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害臊。」旁邊人打趣她,婦人翻個白眼,道:「哪個不愛俊愛美了,我家裏還有個十四五的姑娘,若是能配這將軍倒是……」


    「哈哈,你就別做這白日夢了,你看對麵的茶樓裏,全是年輕的姑娘們,聽說這位少年將軍要迴來,早在那兒等了好幾日了。」漢子說道,婦人望對麵看去,果真是衣香鬢影的一片,黑壓壓地在窗前站滿了,都是嬌嬌嫩嫩,花朵兒般的水靈姑娘。


    承鈺也看到了,還從中發現了不少熟悉麵孔,定遠侯家的三小姐,四小姐,還有許小姐章小姐,都是大學士或侍郎家的小姐們。


    沒想到玉武哥哥都離開金陵三年了,這些閨閣貴女們聽說他要迴來,仍不惜到外邊拋頭露麵也要見上他一麵。


    她不敢揭開帷帽,隊伍終於走到她這邊了,她這才隔著團紗看到馬上的人。中間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將軍就是世安王了,他看上去很親和,不住向四周叫著王爺的老百姓揮手。右邊是一個中年男子,背略微駝著,神色平靜。


    沒想到邊鎮待了三年,陸二叔還是一副傷春悲秋的怨女模樣。


    承鈺無奈,等左邊行得慢一步的少年騎馬經過,才看清了許久未見的玉武哥哥。


    他似乎長高了很多,穿一身銀白戰袍,坐在馬上腰背筆挺,身姿頎長,腰間墜著塊朱紅色的玉佩,一雙長腿蹬著墨靴,分跨在黑馬的兩邊,豐神俊朗,氣宇軒昂。


    秋香色的團紗遮擋,承鈺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覺得他瘦了許多,多了種從前沒有的成熟硬朗,就像她前世初見他時的不凡氣度。


    「喲,這是誰家姑娘的帷帽掉了呀。」剛才的中年婦人指著樓下嚷道,承鈺聽到聲音往樓底一瞧,一個團紗的帽子像隻大蝴蝶似的往樓下撲去。


    這帽子不是……她轉頭一看,果然見段越珊沒了帷帽,還呆呆地望著樓下沒發現。


    「表姐,你怎麽把帷帽丟了?」承鈺急道。


    段越珊看向她的一雙杏眼裏含著光,像初春時節在玄武湖賞桃花時的目光,因為看到美的事物而充滿欣喜感動。


    「他他……他是誰?」段越珊語無倫次起來,不等承鈺迴答,又扒在窗沿探出半個身子看下麵的來人。


    帷帽落地時,剛好拂過陸玉武的坐騎,黑馬的耳朵不舒服地甩了兩甩,馬上的少年眉目凜冽,淡淡地抬起點墨般的眸子,往樓上看去。


    是一個十四五的姑娘,胖乎乎的臉蛋紅撲撲的,衣裳華貴,似乎還是世家女子,隻是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麽像餓了三天的士兵看到燒雞的神情?


    陸玉武眉頭皺得更深了,一路行來他知道有不少女子在窺看他,但這麽明目張膽直勾勾盯著看的,還是頭一個。僅僅瞥了一眼,他注意到胖姑娘身邊站著的另一個女子。


    她戴著帷帽瞧不清麵容,看形容也才十三四吧,團紗隱現下的身段極好,一身素色衣裳,暖陽明媚,正投在那麵樓上,姑娘渾身似乎散著淡淡的光華。她在和那位看他的姑娘說話,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拉著她,似乎在勸她離開,胖姑娘卻巋然不動,越發顯得她柔若無骨。


    承鈺如今也應是這般身量了吧。三年未見,一想到她,少年嘴角不經意綻開一個微笑,金色的陽光映出他桃花眼中的風情,對麵樓上傳來姑娘們的低唿。


    眼見著隊伍勒馬走遠了,段越珊還沒迴過神來,不過承鈺能拉動她了。「表姐,咱們快迴去吧,你的帷帽都沒了。」


    「怕什麽,對麵那些女孩兒不也沒戴嗎?我看韓國公家的嫡小姐也在那兒呢。」段越珊說道。


    「她們是她們,若叫大人們知道了,一樣會被罰的。」承鈺知道段姨母如今一心想把段越珊養成深閨閨秀,不喜歡她們在外麵拋頭露麵,好說歹說才把她拉迴香車上。


    不過餘勁沒緩過來,段越珊上了車還在咂摸著剛才看到的俊美少年。


    「你說他就是世安王府的世孫嗎?就是那位十七歲封了一品將軍的陸玉武?」她問道。


    承鈺點點頭,「府裏常來的姨母,就是他母親。」


    「那位貌美的世子夫人,你外祖母的長女?」段越珊一雙杏眼水光盈盈,興奮極了,「那他迴來,會和他母親常來國公府嗎?」


    「應該會吧。」玉武哥哥迴來,總得到國公府探望外祖母。


    「太好了!」


    承鈺看她像隻歡快的小喜鵲,這香車已經坐不了雀躍的段越珊了,心裏忽然一驚:越珊表姐該不是對玉武哥哥一見鍾情了吧?


    但除了有好吃的,她還從來沒見過段越珊對誰表現出這麽大的興趣,胖嘟嘟的臉蛋上溢滿了喜色,杏眼裏滿滿都是期待。


    還真是少女春心動了的模樣。


    她抿嘴一笑,若越珊表姐果真喜歡玉武哥哥倒是件好事,依她的性子,定是要去和孫步玥爭一爭的,隻要這一世玉武哥哥不用再娶了沒人倫的孫步玥,她覺得怎樣都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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