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簪城,門樓之上。


    “久聞洪荒美男子,而今一見,儀表非俗”


    紀婉瑩門樓遠望,瞧見中天北極紫微大帝伯邑考的樣貌,不免心生感慨。


    “麵如滿月,風姿俊雅,古人誠不欺我。”


    金瞳少女亦是跟著點頭。


    “就是不知比起我那位未來夫君如何,父帝說我那未來夫君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傾世姿容,還真想把兩人拉出來比比。”


    取出畫卷仔細比對,奈何畫師丹青妙筆終不比本人在場更得神韻,一時之間這位太蒼皇女也是不免感到些許遺憾。


    “長輩眼光到底高於吾等,殿下未來若是遠嫁,此等閑話到底還是少講,就算那位主動問起,向著自家夫君總歸不錯。”


    金瞳少女收迴了自己的目光,很是中肯的跟紀婉瑩說道。


    “煌姐,我這不是還沒嫁過去麽,說點閑話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難道你就不好奇,一點點都沒有麽?”


    對於金瞳少女的古板言論,紀婉瑩就有些不服氣,嫁過去的又不止有她一個,搞得自己多成熟穩重似的,她現在跳脫一點怎麽了,以後婦嫁隨夫,所謂婦道人家的那點道理到時候再學便是,又不會太晚。


    “美則美矣,但神像再美到底不過泥塑金漆,就是香火鼎盛又如何,我不信神,神像再美與我眼中也不過朽泥爛肉,一朝牆倒屋塌任他潑天神通尊高神位也免不了小廟之內蛇鼠橫行,那麽我還好奇什麽呢?”


    對於昔日的封神榜上有名人,金瞳少女的興趣向來不大,先前之評議,也隻是感歎古人著書立說眼光獨到。


    “得,見解深刻還得是你,不像我隻是單純好奇美色孰優劣的世俗女子。”


    撇了撇嘴角,雖然紀婉瑩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拿自己未來夫君跟個泥塑土偶金漆神像比較美色確實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太道德,可比性雖然有,但絕對不多。


    ——————


    此刻街道之上。


    “還是自家大哥美色更勝一籌啊!”


    見到伯邑考後,忘羽衣先是眼中浮現一抹驚豔,但隨後就是感到一陣失望了。


    這種對於世上美男子瞬間失去所有興趣的感覺對於忘羽衣來說,不說熟悉至少也是習以為常了。


    “你哥真有那麽美?”


    一旁的曇華不由問道。


    “師姐,年少時不要遇到太驚豔的人,但凡遇到一個那你就慘了。”


    說到傷心處,忘羽衣就有些欲哭無淚。


    “這是什麽說法?”


    曇華眼中多了一抹疑惑。


    “我現在就很愁啊,看什麽男的都感覺跟我哥比起來都差那麽一點意思。”


    忘羽衣歎了口氣。


    “好吧。”


    曇華掃了一眼後頭不曾為美色動搖半分的白曉月,似是有些想明白了。


    感情白師妹喜歡的不是“男色”而是“絕頂男色”。


    “好無聊啊,不是說演武嗎?這神仙都來了,他們怎麽還不開始?”


    白曉月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無聊。


    “演武隻不過是噱頭,說是演武,其實是展現如今闡教年輕一輩的開闊場,闡教就喜歡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老掛羊頭賣狗肉了。”


    不知何時,掛著一抹怪笑的四非上人從白氏兄妹身後鑽了出來。


    “前輩!你怎麽在這?”


    白曉月有些驚喜的看著四非上人還以為人家折返迴來是帶她去鬼市的。


    “小點聲,我這人現在身份敏感的很,輕易不露頭的。”


    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四非上人似是在躲避著什麽。


    “哦噢!”


    白曉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出聲。


    “前輩在躲著什麽嗎?”


    白秋染很好奇這個修為高深的死騙子在躲什麽東西。


    “誰說我躲了!我像是怕事的人麽!”


    四非上人雙手叉腰,一臉的無所畏懼。


    然而下一刻,四非上人後頭探出了一隻纖纖玉手。


    還不等四非上人做出應對,來人一把揪住了四非上人的秀發猛的往後一扯。


    白秋染一臉錯愕的看見不怕事的四非上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前輩人呢?”


    白曉月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問我我問誰,我也不知道啊。”


    白秋染無奈攤手,並不在乎一個死騙子的下落。


    ——————


    另一頭。


    “弟子拜見師尊!”


    仙人遙落仙簪城,法音縹緲,葉光紀、含樞紐、靈威仰、白招拒、赤熛怒及一眾闡教記名弟子拱手行禮,朗聲說道。


    而不屬闡教門人的張道玄見眾人盡皆行禮也是有樣學樣的跟著拱手行禮。


    “玄尊,本座來遲,見諒否?”


