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元337年,為維護周邊安全,安薩息斯自治區北部的阿洛梅勒城的領主安德魯·阿洛梅勒德伯爵,在征集二十萬兵力南下後,與居住在南方森林的獵狼族爆發衝突。在曆經半年之久、傷亡八九萬的鬥爭後,獵狼族選擇與人類結盟,其所占據的三分之一土地也劃歸於阿洛梅勒地區。
同年,相鄰地區的布洛緯塞領主希德·布洛韋恩伯爵平反了一場動亂。為慶祝彼此的勝利,於阿洛梅勒城展開盛大慶典,雙方就周邊等多方麵問題達成共識。
為提高軍隊的整體實力、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雙方就軍隊的建設與編製問題交換意見。在經過一周的商討過後,最終得到的方案是成立一所學院,篩選具有魔法天賦的孩子進行培育,對於天賦平庸的孩子則在武技等方麵著重培養。
蠻元338年,在獲得批準後,於梅洛塞斯城成立第一處冒險者組織,取名為“希靈冒險者協會”,費洛特擔任第一任會長。作為獨立於權貴之外的民間武裝組織,以收取一定的報酬為他人提供服務,為大量的退伍軍人與身懷特技的能人提供崗位,為城鎮的建設與發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幫助。
蠻元339年,布洛緯塞的領主希德·布洛韋恩伯爵與阿洛梅勒的領主安德魯·阿洛梅勒德伯爵正式簽訂契約,於阿洛梅勒城的南洛克特鎮建立聯合學院——蒂瓦拉德皇家學院。在耗時三年之久後,於蠻元342年建成。
建安一年九月份、天氣陰、午時,安塞堡東部的餐廳。
在士兵享用完午餐離去後,時年十歲的皊正愁眉苦臉地收拾餐盤,而十二女仆團的其他成員正精神飽滿地打掃衛生。
自來到這裏生活後,絕大多數的工作都是由她們處理。為凸顯自身的價值,或彰顯男子漢的氣質,皊主動地將勞力活攬了過來。每天早起劈柴燒火、搬運食材,飯前飯後掃地拖地、搬拿重物。下午的時間則獨自一人去往西部的軍營接受訓練。
蒂瓦拉德皇家學院建成之後,為慶祝這一曆史時刻,也為了展現全新的學院風采,計劃於建安兩年的一月份舉辦首屆祭心同城開學季。屆時由各軍區及貴族推薦、選舉人選與報名參賽的人選進行決鬥,以個人賽以及團隊賽的形式決出最終的獲勝人選。
比賽的最終獎勵也根據參與的賽事不同而有所不同,其中最為讓人驚歎與垂涎欲滴的獎勵是個人賽的最終獎勵,獲勝的人選能被賜予騎士的頭銜,成為阿洛梅勒城的公主莉莉婭·阿洛梅勒德的貼身護衛,並賜封土地與10枚金幣。而團隊賽最終的獲勝人選,能直接分配到為貴族成員所特設的班級裏接受學習,並且在校期間的各項費用支出均由學院承擔。
作為一名資質平庸且出身地位不明的皊來說,這種比賽本與自己無緣,但何曾想昨日的訓練過後,軍官直接將在場的所有人納入了參賽人選,給出的理由是少年兵團的成員必須全數參加。
若是自己足夠強大的話,或許參加那種比賽也不賴。但除去自己與莫迪外,少年兵團的其他成員均會魔法,並在實戰演練中展現了超強實力。如果沒有相對應的魔法與之對抗,單憑自身的技藝隻會成為他人的活靶子。
就此問題,皊不下數次腆著臉找到軍官想要退出比賽,但無一例外都被拒絕,理由是有貴族親自點名要他參與。艾爾西在知曉事情的原委後,也多次找到上級反映,想讓皊退出這個比賽,但可惜的是就此問題上沒有獲得批準。
“傑西特團長讓我托話給你,要是在個人賽或團隊賽上碰上你的話,他會好好的讓你感受火焰的炙熱。”
在接受完訓練返迴軍營宿舍休息的途中,皊被數名少年兵團的成員給包圍。在他們的威逼利誘下,與他們一同來到偏僻的角落,還沒等說什麽,就遭到他們的一頓毆打。臨走時,為首的一名成員向他擱下這句話,也就成了皊不願參加比賽的原因之一。
距離開學季還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而自己隻能在下午的空閑時間裏參與訓練,並且每次的訓練過後都會遭到他們的毆打與嘲笑。想到這裏,渾身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端拿餐盤的手臂也變得乏力顫抖。
“好想逃!好想躲避!!!”
就在內心防線崩塌、手中的餐盤即將散落的那一刻,一雙纖細溫暖的手掌握住手背,共同撐起手中的餐盤使其穩固。淡雅宜人的香味從身後幽幽飄來,熟悉的氣息讓內心逐漸平緩安定。
“有些累了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你到一旁稍作休息。”愛理笑著接過手中的餐盤,身旁的靜和蘿姆立馬拉著他向著擺滿零食的餐桌走去。
在忙完各自的事務後,大夥都聚在一起有說有笑,一起品嚐飯後甜點。熱情洋溢的氣氛再度將皊拉迴到初來時的那副場景,曾無數次詢問自我的那個答案或許就在眼前。
“比賽的事情不用擔心,艾爾西媽媽全都告訴了我們。”靜說道。
“對對!接下來不用去軍營那邊訓練了,我們給你找來最好的導師進行培訓。”蘿姆生氣地說道,開始怒罵起少年兵團的成員。
“好啦好啦,我們現在是要討論比賽的有關事項,等愛理過來後我們再詳細討論。”莉婭笑著安撫蘿姆。
大概五分鍾後,愛理擦拭著手掌走了過來,隨著她的落座,眾人的目光齊聚在皊的身上。
“根據艾爾西媽媽的說法,此次的比賽本是憑個人的意願報名參加,但海姆貝恩子爵為了確保比賽的觀賞性與競爭性,遂將少年兵團列為我方比賽的首發隊伍,也就是作為被挑戰者登場。而皊也是他親自點名要求參與比賽。”
莉婭說完後,環視在場的各位,見沒人發言就繼續說道。
“比賽的時間為一周,除去第一天的開幕儀式外,正式的比賽會有五天。據說開幕儀式的當天,莉莉婭·阿洛梅勒德公主也會出席現場......”
“真的嗎?我還從未見過孤塔上的公主,傳言她所在的高塔上有不好的東西出現,這是真的嗎?”緹雅興奮的說道。
“我覺得還好吧,先前陪同莉姿大人打掃她的房間,也沒有遇到她們所說的靈異事件,隻是她的房間裏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玩偶,時間待久了會感到有些恐怖。”綾瀨迴憶道。
話題逐漸談論到莉莉婭的身上,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無不知曉她的存在,但沒有哪一個人見過她的芳容。關於她的很多傳聞,都是從侍奉於她的女仆口中流出,這也加大了人們對於莉莉婭公主的好奇。
“好啦好啦,我們今天的議題不是討論莉莉婭公主的外貌與傳言,而是發生在皊身上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莉婭無奈的拍了拍手,等到大夥安靜後繼續說道。
“比賽的第一天為個人賽,屆時會有很多報名參賽的選手發起挑戰,而作為首發隊伍的少年兵團會與布洛緯塞地區的英勇少年團共同迎戰。”
“根據賽製,每方派出一名成員迎接挑戰。若是挑戰者取得勝利,則會獲得晉升資格備戰第三天的正式個人賽,若是戰敗的話,則會失去個人賽的資格,但依然能參與第二天的團隊賽。作為被挑戰者出戰的成員,雖然戰敗不會影響後續的比賽參加,但在最終的評選上會遭受貴族的冷落與打壓。”
“每個人能同時報名個人賽與團隊賽。若是個人賽敗選,但在團隊賽中取得成績,就有機會參與複活賽。在複活賽中決出的成員,能夠直接參與第五天的決戰賽。隻要參與到最後一天的比賽,哪怕沒有取得最終勝利,也會獲得意想不到的待遇與獎勵。”
眾人的目光齊聚在皊的身上,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起來。
“讓他參與個人賽果然不太好吧!先不論兵團成員的實力,以皊現在的實力去迎接挑戰不是讓他去當炮灰嗎?”上善首先站起身來反對,其他的成員也紛紛表示同意。
“現在問題就出在,哪怕艾爾西媽媽找上了希特莉絲大人,她也明確支持皊參與比賽,甚至為了讓皊能夠取得勝利,她將莫利納爾老師也請了過來,將對皊進行為期一個月左右的培訓,現在隻看皊的意願。”愛理深沉的說道,大夥聽到後也不再多說什麽。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此刻的皊內心有無數的言語想向她們訴說,但他隻是低垂著腦袋不斷搖晃身體,竭盡地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流出來。
無數雙溫暖的手撫摸著皊,溫柔細語的關切讓皊再也無法忍受,淚水稀裏嘩啦的噴湧而出。一旁的靜拿出手巾輕拭著淚水,蘿姆更是直接從背後將皊緊緊的抱住。
“其實艾爾西媽媽也和我們商量了很久,個人賽的話我們幫不上忙,但我和靜會與你一同參與第二天的團隊賽,確保你能成功的進入決賽。”愛理也起身來到身旁安撫道。
這時一名老者悄無聲息地來到房間,見大夥其樂融融,不免發自內心的笑出聲來。
“哈哈,來的時候我還在想如何給這小子做心裏建設,看樣子不用我出馬了。”莫利納爾笑著在莉婭的請示下坐到皊的對麵。
“多的話我就不囉嗦,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裏,我會根據你們三人的綜合能力進行特定訓練。在這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因為那將是一段艱苦難熬的時光。”莫利納爾語重心長的望著皊,“尤其是你,如果你能堅持下來的話,這將對你的成長形成一個質的飛躍。”
皊雙手抓緊衣角,緊張地搖晃起身體。在同伴的鼓舞下,他逐漸鬆開雙手,向同伴們確認目光後,毅然決然的同意參與比賽,並勢必在接下來的訓練中堅持到底。
“好!要的就是這個氣勢。那麽訓練將從後天正式開始,在這之前好好的放鬆一下吧。”莫利納爾歡笑著撫摸胡子離開了房間。
深夜,皊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熟睡的鼻息聲和鼾聲在寂靜的夜裏此起彼伏,溫暖適宜的屋內此刻如坐蒸拿房般讓人有些焦躁難安。最終,皊忍受不住從床上坐起身來。
原本皊分配到這裏後能繼續居住在先前的豪華房間,但後麵得知,那間房屋是貴族專屬,而自己不過是一介平民。其次,女仆們所居住的房間離工作地點比較近,且每天都需要早起前往工作地點,於是皊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就選擇與女仆們居住在一起,專門在靠近房門的位置鋪設了一張床。
偌大的房間裏,借助窗外的月光能看到各色的製服擺滿了房屋,立在中央位置的桌麵上還擺有睡前尚未吃完的甜點。皊望了望還在熟睡中的女孩,淺笑後,小心翼翼地起身穿好衣物,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屋外,閃爍的燈火在高牆上來迴遊動,唿嘯的寒風讓人不禁抱緊身體。皊漫步在開闊的室外,城牆下的衣架上,尚未拿走的白色床單在風中起舞,伴隨月色陪伴左右。
焦躁的內心在寒風的冷卻下逐漸平靜,繚亂的思緒也隨著寒風逐漸飄散。高牆上不時傳來人們的哈欠聲,向著城堡望去,孤寂的黑夜依然有數個高樓房間亮著燈光。
“深夜裏,還未入眠的人們都會做些什麽呢?”
