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入了座,眾人才知程璽迴了京都。


    而今年的戰事大捷,程京鶴也在軍中顯露了名,蕭聖高單獨介紹了一番。


    那些議論的人才知道,這原來是程京妤的哥哥。


    少年將軍身上有戰功,又恰逢年節,少不了要賞。


    蕭聖高賞了個爵,封了將,給的賞賜更是不少。


    程京鶴謝過禮後,四周紛紛投來羨慕嫉妒的眼神。


    程家有程璽在,他位至侯爵,已經是封無可封了。


    而程京妤十二歲就被封了郡主,她一個姑娘,雖然手中沒有實權,但是誰不知道程璽對她最為寵愛。


    現在程京鶴也封了伯爵,他是程家傳人,往後所有都要落到他手中。


    這麽一看,程家的未來當然是有無限可能。


    可是這麽一個大族,又手握重兵,掌管著北狄生死。


    有人羨慕是正常,蕭聖高又如何會不忌憚?


    他這個人生性多疑,從剛剛她爹的表情看,在上書房裏應該就曾經被為難過。


    給哥哥加爵,定然隻是無奈之舉。


    自古功高蓋主,程京妤也是前世吸取了教訓,皇室中多的是卸磨殺驢的人,比如蕭蘅。


    比如蕭蘅的父親蕭聖高。


    程京妤掂了一杯茶在手中,輕飲了一口,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也看了過去。


    是鬱旎秀。


    她方才被人請過來,坐在鳳位上,整個人憔悴了一些。


    想必在禁足的時候想通了,整個人沉靜了不少。


    但是她現在看過來的眼神,與那些大臣的眼神無異。


    大概都是眼紅程家的權位。


    而程京妤自從跟蕭蘅撕破了臉後,表明了不會嫁給他,不免就與皇後一黨結仇了。


    正想著,殿外又一人進來。


    竟然是傅硯辭,原本熱鬧的大殿靜了瞬息。


    或許是為了避開蕭聖高懷疑,他開了席才進殿。


    蕭聖高剛封完程京鶴,心中本就不暢快,因為這不是他真心想封賞,隻不過是如今的西楚還要依靠程家而已。


    傅硯辭撞在槍口上,正好讓蕭聖高做文章。


    “今日宮宴你竟還遲到,這就是你們大靖的為客之道?”


    傅硯辭站在位子邊,沒坐下:“陛下恕罪,遇事耽擱了。”


    “朕倒想知道你被什麽事絆住了?在京都你還能有什麽要事?”蕭聖高冷笑著看他:“說不出來就罰十杯酒!”


    十杯?!


    程京妤差點按捺不住站起來。


    今日宮宴用的是望春紅,這東川名酒,烈的很,三杯都能叫人人事不省。


    傅硯辭東西都沒吃一口,十杯下去,胃怎麽受得了?


    即便他方才的一通戲耍,令程京妤非常生氣。


    可是真要為難他時,她又未免覺得蕭聖高太過分。


    但是屁股剛要離開椅子,那邊傅硯辭竟然不動聲色掃了一眼過來。


    這一眼不帶什麽情緒,卻莫名有著一股阻止的意味。


    似乎在讓程京妤別動。


    “望春紅是名酒,我喝就是了。”傅硯辭歎笑一聲,直接喝了第一杯。


    這人怎麽迴事,還真喝!


    難道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來西楚就是免去所有人對他忌憚。


    所以甘願被人欺壓也沒事?


    傻不傻!


    一連三杯酒,傅硯辭竟然都麵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喝的蕭聖高臉都青了。


    而這時,程京鶴也傾身過來:“原來這就是大靖那位三殿下?性子倒是耿直。”


    何止耿直,落在旁人眼裏,就是愚蠢。


    是個隨便能捏的軟柿子。


    第五杯喝下去,蕭逸忍不住站起來,企圖打圓場:“父皇,望春紅再好,大家一起喝才有滋味嘛,哪有我們這樣看著傅殿下喝的道理?”


    “五弟,你最近與傅硯辭走的倒是近,本宮好幾次見你與他說話了吧,怎麽,你們私交甚篤?”


    說話的是一直悶不吭聲的蕭蘅。


    他此刻猶如毒蛇一般,嫉恨的眸子在程京妤身上轉了一道,又落在傅硯辭身上。


    蕭逸暗自瞪了蕭蘅一眼:“皇兄說什麽呢,我不是覺得宮宴這麽好的時候,隻看他喝酒怪可惜的麽?”


    “我倒覺得五殿下說的對,”聶文勳也突然出聲,將酒杯放在鼻下一聞:“這麽好的酒,不如陛下同飲?”


    程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一年多沒迴朝,倒是覺得氣氛更加古怪了。


    而那個大靖三殿下,來當質子的日子顯然不好過。


    他清楚皇帝發難為難傅硯辭,起因是他程家今日的封賞。


    但是這麽為難一個年輕小輩,實屬沒有必要。


    於是程璽也站起來,舉了杯:“陛下,不如就依文勳太子和五殿下的,大家同飲此杯,也好賀一賀新年。”


    程侯都開口了,蕭聖高不可能拒絕。


    因此即便他萬般不願,也隻得舉起了杯子:“大過年的,鬆快些,你們隨意吧。”


    說完,飲盡了杯中的酒。


    程京妤暗暗鬆了口氣,她數了一下,傅硯辭一共和了七杯酒。


    七杯烈酒,就他那身子,有的難受的。


    此時見他坐在位上,垂眸沉思,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想到這又有點責怪自己,人家剛剛那樣對你,你還有空心疼他。


    倒是程京鶴好奇:“你一會沉思一會兒皺眉的,想什麽呢?”


    “沒有沒有。”程京妤趕忙低頭吃菜。


    但是儀妃顯然戲沒看夠,鬱旎秀被放出來她本就不爽,此時想尋個別的熱鬧看。


    “陛下,臣妾瞧著這文勳太子與郡主最近相處甚歡,不知什麽能喝上喜酒呀?”


    她儀態萬千,說這話時卻是挑釁地看著鬱旎秀。


    反正蕭蘅娶不到程京妤,她就高興。


    程璽聞言臉色一變。


    他下午還說不讓程京妤嫁給皇族,今夜就要麵對這個問題。


    皇帝想巴結大周,定然是想程京妤嫁過去的。


    可這樣一來,程家往後的處境會更加困難。


    先不說程京鶴年歲尚輕還未娶妻,就是程京妤嫁去大周,那邊也是個是非地。


    他不願讓兒女的婚姻變成政治犧牲。


    但是他剛想說話,有人比他更快。


    聶文勳站起來,哈哈一笑:“本宮與郡主確實是一見如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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