    踏著一方祥雲緩緩落下,廣成子披著一身八卦紫綬仙衣,腰掛翻天印於遠處朝伯邑考朗聲笑道。


    “邑考自是未曾芥蒂,久未見得仙師,而今再見猶勝往昔。”


    雖是看出眼前廣成子對於的怠慢之意,自知形勢比人強的伯邑考也隻能謙卑一笑。


    “哈哈!我也久違見你,比之往日,你倒是多了一絲神仙氣。”


    對於伯邑考的吹捧,饒是廣成子也不由的捧腹一笑。


    伯邑考麵色一晦,隨即變幻入常,隻是客氣寒暄,全無絲毫不滿。


    ————


    此刻的淨樂國,波譎雲詭。


    “你不是我爹,你究竟是誰?!”


    在經曆了一番發人深省的家宴隻後,發現那裏不對頭的明真帝慢悠悠撂下麵筷,眼神不善的盯著眼前的“延康帝”。


    “明真,你瘋了嗎?!他是公公啊!”


    善勝王後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明真帝,隻覺得今天的他絕對是吃麵吃傻了,連自己的爹都認不出來了。


    眼前的延康帝無論是靈魂氣息還是肉身體魄並無任何異常,怎麽看都是明真帝如假包換的爹。


    “我還是我。”


    “延康帝”目光無比冷漠的看著自己的後代,語氣依舊木訥。


    “這——”


    明真帝仔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親爹”,重重歎了口氣後,終是沒跟“延康帝”當場掀桌。


    “公公,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明真會說你不是你了?”


    修為境界盡皆不及眼前父子的善勝王後在一番左顧右盼不得其解後,索性直言問道。


    “在外雲遊出了一些事情,於我而言談不上好壞,明真所言白馬非馬之論,原因大抵如此。”


    對於自家兒媳,延康帝話倒是多了一點。


    “不懂。”


    善勝王後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好個對你來說談不上好壞,少特麽的給我避重就輕,挨千刀的老癟茄子,你怎麽不說自己身上多了第三條大道,跟我還是大道敵,這還不能說明這貨是假爹麽,哪有親爹一迴來就給子嗣添堵的!啊!”


    明真帝也是被氣笑了,整個人差點拍案而起。


    “啊哈哈,啊這,那還真是不巧,明真你也是,怎麽跟公公說話的,嚇死我了都!”


    對於這對父子,善勝王後也是服了,感情所謂白馬非馬是這個啊,親爹還是那個親爹,不過對於明真來說,這個成了自己大道死敵的親爹好像還真跟假爹沒啥兩樣。


    “此前,我去了北俱蘆洲一趟。”


    延康帝端著麵湯,木訥說道。


    “然後呢?”


    明真帝雙眼微眯,總感覺延康帝這次雲遊歸來辦了不少事情。


    “仙樂的若邪樂紋我帶迴來了,作為淨樂曆代帝者唯一死在巡狩路上的大帝,人是弱了點,但到底是緣兒的生父,他的大道還算有點陶冶情操抵禦心魔的作用,若有機會,留於傳承之地供人參悟也好,歸還緣兒也罷,都是好事。”


    延康帝攤開手,話又多了一些。


    “就算你不去找,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替我那未來兒媳取迴來的。”


    明真帝歎了口氣,他也就麵對子嗣後輩這類事可以跟延康帝好生說話。


    “善勝很好,好生待她。”


    許是跟自家逆子沒多少話題可言,延康帝再度將話頭扯到兒媳身上。


    “又是屁話,我就這一個媳婦,不好生待她,跑了咋辦。”


    明真帝半捂著臉,對於假爹找話題的本事一臉嫌棄。


    “公公,明真待我很好,不用擔心的。”


    雖然不知道老人家為什麽這次迴來要在一個麵攤口跟他們東拉西扯些有的沒的,善勝王後還是勉強保持笑容。


    “家中如此,很好。”


    延康帝嘴角微微帶笑,真的樂於見此良人。


    隨著延康帝於麵攤長身而起,伴隨一縷氣機泄露而出,無夜城外數座鎮壓淨樂國運的大帝陵寢齊齊顫栗,淨樂龍脈於此刻難得舒展,人道氣運節節攀升,國中蒼生萬姓壽元激增半個甲子歲月。


    此刻門樓之內看著明真帝瘋狂吃癟捧腹大笑的始源、真假、今古、靜樂四帝一臉茫然的看著彼此越發凝實的魂軀,一時之間在場近乎落針可聞。


    “故人來此,不來一見麽。”


    延康帝遙望門樓,似是早已看透四帝喜愛吃瓜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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