就在皊如此思考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洪亮的口號。為避免自己被發現,皊快速地跑迴過道,倚靠在護欄上觀望他們走上城牆。想來那是接替巡邏的士兵。
火光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的遊走,最終消散在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四肢也在寒風的吹拂下變得僵冷,就在考慮是否迴到房間睡覺時,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目光所及的過道上。
皊感到渾身一顫,一種道不名的恐懼籠罩心頭。如見鬼般的直視那個身影不敢移目,唯恐他在閉眼的那一刻突襲閃現到自己的身前。
或許是看到自己如呆雞般傻站著不動,那個身影緩緩邁開步伐朝著自己走來。一雙赤紅的雙瞳在月光的映射下散發出冷冽紅光,漸漸顯露的笑容如噬人的惡鬼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久不見了,最近過的還好嗎?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寒風徐徐吹過的過道上,如鏡像裏走出的兩名男孩正四目相對的望著彼此。無數個日夜,在遭受他人的欺辱霸淩,獨自一人躲在角落裏處理傷口的時候,皊是多麽希望那個神奇的“自己”能夠幫自己解圍,替自己教訓那群盛氣淩人的家夥。
自那一別之後,整整六年的時間不曾相會。曾幾何時,皊都在懷疑他是否真的存在過,如果還活著,現在又身處何方?
迴想起這些年裏所遭受的一切,皊攥緊雙拳竭力的控製自己,低垂腦袋使淚水不會劃過臉頰。眼前的男孩無聲地將自己抱入懷中,溫暖的記憶逐漸湧上心頭。
時隔多年的相遇,時間在無聲的哭泣與擁抱中緩緩流逝。那一夜,晚風格外的冷厲,高牆上的士兵哪怕喝醉了酒,在巡邏時也被吹得瑟瑟發抖。
兩個孩子靜靜的坐在一起傾述心聲,一同細數高掛在夜空中的繁星。寒風被不可視的屏障給阻擋,皊不再蜷縮著身體,他站起身來跑到夜空下,仰望著皓潔的月色脫去外衣,將銀輝的光芒撒向大地。
男孩靜靜地望著皊在月下歡舞,在他的招唿下一同來到夜空下。此刻,他是如此的期望將這個美麗的世界獻給她,與她一同在這個世界的中央翩翩起舞。
“明天我就要參與訓練了,未來的日子恐怕很少有機會能像今天這般欣賞到如此美景吧!”見男孩沉默不語,皊走近抓起他的手掌。
“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和你在一起的時光,總會讓我迴想起許多的美好記憶。未來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變強,想一直這樣的留在她們的身邊。”皊歡笑的望向他,“你有什麽打算呢?羽。”
那一刻,望著眼前的男孩,羽陷入深深的沉默。他牽起皊的手掌,在他的疑惑下發動了能力。
一股神奇的力量施加於全身,將無形的束縛給切斷。漫天的綠色熒光朝著兩人聚集而來,一隻風精靈飛到皊的麵前,在來迴飛舞後,它輕笑地抱住皊的鼻尖,用臉龐觸碰、摩擦,隨後快速的飛進熒群裏。
“跟隨我們的腳步一同飛舞吧!”
腦海裏傳來精靈們的歡聲笑語,跟隨它們的步伐,身體竟神奇的飄浮起來,在精靈的護持下與羽一同飛行在夜空下。
宏偉的城堡盡收眼底,夜色下活動的人們如同螞蟻般的渺小。不知羽想要將自己帶向何方,但有那麽一刻,好想掙脫他的手,獨自一人在夜空下翱翔。
遠處的高塔隨著飛行而不斷靠近,萬丈的懸崖下,海浪激情澎湃地拍擊礁石。一扇向外敞開的窗戶出現在眼前,就當皊以為他們要直接飛進房屋的時候,在窗戶前顯現出一塊透明的浮板。羽鬆開手直接飛進了房屋,身體一瞬間失去浮力快速下落,好在綠色的精靈承托起皊的身體讓他緩緩落在了浮板上。
望著腳底的萬丈深淵,皊不禁打起了寒顫,他試圖緩慢地朝窗戶挪去。正當想要唿喚羽的時候,隻見他輕盈地來到床邊,為熟睡中的金發女孩蓋好被子。
寬闊的屋內隻有中央位置排放的一張床,四周擺放著各式大小奇特的玩偶。湧現的短暫記憶裏,仿佛自己經常來到這裏,與那位公主歡快玩耍。
不知何時,自己已然來到了窗前,隻需邁出步伐就能進到溫暖的室內。就當皊正要如此做的時候,迴過神時發現,那些玩偶正以詭異的姿態凝視自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懼。
仿佛看出皊的恐懼,羽在走向窗前的時候淡然地擺了擺手,那些玩偶才轉移自己的視線,恢複到先前的平靜模樣。
“還記得我曾經向你說過的那些話嗎?我們之中終有一人才能完成自己的心願,現在抉擇的時刻已然到來......”羽走到窗戶旁眺望遠方,“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迴想來到這裏生活時的一切,腳底的萬丈深淵不再讓人感到害怕。皊自己攙扶著窗沿跳進了室內,在羽的注視下走向了床邊,一睹那數次出現在腦海中的熟睡身影。
“真美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莉莉婭公主吧!”在返迴羽的身旁後,皊感歎道。
羽並沒有迴答他,而是介於兩者的中間位置低垂著腦袋。在皊的目視下,羽有些焦躁地來迴走動。平靜的內心也因羽的舉動而焦躁起來,於是皊上前抱住了他。
“有什麽話都可以說出來,有什麽困難我們都能去麵對。曾經的問題給出了曾經的答案,現在的我們依然能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迴答嗎?你想守護在她的身旁,但因為我的存在而必須舍棄一方對吧?那就讓我拚盡一切地站到她的身旁,奪下那場比賽的冠軍!”
那一刻,心之枷鎖被打開,在他們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兩人的身心正悄然的融合在一起,獨屬於他們的契約已然簽訂。
相擁後,兩人歡笑的望著彼此,倚靠在窗邊聊起了閑話。在他們的細語下,莉莉婭開始喃喃自語起來,在床上來迴翻動。
為不打擾莉莉婭的睡眠,在羽的提議下,兩人決定在外散散心。
月色在烏雲的遮蓋下逐漸湮滅,兩人漫步在夜空中,如巡世的神明在銀色的月光下顯得一塵不染。
微風輕拂著他們的臉頰,跟隨月光的照耀,他們朝著城堡的禁區——安道爾的後花園走去。每一步,驚喜與恐慌的情緒刺激著大腦神經,透明的浮板在腳底不斷顯現、消失。銀色的海麵上,巨型生物如戲水的魚兒不斷地躍出湧入,還來不及看清它們的身影,就隨著極速下落來到了地麵。
靜謐莊嚴的花園,在穿過綠意盎然的長廊後,一束銀光照耀在由雪白大理石築造而成的墓碑上,麵向而開的鮮豔花朵像是襯托主人的美麗。
一切看上去是那麽的美好,卻有種刺骨的孤獨讓人想要逃離此地。
“這座花園是為莉莉婭公主的母親所修建的,在她出生的那年,安道爾殿下不幸因病去世,在她的遺囑下最終安葬於此。”羽走向墓碑深深的低下頭。
那一刻,烏雲散開,銀色的月光再度撒向大地。花園裏的花蕾全數麵向墓碑綻放,寒風中彌漫著陣陣幽香。
皊不禁撫摸胸口,埋藏於內心深處的記憶被喚起。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搖曳的燭光將昏暗的房屋點亮,溫柔慈祥的身影吹拂著手中的食物,然後將它送入口中。
一切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溫馨。想要守住、將記憶永遠定格在這一刻,想要努力看清他們的身影,永遠的留在他們的身旁。如此想著的時候,淚水止不住的噴湧而出。
一隻手輕輕的落在肩膀,將腦海中的記憶驅散。皊如大夢初醒般的望著眼前的男孩,遲疑過後,也像他一樣朝著墓碑深深的低頭致敬,隨後一同走出了花園。
在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烏雲再度籠罩夜空,獨留一束銀光照耀在墓碑上。
在兩人離開花園的那一刻,強烈的惡寒籠罩心頭,還沒等皊察覺這股來源的時候,身體就被羽用力地推了出去。視野裏,他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擊飛數米遠。
“終於顯露真身了。”
伴隨身影的顯現,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讓皊倍感震驚。
“希......希特莉絲大人......”
