士出了這院子。


    辰遠也沒動,看著下人收拾完了李娘的屍體和這一地的狼藉。


    “你們先下去吧,我有幾句話交代給子侄。”王妃恢複了莊嚴,對著下人們道。


    “是。”下人們齊齊應一聲,退出屋去。


    “嬸嬸好勁道。”辰遠笑眯眯地誇讚道。


    “多謝你了。”王妃笑道。


    “謝我給她喉嚨補了一針嗎?不然她可能咬出嬸嬸。”辰遠笑著說道。


    “竟是你,我就說我那一下盡全力,也未必砸的死她。”王妃道。


    “砸了就好,我生怕你不砸,她莫名其妙就死了,王爺定會細細查看。”辰遠道。


    “你臨行一擠眼,我便知道何意。”王妃頷首道。


    辰遠不語。


    “不過我要謝的不是這個。”王妃頓了頓,又道:“我要謝你保全了我,讓我置身事外,你明明知道真相,為何沒有說出來。”


    “我隻是不想讓我的小兄弟沒了娘。”辰遠道。


    “我若是說出全部的真相,王爺知道了你是被滅了的西域鬼白國的公主,以王爺對異族的態度,你會怎樣?小雲又會怎樣?”辰遠歎口氣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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