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


    “巧雲姐真是可憐,操勞大半輩子,還沒開始享福呢,就這麽死了。”


    “誰說不是呢,你說死了就死了吧,連死都不安生。”


    “許輝真不是個東西,她還沒入土為安呢,他轉頭就立刻跟初戀辦起了婚禮,還在同一天,造孽啊。”


    “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兩個兒子都沒來送葬,隻有小女兒和女婿來了,你說生兒子有什麽用......”


    此時此刻,躺在棺材裏的賀巧雲耳邊傳來各種嘈雜聲,她睜開眼,意識慢慢恢複。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中毒瀕死的那一刻。


    望著黑漆漆的棺材板,她抬起雙手,摸了摸身上。


    正值冬季,發涼的手指觸碰到發熱的體溫。


    沒死。


    到底死沒死。


    她拉開棺材板,緩緩坐了起來,視線看向零零散散的奔喪的人,最後視線定格在女兒身上。


    女兒許和美哭得雙眼紅腫,把一旁的女婿襯得像個木頭人。


    “別哭了,我沒死。”她開口。


    一時間,四周安靜。


    “詐屍了——”


    全部人嚇得四處逃竄,唯獨小女兒發愣的看著自己。


    賀巧雲朝小女兒伸手,“和美,過來扶媽一下。”


    許和美身子發顫的走過去,把賀巧雲從棺材裏扶出來。


    “你爸和哥哥們呢?”賀巧雲問。


    “媽,你到底......有沒有死。”許和美嚇哭了。


    賀巧雲參觀著自己的葬禮,說:“死了,又被氣活了過來。”


    許和美:“啊?”


    “走,跟媽去幹一件大事!”


    *


    婚禮現場。


    場子熱鬧,歡聲笑語。


    主持人:“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突然,緊閉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慢著!”


    場子瞬間安靜,眾賓客紛紛迴頭。


    賀巧雲在眾賓客的注視下,頂著一臉死人妝,一步步的走上紅毯。


    “她她她,她不是死了嗎?”


    “是啊,明明今天的葬禮,怎麽......”


    “媽呀,大白天的見鬼了。”


    台下的賓客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


    賀巧雲走到許輝麵前,許輝嚇得瞪大了雙眼,說話變得結巴:“你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賀巧雲扭頭,看向許輝的那位念念不忘初戀,王靜槐。


    這位初戀,賀巧雲也認得,是許輝的鄰家妹妹。


    當年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膠似漆,卻還是被現實打敗。


    王靜槐的父親是通緝犯,母親是開足療店的,抬頭一個不學無術吃喝嫖賭的哥,低頭一個正在上學的弟。


    結婚不單單是兩個人的兩情相悅,而是兩個家庭的相互選擇。


    麵對王靜槐這樣的原生家庭,再厚的家底也不敢碰,更何況,許輝家隻是萬千普通家庭中的一個。


    於是,他們愛情的萌芽被及時掐斷。


    這些事情,賀巧雲是通過身邊人的閑言碎語拚接的,以前日子過得好,她也就沒放在心上,隻當一些陳年八卦來聽,畢竟誰還沒個當年往事。


    可現在,真相曝光,他們竟然暗度陳倉,背著她偷偷往來幾十年......!


    老話說得沒錯,男人就是賤,得不到的就越想要。


    王靜槐指著賀巧雲,嚇得連連後退,身子撞到了裝飾牆上,哭著大喊:“見鬼了,見鬼了,啊啊啊啊——”


    賀巧雲走過去,揚起手,狠狠的甩了王靜槐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現場。


    王靜槐被扇懵了,氣衝衝的指著她:“你個死人,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麽了,不要臉的小三!”


    語畢,賀巧雲不再跟她瞎扯,快步走到許輝麵前。


    許輝被嚇得往後跌了兩步,“打,打了她,就不能再打我了.....”


    賀巧雲抬起手,又是兩聲脆響的巴掌,“打你,順手的事。”


    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兩巴掌!


    許輝沒想到她真會打自己,爆喝一聲,指著她倒打一耙:


    “賀巧雲!你鬧夠了沒有,處心積慮的辦了一場假死,有意思嗎?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來來來,大家夥都好好看看這個瘋女人!”


    賀巧雲聽到這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抬起手,想往他臉上再來一巴掌,即刻被兩個兒子攔了下來。


    大兒子許飛馳似乎有些不耐煩,“媽,你真的太無理取鬧了,先是假死,後又大鬧爸跟王阿姨的婚禮,你到底想怎樣!”


    二兒子許修誠倒沒有那麽不耐煩,但說出的話也處處的偏向糟老頭子和小三:“媽,我們迴去吧,別在這丟臉了,往後的日子還要繼續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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