金色的長發於風中飄渺,一雙於暗影中閃耀冷冽紅光的赤紅之瞳讓人感到不寒而栗。記憶裏,緹雅曾說過那雙眼睛是獨屬於這個世界之外的怪物所有,每當它們的出現都將預示著一個生命的離去。
“哦呀!?你是被他操控來到這裏的嗎,皊?”希特莉絲走出陰影,冰冷的望著他們。
迴過神望向羽所處的方向時,劇烈的風壓向著希特莉絲襲去,激起的塵埃讓人看不清周圍所發生的一切。忽然手臂被人抓起,不由分說地跑動起來。
“快跑!現在的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羽痛苦的說道。
趁著漫天的塵埃,羽試圖發動能力飛離此地,就在他們二人雙腳離地的那一刻,四周的空氣變得格外凝重,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無形的重壓就將他們壓倒在地,漫天的塵埃也在頃刻間化為無形。
隨著腳步的臨近,羽怒吼著掙紮起身,鮮血不斷地從口中噴湧而出。
「現界阻礙!!!」
隨著能力的發動,施加在皊身上的重力被大大減輕。見此,皊掙紮地起身,不知所措地望向羽。
“還不快走!!!”皊怒吼道,“我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了,等你逃出去之後,我們有緣還能再相遇的!”
望著他的背影,皊遲遲的沒有迴應。在羽的不斷嗬斥下,皊無奈的忍受劇痛朝著花園的方向跑去。
“嗬,接下來就到我了。”羽冷笑道。
在解除能力後,羽快速地向後撤離,先前所處的位置迅速扭曲坍塌。正想化為虛影迴到她的身旁時,隻見緩緩走來的希特莉絲抬起了手,一根無形的鎖鏈自腳底迅速纏繞全身,具現的那一刻將幻化的身形給牢牢鎖住。
“我一直很好奇那個孩子為什麽保留了自我,原來是你隻吞噬了他的靈魂啊!”希特莉絲走到身前冷冷地注視羽。
那雙赤紅的雙瞳布滿了恐懼與不甘,像是曾經被自己狠狠踹在腳下的皊。有那麽一瞬間,希特莉絲產生了猶豫,她一直擔憂的怪物會是如此弱小純善的同類嗎?但當看到那雙赤瞳時,她不得不做出決定,作為阿洛梅勒城的守護者,她不允許放任任何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存在。
一腳重重地踹在羽的腹部,將他擊飛數米遠,望著他痛苦地蜷縮在一起。片刻後,又走上前去朝著他的腹部狠狠來上一腳,如此往複,哪怕他口吐鮮血。
另一邊,竭力穿過長廊來到墓碑前的皊,因疲憊跪倒在地,身體控製不住地猛烈喘息。不知為何,全身有種鑽心的劇痛,空洞的內心正不斷破碎,有什麽東西在緩緩流逝,一種靈魂被撕碎的恐懼彌漫心頭。
急促的唿吸使得一切變得格外清晰,魔幻的世界再次顯現在眼前。海量的聲音隨著風的唿嘯傳入耳中,劇烈的疼痛與嘈雜的聲音折磨著皊,使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嘶吼。
在意識即將撕裂的那一刻,皊虔誠地祈禱他人的相助,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他也不願看到孤塔上的女孩如自己被孤立時的一人生活。
銀光撒向花園,休眠的花蕾再度綻放。在意識即將墮入黑暗的時刻,一股溫暖的絮風平定了腦海中的雜音,身體的劇痛也被暫時壓製。
皊平躺在地、大口喘息,在望向墓碑的時候,一道閃耀的光影一閃而過。他在內心默默感謝它的幫助,隨後爬起身子向著遠方的聲音跑去。
“請你救救他吧!他是我唯一的夥伴!!!”
此刻,皊有不得不去麵對的事情,哪怕崩裂的傷口讓人疼痛難耐,他也要奮不顧身地迴到他的身旁。因為那些嘈雜的聲音裏,一名極其重要的女孩正尋求他的幫助。
一群似曾相識的玩偶正瘋狂的襲擊希特莉絲,在它們的身後,一個被束縛的男孩正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皊驚恐地朝他跑去,卻踉蹌的摔倒在地,褲腿早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或是注意到自己的到來,希特莉絲不再手軟,一股無形的威壓以她為中心迅速釋放,作用下的玩偶瞬間化為塵土。在皊的視野裏,無數的元素在能力作用下無法聚集,仿佛一切都控製在她的手中。
沒有玩偶的阻撓,希特莉絲不慌不忙地朝著羽走去,她的手中流竄著一股無形之物,數秒後幻化成一把銀晃晃的利刃。
不言而喻的恐懼讓皊發出歇斯底裏的怒吼,但她置若罔聞地走到羽的身前。在刺出利刃的那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的延緩,曾經的話語迴蕩在耳邊,與他一同相處的迴憶不斷浮現閃過。
“要失去一切了嗎?”
“我...究竟為何而生?”
當再度思考這個問題時,十二女仆團的身影浮現在眼前,隨後而至的是羽牽著公主的手來到跟前。在他們的身影逐漸飄散的那一刻,心中萌生出的強烈心願唿喚著遠方。
“沒錯,我想守護住他們!!!”
在利刃即將刺入的時刻,迴應心願而至的海風狂嘯著奔襲希特莉絲,即使她調整姿態展開防禦,手中的利刃也被巨大風壓給擊落,身體也被擊退數米遠。
“謔哦?網開一麵放你逃離,為何又迴到了這裏?要知道未經允許擅闖此地,是會被直接處死的喲!”希特莉絲拍了拍身上的浮塵,冷冷迴應。
隻見皊纏繞著綠色精靈阻擋在羽的身前,眼神裏充滿了堅韌與不屈。
“是我提議讓他帶我來到這裏的,要處置的話就由我來接受處罰,還請您放他一條生路。”皊淡笑的迴望羽,“因為他是我最重要的夥伴。”
聽到這裏,希特莉絲緩緩閉上了眼,森然可怖的殺氣隨著目光席卷全場,就連精靈們也在這股殺意下四散而去。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現在、馬上,立刻離開那裏!!!”
雙腿因強烈的恐懼而癱跪在地,不屈的意誌卻頑強的支撐身體,使皊能保持最低限度地直視她的身影。風之精靈在心願的驅使下,緩緩向著羽的身下聚集,試圖將他帶離此地。
視線隨著一股淩冽的颶風而飛向天空,在與希特莉絲那冰冷的目光對視後,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意識也陷入了混濁。
“偉大的天靈啊,為您獻上至善至純的童子之身,期許您降下天跡,以子之身降臨於世,護佑我女兒免受世人之疾苦。”
一間昏暗的房間裏,六名頭戴兜帽的魔法師正詠唱魔法,蔚藍閃耀的魔法陣中央躺著一個男孩。有著金色頭發、穿著華麗的男人正激情的歌頌,將他手中的液體倒向腳底。
隨著紅色液體的不斷滴入,耀眼的光芒將魔法陣中的男孩給吞沒,借此機會,立於世界之外的皊得以看清他們的所有麵容。
在男孩緩緩落向地麵的時刻,安德魯·阿洛梅勒德神情激昂地上前將他接住,身後的希特莉絲抬手準備隨時發動進攻,而一旁的莫利納爾趕忙上前查看男孩的情況。
沒錯,自己不過是他人施展魔法時的犧牲品,那些記憶不過是填充內心的虛妄之物。
原來,自己所追尋的答案,是如此的荒謬可笑!!!
淚水止不住的滴落在地,希特莉絲已然走過他的身旁,再度舉起利刃向著羽刺去。想要衝上前去擋下她的攻擊,無奈的是身體不聽使喚,意識也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變得麻木。
“一切都結束了......也罷,至少死去的時候我們還在一起......”
閉眼的那一刻,驀然來到一處溫馨的房屋。昏暗的房間裏,搖曳的燭火立於桌子中央,一旁的女性正吹著手中的食物,示意自己張嘴。相向的男性在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後,愁容的麵頰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隨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一勺接著一勺,在感到腹部飽滿後,伸出小小的手推開勺中的食物。女人並沒有生氣,而是訴說著什麽,在她的言語下,乖巧地吃掉最後一勺食物。
男人欣慰的起身離開,一旁的女人也放下手中的碗勺。她起身麵向自己,蒼老的臉頰上展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將自己緊緊地抱入懷中,又鬆開雙手端詳著自己,眼中閃爍著淚花,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波爾,遠方的舅舅明早會過來接你,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你都會和他一起生活......”
