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鈺笑道:「姨母我沒事了。這兒的門出來本就是個拐角,玉武哥哥走得急沒看到我,免不得就撞上了,您就別罰他了。」


    大孫氏很高興聽到外甥女給兒子求情,摸了摸她額前細碎的劉海,道:「那姨母就看在鈺姐兒的份上,不罰他了。」迴頭又對跟在後麵的兒子說道:「你承鈺妹妹替你求情了,還不謝謝她。也不知道你走那麽猴急做什麽,晚來一步你妹妹還能飛了不成?」


    「謝謝妹妹。」承鈺迴頭時和他對視了一眼,那雙桃花眼溫柔極了。她莞爾笑了笑,心想這世上上哪兒還能找到這麽好的姨母和哥哥呢?


    迴凝輝院後大孫氏親自給承鈺擦了臉,等一張臉蛋子被洗得白嫩時,又給她重新勻上了脂粉。外甥女越長越有當年妹妹的風骨,她是越看越愛。


    剛好步琴和段越珊來找她,步琴說今日去了枕雨閣才被告知,顧女先生受了風寒來不了,又看她還沒來,就到凝輝院找她看今天怎麽打發。段越珊來時本來想說不用作詩很高興,進門發現世安王的世子夫人和陸玉武都在,立刻變成鋸了嘴的葫蘆,一句也說不出來了,隻安靜地行了個禮。


    上迴被懷縝哥哥勸了一番,她就沒再克製自己,節食後食欲大增,加上懷縝哥哥隔三差五地帶府外的美食迴來,她更加控製不住,眼看著之前好不容易減去的雙下巴,近日又打眼地滑了出來。


    懷縝哥哥還說好看,她將信將疑,直到現在見到陸玉武,心裏才開始懊悔沒堅持下去。


    幾個人一起去見老太太,承鈺講明原,聽說顧女先生病了,老太太著人提些補品上門問候,也就沒再說什麽。


    大孫氏把剛才月洞門的事說了一迴,老太太倒笑嗬嗬的,看堂屋裏兩個外孫輩的孩子,當真是金童玉女一般的相配。之前長女有意無意提到過,想把鈺兒要迴去當兒媳,她當時囫圇過去,沒給個準話,但自從孫懷蔚來向她求娶鈺兒後,她恨不得立刻把兩個外孫的親事定下來,好讓庶孫絕了這個念頭。


    可現在的問題是鈺兒到底怎麽想的。


    大孫氏卻不知道孫懷蔚的事,她讓丫鬟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圓盒,道:「我前日找張太醫要了張藥方子,讓人和著蜜餞做成藥丸。鈺兒先每日服上一顆,如果下次不再犯疼了,姨母再讓人給你做。」


    承鈺知道姨母指的是什麽,笑著道了謝,讓平彤把藥盒收好。轉眼卻發現陸玉武在看自己,她說道:「玉武哥哥今日怎麽沒去上任?」逢初一十五才是休沐,今日是初七,家裏有官職的人都去各自的衙門了。


    「閑差罷,去演武場點個卯就行。」他沒想到承鈺會問他這個,臉上帶了絲淡然的失落。皇上親賜的從三品校尉不過是個虛職,一點實權沒有,前些日子他去了之後,整日不過騎射走馬,更沒想到的是,如今京城中的兵全然比不得從前,都是些兵油子,混口飯吃而已。


    第一天到任時他點了個名,發現軍中不來者過半,剛想一個一個追究,就有人來告訴他,那些沒來的不是某大人的兒子就是某公公的親戚,使了錢買個職位,隻徒混口飯吃。他登時火冒三丈,想深究到底,卻被二叔攔住了。


    二叔說的是如今祖父軍功震主,樹大招風早有不少人等著捏了把柄彈劾祖父,為免皇帝陛下猜忌,祖父已經在家休養生息,很低調了。若他這麽查下去,得罪了京中權貴,妨害了人家的利益,人家自然要反過來和你拚命。


    他這才罷了手,看著軍中兵不像兵,竟集群倒在演武場曬太陽,烏煙瘴氣一片,他也不想去了,眼不見為淨。這種時候往往會想起在宣府時帶的軍隊,紀律嚴明,熱血善戰,他常想向陛下請旨迴去戍守,可又想到承鈺在這兒,好不容易迴來能見到她了,他怎麽舍得走呢?


    「你一會兒要去校場嗎?」段越珊一雙杏眼含光,突然興奮地問道。


    陸玉武點點頭,「是。」


    段越珊本來羞於和他說話,但聽到「演武場」三個字,立刻興奮了起來。在安南時,她幾乎白天的時間都在那兒消磨,騎馬,射箭,拿著長槍追著士兵跑,反正那樣的地方母親不會去,父親又縱著她,她想怎麽鬧就怎麽鬧。但到了金陵後,她卻被關了足足兩年,別說校場,連出門逛個街都難。


    今日顧女先生生病沒來,母親和姨母出去相元寺上香祈願,而眼前的人會去校場,段越珊當即撇了那份難得的少女嬌羞,問陸玉武能不能帶她去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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