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孫懷縝帶著弟弟們來向老太太請安,郭氏也來了,問兄弟倆送去的丫鬟可好。


    孫懷縝行禮說道:「侄兒用著尚可,多謝二嬸母費心。」


    孫懷薪卻語氣不善,說了句什麽,大意是把孫懷蔚不要的丟給他用。


    孫懷縝立即訓道:「二弟潔身自好,不想耽於女色,才把丫鬟送到你這兒來,二嬸母一片好意,你怎能這樣說話。」


    孫懷薪見二嬸母麵色訕訕,也覺得剛才的話有些過了,說道:「侄兒剛才說話不好聽,還請二嬸母原諒。」瞥了眼旁邊的孫懷蔚,話鋒一轉,語氣又嘲諷道,「不過大哥剛說他潔身自好,我倒是不見得,不然去年冬天薑承鈺那兒的丫鬟是怎麽死的,我想大家都記得吧。」


    「孫懷薪,給你你就好好用著,哪兒來這麽多廢話!成日裏就知道嚼人口舌,跟個小婦似的!」


    聲音稚嫩卻極盡諷刺,屋裏人聽了都是一驚,但這聲音孫懷蔚再熟悉不過,迴頭一看,果然是承鈺。


    承鈺本來坐在旁邊描花樣子,他們說話免不了聽了幾句,見孫懷薪又拿去年源兒的事說事,她氣不打一處來,自己也驚訝幾時說話能這麽毒辣。


    許是和段越珊相處久了,被她直來直去的爽利性子影響也未可知。


    老太太翁了翁唇,沒說話。哪兒來這麽多廢話?小婦似的?這話真是從平日裏嬌嬌滴滴的外孫女嘴裏說出的?


    孫懷薪愣了會兒,氣得有些恍惚,薑承鈺竟然指著鼻子罵他小婦。


    「哼!」他冷笑一聲,「戳到你的痛處了?舍不得你的好哥哥被人說?薑承鈺,都說物以類聚,你成日裏黏著他,可見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小小年紀動不完的歪腦筋……」


    他話還沒說完,一陣劈頭蓋臉的巴掌就打了下來。


    是老太太,打了一個巴掌還不解氣,邊打邊訓道:「什麽叫物以類聚?你肚子裏有幾分幾兩就在這兒張嘴亂說話!你表妹成日待在我身邊,你說她不是個好東西,那我又是什麽!」


    孫懷薪捂了頭捂不了身子,老太太打不到臉,狠狠地往他背上打:「你表妹又動了什麽歪腦筋了?你倒是說啊!是偷了你的錢還是怎的!」


    眾人忙圍上去勸阻,老太太打半天也打累了,最後由繡芙扶著坐在太師椅上喘氣。


    「要是你祖父在這兒,他非得打死你不可!沒出息的東西,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拿你表妹撒氣!」


    老太太雖沒什麽力氣,但孫懷薪還是被打得很痛,委屈巴巴地望著祖母求饒。


    「滾!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詆毀表妹,立馬把你送出去參軍,國公府的三少爺我看你也不稀罕當了!」老太太餘怒未消,「那些丫鬟你不要算了,日後也別指望著有了。」


    孫懷薪還想說什麽,被大哥拉住,孫懷縝不想祖母早晨動氣,替弟弟道了歉,硬拉著他離開。


    弟弟哭唧唧地迴來,孫步玥看見了,便問緣由,孫懷薪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孫步玥同氣連枝,也跟著氣了一場。


    「等下月放了榜,大哥中了舉人,你就不用怕他了!他算個什麽東西,姨娘養出來的蠢物。我打聽過了,他根本沒有中舉的可能,到時咱們就隻管踩在他頭上!」孫步玥憤憤說道。


    倏忽到了九月,承鈺屋外廊下的兩棵桂樹開了花,金燦燦的一簇簇擠在一起,把樹枝都壓彎了,她坐在臨窗大炕上打絡子,都能聞到飄來的丹桂花香。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她擔心了整一月,因為照孫懷蔚的狀況來看,他中舉的希望很渺茫。心裏一麵祈禱他能中,一麵又想如果中不了,就再陪他讀三年的書,一會兒又覺得這麽想不吉利,心裏百轉千迴地磨折自己。


    平彤看自家姑娘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歎口氣,一會兒又放下絡子呆呆的看窗外,疑惑地看向繡桃,繡桃到底心思活絡,知道她是在為放榜的事擔心。


    「姑娘,看榜的小廝已經去了,您不必太擔心。」繡桃說道。


    「我沒在擔心。」承鈺嘴上這麽說,眉心卻攢了起來。


    懷縝表哥是肯定能中的,她記得前世他似乎是第十幾名,若到時候他中了而孫懷蔚沒中,同一個院子裏,一邊門庭若市,一邊無人問津,那滋味兒一定不好受。


    扶搖院的孫步玥也在焦灼等待中,她卯時醒來,求神拜佛了一會兒,發呆了一會兒,早飯吃了一會兒,如今屋裏實在坐不住了,在看榜的小廝出發前就跑到垂花門處等著。


    站得腿酸腰軟,丫鬟給她搬來張椅子坐,因為起得太早,她靠在椅上竟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醒來時陽光正好,曬得她水紅色的裙子格外鮮豔。


    下一刻看到小廝從前院氣喘籲籲地跑迴來,她從椅上彈起來,捏緊了絹子問:「怎麽樣,中了嗎中了嗎!」


    小廝激動得滿臉通紅,說話都有些哆嗦。「中了中了中了!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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