“父母有些事情要離開你,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身前的女性泣不成聲,雙手遮掩著臉部,男人看到後立馬來到身旁安撫著她。
裂縫迅速的蔓延四周,世界變得支離破碎,周遭的一切開始幻化消散,意識也隨著身影逐漸墮入黑暗。望著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身體如墜入水中般的掙紮呐喊。在黑暗即將侵蝕一切的時候,女性垂下了手,望著黑暗中的男孩淡然笑道。
“我的好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道淩冽的颶風將希特莉絲手中的利刃給擊落,緊隨而至的風刃狂嘯的向她襲去,激起的塵埃彌漫四周。
鮮血不斷滴落在地,雷鼓般的心跳充盈雙耳,意識恍惚不清,雙腿難以支撐的顫抖發軟。風之精靈環繞著全身,在它們的幫扶下緩緩向著羽走去。
“真的有必要嗎?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隨著希特莉絲的揮臂,漫天的灰塵再度消散。她舔舐著手腕上的傷口,目視著皊一步一瘸的走向羽。
“即使你現在來到他的身旁,也改變不了什麽,你的生命也已步入倒計時。要是乖乖躺下的話,我些許還能救你。”希特莉絲冷冷的說道。
在皊的周圍,那些纏繞的風之精靈在汲取生命力後,變得狂躁且極具攻擊性,希特莉絲的一舉一動都會換來它們的瘋狂反擊。
人類是種很弱小的生物,但頑強的意誌使它們在亂世爭鬥中占有一席之地。強烈的心願使它們不斷探索、改造世界,最終在精靈族的幫助下建立起自己的國度,也在它們的幫助下學會了魔法。
再強大的種族,其族人也有強弱之分,人類也因各種因素而導致自身實力懸殊。在漫長的歲月裏,希特莉絲見證過太多的庸者在探索魔法的道路上被拒之門外,也見證過太多的驕子最終慘死於自己的魔法中。但無論如何,最值得敬佩的是,那些為了他人而不惜犧牲自己的人,其生命最後點亮的炙熱之火總會讓人著迷。
羽身上的鎖鏈逐漸消散,在精靈的幫扶下他艱苦地坐起身子望向皊,像是共赴生死的兄弟,兩人都淡然地望向彼此露出笑容。
隨著兩人的身體逐漸散發光芒,希特莉絲驚恐的發動能力試圖阻止,但被狂躁的風之精靈給阻礙。隻見羽的身形逐漸幻化為一把漆黑長矛,被皊緊緊地握在手中。
“其實我知道的,伯爵大人渴望的並不是我,而是羽吧!如果終有一死,那我寧願犧牲自己來換取他的重生。”
在希特莉絲的眼中,皊生命的最後一刻,笑著將那把漆黑長矛直直的刺向心髒,隨後倒在了血泊中。狂躁的風之精靈也在那一刻消散不見。
“結束了嗎......”希特莉絲落寞的走向皊。
這一刻,前所未有的疲憊占據希特莉絲的全身,此刻她好想平躺在鬆軟的座椅上好好休息。不知這是第幾個命喪自己手中的孩子,第128個嗎?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曾幾何時,希特莉絲幻想著迴到曾經的生活裏,在艾莉芙莉婭國王的治理下,人類與各種族之間和睦相處,社會繁榮昌盛。那時的自己還不過是一縷漂泊的形體,直到她找上自己,將其帶到人類的社會後,才以人類的形態降臨於世。
“人類是極具想象力、創造力的一個群體,它們能給世界增添無盡的亮麗光彩,與它們的生活接觸中,你會慢慢的愛上它們,所以希望借用你的力量去好好的保護它們。”
遠古的誓言迴蕩耳邊,自己是否完成了一切?
時境過遷,人類的世界幾經波折,曾經的米勒嘉爾德王國早已不複存在,坐在王座上的龍女隻會欣賞舞台,期望戰火點燃世界。作為蒞臨阿洛梅勒地區的守護者,在與安德魯·阿洛梅勒德聯手治理下,這裏成為了人類口中的最後淨土。即使如此,邊境地區依然遭受外來勢力的入侵,源源不斷的難民也加劇領土內的各項紛爭。
本因守護人類的自己,卻因一個承諾而將大量的孩子推向深淵,自己也成了他們的劊子手。如今的自己後悔嗎?又該製止安德魯的計劃嗎?現如今又該如何向孩子們解釋他的離去呢?
希特莉絲蹲下身子,將血泊中的皊平躺在地,未曾想他在赴死時還帶著笑容。沉思後,希特莉絲輕撫著他的額頭,起身向著後方走去。
“羽,我的心願就交由你來完成了!”
一瞬間,耀眼的光芒自血泊中綻放,銀月撕去身上的黑衣,海風激起層層巨浪。一個男孩在月光的照耀下輕盈地行走空中,在目光的注視下緩緩來到地麵。
“你在哭泣嗎?”希特莉絲冷冷說道。
男孩聽聞後,伸出手觸摸臉頰,沉默的望著手指上的淚水。一道淒厲的風刃從男孩的背後唿嘯而來,與此同時另一道風刃迅速從男孩的身後唿嘯而出,化解了突如而來的攻擊。
熾熱的火光聚集在希特莉絲的身旁,化為烈焰向著男孩襲去。男孩隻是默默的望著手掌,無數的藍色精靈聚集在身前,化為一道水壁阻擋烈焰。劇烈的水蒸氣蔓延全場,無數的水滴如雨水般灑落在地,又迅速的化為蒸汽飄向天空。
「施能重壓!!!」
在確認魔法無法傷及男孩後,希特莉絲轉換戰略發動了能力。隻見男孩所處的上空,一股強加的意誌正修改世界的規則,以半徑十米的範圍降下恐怖的重力。所及範圍之內,就連空氣也變得扭曲,元素洪流也受到阻礙。
「現界阻礙!!!」
一瞬之間,男孩也發動了能力,黝黑的頭發也在頃刻間變得雪白。一麵無形的結界化成屏障承受著重力,未受其影響的範圍內,元素精靈正不斷匯聚一起,形成的能量球又在不斷壓縮。
希特莉絲見此,對其施加更為強烈的意誌。所處範圍內的地麵崩碎塌陷,男孩的雙腿也在不斷彎曲顫抖。眼看快要屈服之時,一股冷意讓希特莉絲不得不終止能力的發動,還沒來得及躲避就被一個身影給擊飛。能量球也在脫離重力的控製下徑直向希特莉絲襲去。
劇烈的衝擊波掀起層層巨浪,燈火也在夜空下不斷亮起。還沒看清爆炸中心的情況,淩冽的颶風伴隨強力的踢擊狠狠擊打在男孩的麵部。在身體被擊飛出去的那一刻,手臂被人抓住拉迴,一記頂膝將男孩擊潰在地。
“為什麽要使用自己的本源力量?難道不是和他完美融合了?”
希特莉絲冰冷的望著眼前的男孩,鮮血正不斷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
意誌體,作為源於生命最為強烈的意誌所凝聚而成的能量體,誕生於同一世界、不同維度空間的異域世界。不同於意識體,意誌體要想來到現實世界,除去交錯時空的出現外,唯有以生命為載體降臨於世。
所謂本源力量,即意誌體誕生之時所凝聚的能量大小,化為擬態時所獨有的特征為赤瞳白發。當以生命為載體降臨於世後,作為生命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意誌體的力量來源,並且施展能力時不再單純以自身的本源力量為消耗。
“這是我摯友的身體,我隻不過是借用罷了,咳咳——”男孩痛苦的捂住嘴巴。
“你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希特莉絲淡淡說道,冷冽的赤瞳逐漸變為柔和的藍色眼睛。
自波爾被帶到這裏進行降臨儀式後,與先前孩子們的最大區別,就是除去記憶外,竟能像常人般的正常生活。但從長久的觀察來看,他像是失去靈魂的軀體,無論遭受怎樣的傷害和屈辱,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加之儀式失敗後,從服侍莉莉婭的女仆傳來的訊息得知,出現在莉莉婭身旁的那名“夥伴”或許就是波爾的靈魂。
如果分析正確的話,那麽希特莉絲的目的就是確認它的真實身份,畢竟要想徹底的消滅意誌體,就得從根源上阻斷意誌體的力量來源。
“目的嗎......”
沒等說完,男孩就暈厥過去,雪白的發色也褪變為先前的黑發。熟悉的皊再度躺在了眼前,正當伸手想要觸摸他時,大地之力形成的漩渦將他迅速吞入地底。
希特莉絲無奈的笑了笑,起身望向身後的高塔,仿佛那裏有人正在咒罵自己。
“終於得到解脫了嗎?薇妮·溫蒂妮。”一道閃光的身影出現在背後。
很久沒聽到那個真名被喚起,也或許是自己不用再當那個劊子手,希特莉絲有些激動的迴應身影。
“啊~不用再對那些孩子下手了!”希特莉絲恭敬地向身影行禮,“許久未見了,安道爾殿下。”
“哈哈,確實許久未見了。安德魯最近怎麽樣,都不見他來看過我......”那張若隱若現,美若天仙的臉龐略帶一絲生氣。
“伯爵最近忙於工作,稍有時間的話我會提醒他來到後花園裏散散步。”希特莉絲微笑道。
“哈哈,那可太好了!”安道爾歡笑著,“看樣子莉莉婭找到了一個好夥伴,要是往好的方向發展,未來對於你而言也會減輕不少的壓力吧!”
