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武忙著應付舅舅舅母們,連承鈺什麽時候離開的也沒發現,等母親說時辰不早,要告辭離開時,他才發現屋裏沒了她的身影。


    不過幸而明日王府設宴,給他和祖父二叔接風,母親邀了國公府一家前去,外祖母也答應了,過了今晚馬上又能見到她。想到這兒,他才覺得有所期待,明天一定要找機會多和她說幾句話。


    承鈺少在外邊遊逛,一整日下來,小腿酸軟,略坐了會兒就向外祖母告了辭,本來想再和玉武哥哥道別,但他忙於應付長輩,她也不好插話,便迴了東廂房。


    一覺好眠,第二日清晨她才知道今日要去世安王府,還在吃早膳時就見孫步玥來了。她打扮得比往日更為嬌豔,眉如翠羽,紅唇欲滴,遍地織金的玫紅色褙子罩在雪白中衣外,或許是心神愉悅的緣故,鵝蛋臉粉撲撲的,上挑的鳳眼眸光閃爍。


    雖然心裏厭惡她,但不得不承認她很美,承鈺隻希望這一世陸玉武千萬別喜歡她。


    坐車去王府時還未到午時,本來外祖母答應要去,誰知出門前又臨時變了卦,看來是老一輩的恩怨依然沒有釋懷,不過少了外祖母,倒多出了段越珊。她聽說要去世安王府,趕鴨子似的就跑了過來。


    到了世安王府,大花廳中已聚了不少世家夫人小姐,一屋子沉悶的脂粉香味,段越珊一進屋就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男人們在外院待客,世子夫人在內院款待女眷,因此直到吃過午飯,屋子裏等著想見一麵少年將軍的小姐們也沒能如願。午飯後照例是聽戲,承鈺跟著上到二樓,喝了會兒茶就借口如廁,和段越珊溜了出來。


    二人這點上還是很有默契的。


    今天的天微陰,刮著朦朦的春雨,牛毛針尖一般飄灑而下,她和段越珊把丫鬟留在樓上,傘也不要了,出來溜達。


    承鈺在花園找了個涼亭坐下,打算慢慢消磨掉這個下午,她寧願呆呆地看雨景也不想耳邊有戲文聒噪,但段越珊顯然是坐不住的,想拉著她在王府閑逛。


    「你要逛也得找個丫鬟帶路呀,王府這麽大,一會兒走丟了怎麽辦?」她坐在亭子裏不願走。亭子旁邊是一排紫藤花架,近四月花期,紫鬱鬱地開得正繁茂,她忽然記起陸玉武最初給她搭的秋千似乎就是在這兒。


    「承鈺妹妹。」


    她正盯著紫藤花看得出神,忽然聽有聲清朗的唿喚,側頭一看,是陸玉武朝自己走來。


    「玉武哥哥。」她站起身來施了個禮,旁邊的段越珊看見來人傻了眼。昨天隻遠遠看了看,沒想到今日有機會接觸,細看之下更覺得那張俊臉驚為天人,她咽了口唾沫,後知後覺地也施了禮。


    陸玉武認出她就是昨天盯著自己看的少女,淡淡地迴報一笑,目光又迅速轉迴承鈺身上,「你與我,不用這麽多禮的。」


    承鈺沒說話,一時間空氣裏有些寂靜,一個覺得沒什麽話說,一個窩了滿心的話不知從何說。


    「我寄來的那些信,你都收到了嗎?」


    「都收到了。」不過從前年開始就沒有了。


    「那你怎麽……不給我迴信?」


    「我迴過,迴過幾封,但再也沒收到你的信,想著你是不是換了地方,所以也就沒再寄來。」


    「怎麽會?我一直沒有收到你的信,這三年我每月都會寄一封……」


    「每月一封?」承鈺覺得古怪,但看他誠懇的樣子,不像是騙她,況且他也沒有騙她的必要,那這些信都去了哪兒呢?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孫步玥。但孫步玥這兩年都在她外祖家,不可能偷到她的往來信箋。是門房的小廝疏漏了嗎?也不可能,要是疏漏,能兩年來每次都疏漏,何況她和父親那邊的來信一直沒有斷過。


    「許是路途遙遠,驛站遺失了吧。」陸玉武不願看到她皺眉憂慮的模樣,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反正如今可以見麵了,信不信的也無所謂了。


    驛站能每次都遺失嗎?她覺得這事有蹊蹺,但和玉武哥哥這邊肯定沒關係,問題應該出在國公府,她迴去得好好查查,這不是單純一兩封信的問題,更像是有人蓄意為之,承鈺細思極恐,這府上還有人想遮她的眼蒙了她的耳?


    低頭間注意到他腰間墜的紅色瑪瑙石,她三年前送他的,他竟然還隨身戴著,看起來已有些磨損了。


    「這腰佩你還戴著?」承鈺指了指問道。


    陸玉武一手托起略沉的瑪瑙石,笑道:「你送我的,我就一直戴在身邊。隻是帶兵出去得收在懷裏,不然會不小心摔碎的。」


    承鈺眉心微沉,覺得接不了話。她送他的,他就這樣珍惜?從前隻當玉武哥哥把她當妹妹寵著,如今兩人都大了,他再這樣說,總免不了一種深情的意味。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她說道:「這腰佩不如換了吧,改日我送個上乘些的玉佩給玉武哥哥。聽說王爺有意讓你留在金陵,日後若是在朝為官,這樣普通的瑪瑙石戴出去,怕要招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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