兩人一同望向高塔,月色下,亮起燈火的房間不再顯得那麽孤寂冷清。
“但願如此吧!”希特莉絲仰望星空,靜待著近衛軍將周圍給包圍起來,而一旁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同年,相鄰地區的布洛緯塞領主希德·布洛韋恩伯爵平反了一場動亂。為慶祝彼此的勝利,於阿洛梅勒城展開盛大慶典,雙方就周邊等多方麵問題達成共識。
為提高軍隊的整體實力、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雙方就軍隊的建設與編製問題交換意見。在經過一周的商討過後,最終得到的方案是成立一所學院,篩選具有魔法天賦的孩子進行培育,對於天賦平庸的孩子則在武技等方麵著重培養。
蠻元338年,在獲得批準後,於梅洛塞斯城成立第一處冒險者組織,取名為“希靈冒險者協會”,費洛特擔任第一任會長。作為獨立於權貴之外的民間武裝組織,以收取一定的報酬為他人提供服務,為大量的退伍軍人與身懷特技的能人提供崗位,為城鎮的建設與發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幫助。
蠻元339年,布洛緯塞的領主希德·布洛韋恩伯爵與阿洛梅勒的領主安德魯·阿洛梅勒德伯爵正式簽訂契約,於阿洛梅勒城的南洛克特鎮建立聯合學院——蒂瓦拉德皇家學院。在耗時三年之久後,於蠻元342年建成。
建安一年九月份、天氣陰、午時,安塞堡東部的餐廳。
在士兵享用完午餐離去後,時年十歲的皊正愁眉苦臉地收拾餐盤,而十二女仆團的其他成員正精神飽滿地打掃衛生。
自來到這裏生活後,絕大多數的工作都是由她們處理。為凸顯自身的價值,或彰顯男子漢的氣質,皊主動地將勞力活攬了過來。每天早起劈柴燒火、搬運食材,飯前飯後掃地拖地、搬拿重物。下午的時間則獨自一人去往西部的軍營接受訓練。
蒂瓦拉德皇家學院建成之後,為慶祝這一曆史時刻,也為了展現全新的學院風采,計劃於建安兩年的一月份舉辦首屆祭心同城開學季。屆時由各軍區及貴族推薦、選舉人選與報名參賽的人選進行決鬥,以個人賽以及團隊賽的形式決出最終的獲勝人選。
比賽的最終獎勵也根據參與的賽事不同而有所不同,其中最為讓人驚歎與垂涎欲滴的獎勵是個人賽的最終獎勵,獲勝的人選能被賜予騎士的頭銜,成為阿洛梅勒城的公主莉莉婭·阿洛梅勒德的貼身護衛,並賜封土地與10枚金幣。而團隊賽最終的獲勝人選,能直接分配到為貴族成員所特設的班級裏接受學習,並且在校期間的各項費用支出均由學院承擔。
作為一名資質平庸且出身地位不明的皊來說,這種比賽本與自己無緣,但何曾想昨日的訓練過後,軍官直接將在場的所有人納入了參賽人選,給出的理由是少年兵團的成員必須全數參加。
若是自己足夠強大的話,或許參加那種比賽也不賴。但除去自己與莫迪外,少年兵團的其他成員均會魔法,並在實戰演練中展現了超強實力。如果沒有相對應的魔法與之對抗,單憑自身的技藝隻會成為他人的活靶子。
就此問題,皊不下數次腆著臉找到軍官想要退出比賽,但無一例外都被拒絕,理由是有貴族親自點名要他參與。艾爾西在知曉事情的原委後,也多次找到上級反映,想讓皊退出這個比賽,但可惜的是就此問題上沒有獲得批準。
“傑西特團長讓我托話給你,要是在個人賽或團隊賽上碰上你的話,他會好好的讓你感受火焰的炙熱。”
在接受完訓練返迴軍營宿舍休息的途中,皊被數名少年兵團的成員給包圍。在他們的威逼利誘下,與他們一同來到偏僻的角落,還沒等說什麽,就遭到他們的一頓毆打。臨走時,為首的一名成員向他擱下這句話,也就成了皊不願參加比賽的原因之一。
距離開學季還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而自己隻能在下午的空閑時間裏參與訓練,並且每次的訓練過後都會遭到他們的毆打與嘲笑。想到這裏,渾身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端拿餐盤的手臂也變得乏力顫抖。
“好想逃!好想躲避!!!”
就在內心防線崩塌、手中的餐盤即將散落的那一刻,一雙纖細溫暖的手掌握住手背,共同撐起手中的餐盤使其穩固。淡雅宜人的香味從身後幽幽飄來,熟悉的氣息讓內心逐漸平緩安定。
“有些累了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你到一旁稍作休息。”愛理笑著接過手中的餐盤,身旁的靜和蘿姆立馬拉著他向著擺滿零食的餐桌走去。
在忙完各自的事務後,大夥都聚在一起有說有笑,一起品嚐飯後甜點。熱情洋溢的氣氛再度將皊拉迴到初來時的那副場景,曾無數次詢問自我的那個答案或許就在眼前。
“比賽的事情不用擔心,艾爾西媽媽全都告訴了我們。”靜說道。
“對對!接下來不用去軍營那邊訓練了,我們給你找來最好的導師進行培訓。”蘿姆生氣地說道,開始怒罵起少年兵團的成員。
“好啦好啦,我們現在是要討論比賽的有關事項,等愛理過來後我們再詳細討論。”莉婭笑著安撫蘿姆。
大概五分鍾後,愛理擦拭著手掌走了過來,隨著她的落座,眾人的目光齊聚在皊的身上。
“根據艾爾西媽媽的說法,此次的比賽本是憑個人的意願報名參加,但海姆貝恩子爵為了確保比賽的觀賞性與競爭性,遂將少年兵團列為我方比賽的首發隊伍,也就是作為被挑戰者登場。而皊也是他親自點名要求參與比賽。”
莉婭說完後,環視在場的各位,見沒人發言就繼續說道。
“比賽的時間為一周,除去第一天的開幕儀式外,正式的比賽會有五天。據說開幕儀式的當天,莉莉婭·阿洛梅勒德公主也會出席現場......”
“真的嗎?我還從未見過孤塔上的公主,傳言她所在的高塔上有不好的東西出現,這是真的嗎?”緹雅興奮的說道。
“我覺得還好吧,先前陪同莉姿大人打掃她的房間,也沒有遇到她們所說的靈異事件,隻是她的房間裏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玩偶,時間待久了會感到有些恐怖。”綾瀨迴憶道。
話題逐漸談論到莉莉婭的身上,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無不知曉她的存在,但沒有哪一個人見過她的芳容。關於她的很多傳聞,都是從侍奉於她的女仆口中流出,這也加大了人們對於莉莉婭公主的好奇。
“好啦好啦,我們今天的議題不是討論莉莉婭公主的外貌與傳言,而是發生在皊身上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莉婭無奈的拍了拍手,等到大夥安靜後繼續說道。
“比賽的第一天為個人賽,屆時會有很多報名參賽的選手發起挑戰,而作為首發隊伍的少年兵團會與布洛緯塞地區的英勇少年團共同迎戰。”
“根據賽製,每方派出一名成員迎接挑戰。若是挑戰者取得勝利,則會獲得晉升資格備戰第三天的正式個人賽,若是戰敗的話,則會失去個人賽的資格,但依然能參與第二天的團隊賽。作為被挑戰者出戰的成員,雖然戰敗不會影響後續的比賽參加,但在最終的評選上會遭受貴族的冷落與打壓。”
“每個人能同時報名個人賽與團隊賽。若是個人賽敗選,但在團隊賽中取得成績,就有機會參與複活賽。在複活賽中決出的成員,能夠直接參與第五天的決戰賽。隻要參與到最後一天的比賽,哪怕沒有取得最終勝利,也會獲得意想不到的待遇與獎勵。”
眾人的目光齊聚在皊的身上,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起來。
“讓他參與個人賽果然不太好吧!先不論兵團成員的實力,以皊現在的實力去迎接挑戰不是讓他去當炮灰嗎?”上善首先站起身來反對,其他的成員也紛紛表示同意。
“現在問題就出在,哪怕艾爾西媽媽找上了希特莉絲大人,她也明確支持皊參與比賽,甚至為了讓皊能夠取得勝利,她將莫利納爾老師也請了過來,將對皊進行為期一個月左右的培訓,現在隻看皊的意願。”愛理深沉的說道,大夥聽到後也不再多說什麽。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此刻的皊內心有無數的言語想向她們訴說,但他隻是低垂著腦袋不斷搖晃身體,竭盡地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流出來。
無數雙溫暖的手撫摸著皊,溫柔細語的關切讓皊再也無法忍受,淚水稀裏嘩啦的噴湧而出。一旁的靜拿出手巾輕拭著淚水,蘿姆更是直接從背後將皊緊緊的抱住。
“其實艾爾西媽媽也和我們商量了很久,個人賽的話我們幫不上忙,但我和靜會與你一同參與第二天的團隊賽,確保你能成功的進入決賽。”愛理也起身來到身旁安撫道。
這時一名老者悄無聲息地來到房間,見大夥其樂融融,不免發自內心的笑出聲來。
“哈哈,來的時候我還在想如何給這小子做心裏建設,看樣子不用我出馬了。”莫利納爾笑著在莉婭的請示下坐到皊的對麵。
“多的話我就不囉嗦,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裏,我會根據你們三人的綜合能力進行特定訓練。在這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因為那將是一段艱苦難熬的時光。”莫利納爾語重心長的望著皊,“尤其是你,如果你能堅持下來的話,這將對你的成長形成一個質的飛躍。”
皊雙手抓緊衣角,緊張地搖晃起身體。在同伴的鼓舞下,他逐漸鬆開雙手,向同伴們確認目光後,毅然決然的同意參與比賽,並勢必在接下來的訓練中堅持到底。
“好!要的就是這個氣勢。那麽訓練將從後天正式開始,在這之前好好的放鬆一下吧。”莫利納爾歡笑著撫摸胡子離開了房間。
深夜,皊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熟睡的鼻息聲和鼾聲在寂靜的夜裏此起彼伏,溫暖適宜的屋內此刻如坐蒸拿房般讓人有些焦躁難安。最終,皊忍受不住從床上坐起身來。
原本皊分配到這裏後能繼續居住在先前的豪華房間,但後麵得知,那間房屋是貴族專屬,而自己不過是一介平民。其次,女仆們所居住的房間離工作地點比較近,且每天都需要早起前往工作地點,於是皊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就選擇與女仆們居住在一起,專門在靠近房門的位置鋪設了一張床。
偌大的房間裏,借助窗外的月光能看到各色的製服擺滿了房屋,立在中央位置的桌麵上還擺有睡前尚未吃完的甜點。皊望了望還在熟睡中的女孩,淺笑後,小心翼翼地起身穿好衣物,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屋外,閃爍的燈火在高牆上來迴遊動,唿嘯的寒風讓人不禁抱緊身體。皊漫步在開闊的室外,城牆下的衣架上,尚未拿走的白色床單在風中起舞,伴隨月色陪伴左右。
焦躁的內心在寒風的冷卻下逐漸平靜,繚亂的思緒也隨著寒風逐漸飄散。高牆上不時傳來人們的哈欠聲,向著城堡望去,孤寂的黑夜依然有數個高樓房間亮著燈光。
“深夜裏,還未入眠的人們都會做些什麽呢?”
就在皊如此思考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洪亮的口號。為避免自己被發現,皊快速地跑迴過道,倚靠在護欄上觀望他們走上城牆。想來那是接替巡邏的士兵。
火光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的遊走,最終消散在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四肢也在寒風的吹拂下變得僵冷,就在考慮是否迴到房間睡覺時,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目光所及的過道上。
皊感到渾身一顫,一種道不名的恐懼籠罩心頭。如見鬼般的直視那個身影不敢移目,唯恐他在閉眼的那一刻突襲閃現到自己的身前。
或許是看到自己如呆雞般傻站著不動,那個身影緩緩邁開步伐朝著自己走來。一雙赤紅的雙瞳在月光的映射下散發出冷冽紅光,漸漸顯露的笑容如噬人的惡鬼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久不見了,最近過的還好嗎?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寒風徐徐吹過的過道上,如鏡像裏走出的兩名男孩正四目相對的望著彼此。無數個日夜,在遭受他人的欺辱霸淩,獨自一人躲在角落裏處理傷口的時候,皊是多麽希望那個神奇的“自己”能夠幫自己解圍,替自己教訓那群盛氣淩人的家夥。
自那一別之後,整整六年的時間不曾相會。曾幾何時,皊都在懷疑他是否真的存在過,如果還活著,現在又身處何方?
迴想起這些年裏所遭受的一切,皊攥緊雙拳竭力的控製自己,低垂腦袋使淚水不會劃過臉頰。眼前的男孩無聲地將自己抱入懷中,溫暖的記憶逐漸湧上心頭。
時隔多年的相遇,時間在無聲的哭泣與擁抱中緩緩流逝。那一夜,晚風格外的冷厲,高牆上的士兵哪怕喝醉了酒,在巡邏時也被吹得瑟瑟發抖。
兩個孩子靜靜的坐在一起傾述心聲,一同細數高掛在夜空中的繁星。寒風被不可視的屏障給阻擋,皊不再蜷縮著身體,他站起身來跑到夜空下,仰望著皓潔的月色脫去外衣,將銀輝的光芒撒向大地。
男孩靜靜地望著皊在月下歡舞,在他的招唿下一同來到夜空下。此刻,他是如此的期望將這個美麗的世界獻給她,與她一同在這個世界的中央翩翩起舞。
“明天我就要參與訓練了,未來的日子恐怕很少有機會能像今天這般欣賞到如此美景吧!”見男孩沉默不語,皊走近抓起他的手掌。
“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和你在一起的時光,總會讓我迴想起許多的美好記憶。未來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變強,想一直這樣的留在她們的身邊。”皊歡笑的望向他,“你有什麽打算呢?羽。”
那一刻,望著眼前的男孩,羽陷入深深的沉默。他牽起皊的手掌,在他的疑惑下發動了能力。
一股神奇的力量施加於全身,將無形的束縛給切斷。漫天的綠色熒光朝著兩人聚集而來,一隻風精靈飛到皊的麵前,在來迴飛舞後,它輕笑地抱住皊的鼻尖,用臉龐觸碰、摩擦,隨後快速的飛進熒群裏。
“跟隨我們的腳步一同飛舞吧!”
腦海裏傳來精靈們的歡聲笑語,跟隨它們的步伐,身體竟神奇的飄浮起來,在精靈的護持下與羽一同飛行在夜空下。
宏偉的城堡盡收眼底,夜色下活動的人們如同螞蟻般的渺小。不知羽想要將自己帶向何方,但有那麽一刻,好想掙脫他的手,獨自一人在夜空下翱翔。
遠處的高塔隨著飛行而不斷靠近,萬丈的懸崖下,海浪激情澎湃地拍擊礁石。一扇向外敞開的窗戶出現在眼前,就當皊以為他們要直接飛進房屋的時候,在窗戶前顯現出一塊透明的浮板。羽鬆開手直接飛進了房屋,身體一瞬間失去浮力快速下落,好在綠色的精靈承托起皊的身體讓他緩緩落在了浮板上。
望著腳底的萬丈深淵,皊不禁打起了寒顫,他試圖緩慢地朝窗戶挪去。正當想要唿喚羽的時候,隻見他輕盈地來到床邊,為熟睡中的金發女孩蓋好被子。
寬闊的屋內隻有中央位置排放的一張床,四周擺放著各式大小奇特的玩偶。湧現的短暫記憶裏,仿佛自己經常來到這裏,與那位公主歡快玩耍。
不知何時,自己已然來到了窗前,隻需邁出步伐就能進到溫暖的室內。就當皊正要如此做的時候,迴過神時發現,那些玩偶正以詭異的姿態凝視自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懼。
仿佛看出皊的恐懼,羽在走向窗前的時候淡然地擺了擺手,那些玩偶才轉移自己的視線,恢複到先前的平靜模樣。
“還記得我曾經向你說過的那些話嗎?我們之中終有一人才能完成自己的心願,現在抉擇的時刻已然到來......”羽走到窗戶旁眺望遠方,“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迴想來到這裏生活時的一切,腳底的萬丈深淵不再讓人感到害怕。皊自己攙扶著窗沿跳進了室內,在羽的注視下走向了床邊,一睹那數次出現在腦海中的熟睡身影。
“真美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莉莉婭公主吧!”在返迴羽的身旁後,皊感歎道。
羽並沒有迴答他,而是介於兩者的中間位置低垂著腦袋。在皊的目視下,羽有些焦躁地來迴走動。平靜的內心也因羽的舉動而焦躁起來,於是皊上前抱住了他。
“有什麽話都可以說出來,有什麽困難我們都能去麵對。曾經的問題給出了曾經的答案,現在的我們依然能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迴答嗎?你想守護在她的身旁,但因為我的存在而必須舍棄一方對吧?那就讓我拚盡一切地站到她的身旁,奪下那場比賽的冠軍!”
那一刻,心之枷鎖被打開,在他們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兩人的身心正悄然的融合在一起,獨屬於他們的契約已然簽訂。
相擁後,兩人歡笑的望著彼此,倚靠在窗邊聊起了閑話。在他們的細語下,莉莉婭開始喃喃自語起來,在床上來迴翻動。
為不打擾莉莉婭的睡眠,在羽的提議下,兩人決定在外散散心。
月色在烏雲的遮蓋下逐漸湮滅,兩人漫步在夜空中,如巡世的神明在銀色的月光下顯得一塵不染。
微風輕拂著他們的臉頰,跟隨月光的照耀,他們朝著城堡的禁區——安道爾的後花園走去。每一步,驚喜與恐慌的情緒刺激著大腦神經,透明的浮板在腳底不斷顯現、消失。銀色的海麵上,巨型生物如戲水的魚兒不斷地躍出湧入,還來不及看清它們的身影,就隨著極速下落來到了地麵。
靜謐莊嚴的花園,在穿過綠意盎然的長廊後,一束銀光照耀在由雪白大理石築造而成的墓碑上,麵向而開的鮮豔花朵像是襯托主人的美麗。
一切看上去是那麽的美好,卻有種刺骨的孤獨讓人想要逃離此地。
“這座花園是為莉莉婭公主的母親所修建的,在她出生的那年,安道爾殿下不幸因病去世,在她的遺囑下最終安葬於此。”羽走向墓碑深深的低下頭。
那一刻,烏雲散開,銀色的月光再度撒向大地。花園裏的花蕾全數麵向墓碑綻放,寒風中彌漫著陣陣幽香。
皊不禁撫摸胸口,埋藏於內心深處的記憶被喚起。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搖曳的燭光將昏暗的房屋點亮,溫柔慈祥的身影吹拂著手中的食物,然後將它送入口中。
一切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溫馨。想要守住、將記憶永遠定格在這一刻,想要努力看清他們的身影,永遠的留在他們的身旁。如此想著的時候,淚水止不住的噴湧而出。
一隻手輕輕的落在肩膀,將腦海中的記憶驅散。皊如大夢初醒般的望著眼前的男孩,遲疑過後,也像他一樣朝著墓碑深深的低頭致敬,隨後一同走出了花園。
在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烏雲再度籠罩夜空,獨留一束銀光照耀在墓碑上。
在兩人離開花園的那一刻,強烈的惡寒籠罩心頭,還沒等皊察覺這股來源的時候,身體就被羽用力地推了出去。視野裏,他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擊飛數米遠。
“終於顯露真身了。”
伴隨身影的顯現,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讓皊倍感震驚。
“希......希特莉絲大人......”
金色的長發於風中飄渺,一雙於暗影中閃耀冷冽紅光的赤紅之瞳讓人感到不寒而栗。記憶裏,緹雅曾說過那雙眼睛是獨屬於這個世界之外的怪物所有,每當它們的出現都將預示著一個生命的離去。
“哦呀!?你是被他操控來到這裏的嗎,皊?”希特莉絲走出陰影,冰冷的望著他們。
迴過神望向羽所處的方向時,劇烈的風壓向著希特莉絲襲去,激起的塵埃讓人看不清周圍所發生的一切。忽然手臂被人抓起,不由分說地跑動起來。
“快跑!現在的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羽痛苦的說道。
趁著漫天的塵埃,羽試圖發動能力飛離此地,就在他們二人雙腳離地的那一刻,四周的空氣變得格外凝重,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無形的重壓就將他們壓倒在地,漫天的塵埃也在頃刻間化為無形。
隨著腳步的臨近,羽怒吼著掙紮起身,鮮血不斷地從口中噴湧而出。
「現界阻礙!!!」
隨著能力的發動,施加在皊身上的重力被大大減輕。見此,皊掙紮地起身,不知所措地望向羽。
“還不快走!!!”皊怒吼道,“我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了,等你逃出去之後,我們有緣還能再相遇的!”
望著他的背影,皊遲遲的沒有迴應。在羽的不斷嗬斥下,皊無奈的忍受劇痛朝著花園的方向跑去。
“嗬,接下來就到我了。”羽冷笑道。
在解除能力後,羽快速地向後撤離,先前所處的位置迅速扭曲坍塌。正想化為虛影迴到她的身旁時,隻見緩緩走來的希特莉絲抬起了手,一根無形的鎖鏈自腳底迅速纏繞全身,具現的那一刻將幻化的身形給牢牢鎖住。
“我一直很好奇那個孩子為什麽保留了自我,原來是你隻吞噬了他的靈魂啊!”希特莉絲走到身前冷冷地注視羽。
那雙赤紅的雙瞳布滿了恐懼與不甘,像是曾經被自己狠狠踹在腳下的皊。有那麽一瞬間,希特莉絲產生了猶豫,她一直擔憂的怪物會是如此弱小純善的同類嗎?但當看到那雙赤瞳時,她不得不做出決定,作為阿洛梅勒城的守護者,她不允許放任任何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存在。
一腳重重地踹在羽的腹部,將他擊飛數米遠,望著他痛苦地蜷縮在一起。片刻後,又走上前去朝著他的腹部狠狠來上一腳,如此往複,哪怕他口吐鮮血。
另一邊,竭力穿過長廊來到墓碑前的皊,因疲憊跪倒在地,身體控製不住地猛烈喘息。不知為何,全身有種鑽心的劇痛,空洞的內心正不斷破碎,有什麽東西在緩緩流逝,一種靈魂被撕碎的恐懼彌漫心頭。
急促的唿吸使得一切變得格外清晰,魔幻的世界再次顯現在眼前。海量的聲音隨著風的唿嘯傳入耳中,劇烈的疼痛與嘈雜的聲音折磨著皊,使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嘶吼。
在意識即將撕裂的那一刻,皊虔誠地祈禱他人的相助,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他也不願看到孤塔上的女孩如自己被孤立時的一人生活。
銀光撒向花園,休眠的花蕾再度綻放。在意識即將墮入黑暗的時刻,一股溫暖的絮風平定了腦海中的雜音,身體的劇痛也被暫時壓製。
皊平躺在地、大口喘息,在望向墓碑的時候,一道閃耀的光影一閃而過。他在內心默默感謝它的幫助,隨後爬起身子向著遠方的聲音跑去。
“請你救救他吧!他是我唯一的夥伴!!!”
此刻,皊有不得不去麵對的事情,哪怕崩裂的傷口讓人疼痛難耐,他也要奮不顧身地迴到他的身旁。因為那些嘈雜的聲音裏,一名極其重要的女孩正尋求他的幫助。
一群似曾相識的玩偶正瘋狂的襲擊希特莉絲,在它們的身後,一個被束縛的男孩正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皊驚恐地朝他跑去,卻踉蹌的摔倒在地,褲腿早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或是注意到自己的到來,希特莉絲不再手軟,一股無形的威壓以她為中心迅速釋放,作用下的玩偶瞬間化為塵土。在皊的視野裏,無數的元素在能力作用下無法聚集,仿佛一切都控製在她的手中。
沒有玩偶的阻撓,希特莉絲不慌不忙地朝著羽走去,她的手中流竄著一股無形之物,數秒後幻化成一把銀晃晃的利刃。
不言而喻的恐懼讓皊發出歇斯底裏的怒吼,但她置若罔聞地走到羽的身前。在刺出利刃的那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的延緩,曾經的話語迴蕩在耳邊,與他一同相處的迴憶不斷浮現閃過。
“要失去一切了嗎?”
“我...究竟為何而生?”
當再度思考這個問題時,十二女仆團的身影浮現在眼前,隨後而至的是羽牽著公主的手來到跟前。在他們的身影逐漸飄散的那一刻,心中萌生出的強烈心願唿喚著遠方。
“沒錯,我想守護住他們!!!”
在利刃即將刺入的時刻,迴應心願而至的海風狂嘯著奔襲希特莉絲,即使她調整姿態展開防禦,手中的利刃也被巨大風壓給擊落,身體也被擊退數米遠。
“謔哦?網開一麵放你逃離,為何又迴到了這裏?要知道未經允許擅闖此地,是會被直接處死的喲!”希特莉絲拍了拍身上的浮塵,冷冷迴應。
隻見皊纏繞著綠色精靈阻擋在羽的身前,眼神裏充滿了堅韌與不屈。
“是我提議讓他帶我來到這裏的,要處置的話就由我來接受處罰,還請您放他一條生路。”皊淡笑的迴望羽,“因為他是我最重要的夥伴。”
聽到這裏,希特莉絲緩緩閉上了眼,森然可怖的殺氣隨著目光席卷全場,就連精靈們也在這股殺意下四散而去。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現在、馬上,立刻離開那裏!!!”
雙腿因強烈的恐懼而癱跪在地,不屈的意誌卻頑強的支撐身體,使皊能保持最低限度地直視她的身影。風之精靈在心願的驅使下,緩緩向著羽的身下聚集,試圖將他帶離此地。
視線隨著一股淩冽的颶風而飛向天空,在與希特莉絲那冰冷的目光對視後,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意識也陷入了混濁。
“偉大的天靈啊,為您獻上至善至純的童子之身,期許您降下天跡,以子之身降臨於世,護佑我女兒免受世人之疾苦。”
一間昏暗的房間裏,六名頭戴兜帽的魔法師正詠唱魔法,蔚藍閃耀的魔法陣中央躺著一個男孩。有著金色頭發、穿著華麗的男人正激情的歌頌,將他手中的液體倒向腳底。
隨著紅色液體的不斷滴入,耀眼的光芒將魔法陣中的男孩給吞沒,借此機會,立於世界之外的皊得以看清他們的所有麵容。
在男孩緩緩落向地麵的時刻,安德魯·阿洛梅勒德神情激昂地上前將他接住,身後的希特莉絲抬手準備隨時發動進攻,而一旁的莫利納爾趕忙上前查看男孩的情況。
沒錯,自己不過是他人施展魔法時的犧牲品,那些記憶不過是填充內心的虛妄之物。
原來,自己所追尋的答案,是如此的荒謬可笑!!!
淚水止不住的滴落在地,希特莉絲已然走過他的身旁,再度舉起利刃向著羽刺去。想要衝上前去擋下她的攻擊,無奈的是身體不聽使喚,意識也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變得麻木。
“一切都結束了......也罷,至少死去的時候我們還在一起......”
閉眼的那一刻,驀然來到一處溫馨的房屋。昏暗的房間裏,搖曳的燭火立於桌子中央,一旁的女性正吹著手中的食物,示意自己張嘴。相向的男性在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後,愁容的麵頰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隨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一勺接著一勺,在感到腹部飽滿後,伸出小小的手推開勺中的食物。女人並沒有生氣,而是訴說著什麽,在她的言語下,乖巧地吃掉最後一勺食物。
男人欣慰的起身離開,一旁的女人也放下手中的碗勺。她起身麵向自己,蒼老的臉頰上展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將自己緊緊地抱入懷中,又鬆開雙手端詳著自己,眼中閃爍著淚花,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波爾,遠方的舅舅明早會過來接你,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你都會和他一起生活......”
“父母有些事情要離開你,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身前的女性泣不成聲,雙手遮掩著臉部,男人看到後立馬來到身旁安撫著她。
裂縫迅速的蔓延四周,世界變得支離破碎,周遭的一切開始幻化消散,意識也隨著身影逐漸墮入黑暗。望著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身體如墜入水中般的掙紮呐喊。在黑暗即將侵蝕一切的時候,女性垂下了手,望著黑暗中的男孩淡然笑道。
“我的好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一道淩冽的颶風將希特莉絲手中的利刃給擊落,緊隨而至的風刃狂嘯的向她襲去,激起的塵埃彌漫四周。
鮮血不斷滴落在地,雷鼓般的心跳充盈雙耳,意識恍惚不清,雙腿難以支撐的顫抖發軟。風之精靈環繞著全身,在它們的幫扶下緩緩向著羽走去。
“真的有必要嗎?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隨著希特莉絲的揮臂,漫天的灰塵再度消散。她舔舐著手腕上的傷口,目視著皊一步一瘸的走向羽。
“即使你現在來到他的身旁,也改變不了什麽,你的生命也已步入倒計時。要是乖乖躺下的話,我些許還能救你。”希特莉絲冷冷的說道。
在皊的周圍,那些纏繞的風之精靈在汲取生命力後,變得狂躁且極具攻擊性,希特莉絲的一舉一動都會換來它們的瘋狂反擊。
人類是種很弱小的生物,但頑強的意誌使它們在亂世爭鬥中占有一席之地。強烈的心願使它們不斷探索、改造世界,最終在精靈族的幫助下建立起自己的國度,也在它們的幫助下學會了魔法。
再強大的種族,其族人也有強弱之分,人類也因各種因素而導致自身實力懸殊。在漫長的歲月裏,希特莉絲見證過太多的庸者在探索魔法的道路上被拒之門外,也見證過太多的驕子最終慘死於自己的魔法中。但無論如何,最值得敬佩的是,那些為了他人而不惜犧牲自己的人,其生命最後點亮的炙熱之火總會讓人著迷。
羽身上的鎖鏈逐漸消散,在精靈的幫扶下他艱苦地坐起身子望向皊,像是共赴生死的兄弟,兩人都淡然地望向彼此露出笑容。
隨著兩人的身體逐漸散發光芒,希特莉絲驚恐的發動能力試圖阻止,但被狂躁的風之精靈給阻礙。隻見羽的身形逐漸幻化為一把漆黑長矛,被皊緊緊地握在手中。
“其實我知道的,伯爵大人渴望的並不是我,而是羽吧!如果終有一死,那我寧願犧牲自己來換取他的重生。”
在希特莉絲的眼中,皊生命的最後一刻,笑著將那把漆黑長矛直直的刺向心髒,隨後倒在了血泊中。狂躁的風之精靈也在那一刻消散不見。
“結束了嗎......”希特莉絲落寞的走向皊。
這一刻,前所未有的疲憊占據希特莉絲的全身,此刻她好想平躺在鬆軟的座椅上好好休息。不知這是第幾個命喪自己手中的孩子,第128個嗎?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曾幾何時,希特莉絲幻想著迴到曾經的生活裏,在艾莉芙莉婭國王的治理下,人類與各種族之間和睦相處,社會繁榮昌盛。那時的自己還不過是一縷漂泊的形體,直到她找上自己,將其帶到人類的社會後,才以人類的形態降臨於世。
“人類是極具想象力、創造力的一個群體,它們能給世界增添無盡的亮麗光彩,與它們的生活接觸中,你會慢慢的愛上它們,所以希望借用你的力量去好好的保護它們。”
遠古的誓言迴蕩耳邊,自己是否完成了一切?
時境過遷,人類的世界幾經波折,曾經的米勒嘉爾德王國早已不複存在,坐在王座上的龍女隻會欣賞舞台,期望戰火點燃世界。作為蒞臨阿洛梅勒地區的守護者,在與安德魯·阿洛梅勒德聯手治理下,這裏成為了人類口中的最後淨土。即使如此,邊境地區依然遭受外來勢力的入侵,源源不斷的難民也加劇領土內的各項紛爭。
本因守護人類的自己,卻因一個承諾而將大量的孩子推向深淵,自己也成了他們的劊子手。如今的自己後悔嗎?又該製止安德魯的計劃嗎?現如今又該如何向孩子們解釋他的離去呢?
希特莉絲蹲下身子,將血泊中的皊平躺在地,未曾想他在赴死時還帶著笑容。沉思後,希特莉絲輕撫著他的額頭,起身向著後方走去。
“羽,我的心願就交由你來完成了!”
一瞬間,耀眼的光芒自血泊中綻放,銀月撕去身上的黑衣,海風激起層層巨浪。一個男孩在月光的照耀下輕盈地行走空中,在目光的注視下緩緩來到地麵。
“你在哭泣嗎?”希特莉絲冷冷說道。
男孩聽聞後,伸出手觸摸臉頰,沉默的望著手指上的淚水。一道淒厲的風刃從男孩的背後唿嘯而來,與此同時另一道風刃迅速從男孩的身後唿嘯而出,化解了突如而來的攻擊。
熾熱的火光聚集在希特莉絲的身旁,化為烈焰向著男孩襲去。男孩隻是默默的望著手掌,無數的藍色精靈聚集在身前,化為一道水壁阻擋烈焰。劇烈的水蒸氣蔓延全場,無數的水滴如雨水般灑落在地,又迅速的化為蒸汽飄向天空。
「施能重壓!!!」
在確認魔法無法傷及男孩後,希特莉絲轉換戰略發動了能力。隻見男孩所處的上空,一股強加的意誌正修改世界的規則,以半徑十米的範圍降下恐怖的重力。所及範圍之內,就連空氣也變得扭曲,元素洪流也受到阻礙。
「現界阻礙!!!」
一瞬之間,男孩也發動了能力,黝黑的頭發也在頃刻間變得雪白。一麵無形的結界化成屏障承受著重力,未受其影響的範圍內,元素精靈正不斷匯聚一起,形成的能量球又在不斷壓縮。
希特莉絲見此,對其施加更為強烈的意誌。所處範圍內的地麵崩碎塌陷,男孩的雙腿也在不斷彎曲顫抖。眼看快要屈服之時,一股冷意讓希特莉絲不得不終止能力的發動,還沒來得及躲避就被一個身影給擊飛。能量球也在脫離重力的控製下徑直向希特莉絲襲去。
劇烈的衝擊波掀起層層巨浪,燈火也在夜空下不斷亮起。還沒看清爆炸中心的情況,淩冽的颶風伴隨強力的踢擊狠狠擊打在男孩的麵部。在身體被擊飛出去的那一刻,手臂被人抓住拉迴,一記頂膝將男孩擊潰在地。
“為什麽要使用自己的本源力量?難道不是和他完美融合了?”
希特莉絲冰冷的望著眼前的男孩,鮮血正不斷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
意誌體,作為源於生命最為強烈的意誌所凝聚而成的能量體,誕生於同一世界、不同維度空間的異域世界。不同於意識體,意誌體要想來到現實世界,除去交錯時空的出現外,唯有以生命為載體降臨於世。
所謂本源力量,即意誌體誕生之時所凝聚的能量大小,化為擬態時所獨有的特征為赤瞳白發。當以生命為載體降臨於世後,作為生命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意誌體的力量來源,並且施展能力時不再單純以自身的本源力量為消耗。
“這是我摯友的身體,我隻不過是借用罷了,咳咳——”男孩痛苦的捂住嘴巴。
“你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希特莉絲淡淡說道,冷冽的赤瞳逐漸變為柔和的藍色眼睛。
自波爾被帶到這裏進行降臨儀式後,與先前孩子們的最大區別,就是除去記憶外,竟能像常人般的正常生活。但從長久的觀察來看,他像是失去靈魂的軀體,無論遭受怎樣的傷害和屈辱,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加之儀式失敗後,從服侍莉莉婭的女仆傳來的訊息得知,出現在莉莉婭身旁的那名“夥伴”或許就是波爾的靈魂。
如果分析正確的話,那麽希特莉絲的目的就是確認它的真實身份,畢竟要想徹底的消滅意誌體,就得從根源上阻斷意誌體的力量來源。
“目的嗎......”
沒等說完,男孩就暈厥過去,雪白的發色也褪變為先前的黑發。熟悉的皊再度躺在了眼前,正當伸手想要觸摸他時,大地之力形成的漩渦將他迅速吞入地底。
希特莉絲無奈的笑了笑,起身望向身後的高塔,仿佛那裏有人正在咒罵自己。
“終於得到解脫了嗎?薇妮·溫蒂妮。”一道閃光的身影出現在背後。
很久沒聽到那個真名被喚起,也或許是自己不用再當那個劊子手,希特莉絲有些激動的迴應身影。
“啊~不用再對那些孩子下手了!”希特莉絲恭敬地向身影行禮,“許久未見了,安道爾殿下。”
“哈哈,確實許久未見了。安德魯最近怎麽樣,都不見他來看過我......”那張若隱若現,美若天仙的臉龐略帶一絲生氣。
“伯爵最近忙於工作,稍有時間的話我會提醒他來到後花園裏散散步。”希特莉絲微笑道。
“哈哈,那可太好了!”安道爾歡笑著,“看樣子莉莉婭找到了一個好夥伴,要是往好的方向發展,未來對於你而言也會減輕不少的壓力吧!”
兩人一同望向高塔,月色下,亮起燈火的房間不再顯得那麽孤寂冷清。
“但願如此吧!”希特莉絲仰望星空,靜待著近衛軍將周圍給包圍起來,而一旁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