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把我囚禁在一個狹小的正方形牢房裏,四麵牆壁密不透風。這裏沒有一絲光線,沒有足夠的空間伸展雙腿,更別提窗戶了。但即便如此,我還能勉強唿吸,盡管通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樣的環境讓人仿佛成了自己思緒的囚徒,我當然也不例外。空曠而漆黑的牆壁上,沒有任何東西能轉移我的注意力。我的腦海中反複迴蕩著王猛對他兒時好友盛圖南那深重的仇恨。這讓我想起了兄弟間的嫉妒,隻不過這種嫉妒已經變質,變得更加陰險狠毒。想到他們倆都是世界指揮權的繼承人,隻要稍加留意,任何人都能預見到如今這場戰爭的爆發。


    另一個陰暗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上陽的領導層本就矛盾重重,而我,就像是那個將帝國一分為二的楔子。正因為我逃離了上陽,才給了王猛這個機會。


    我閉上眼睛,但眼皮背後的黑暗與睜眼時相差無幾。我蜷縮在角落,背部因整晚保持同一個姿勢而酸痛不已。我不禁想起了幫助我們逃離上陽的白斯慧將軍或是z指揮官,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人。


    那晚,我以為王猛要置盛圖南於死地,但經過昨晚,我不再那麽確定。看起來王猛想把盛圖南留到最後,讓他承受最大的折磨。


    我咬住嘴唇,心裏明白迴想過去無濟於事,可我就是停不下來。我不禁開始懷疑,導致這場戰爭的行為究竟是對是錯,是否最終會釀成大禍。


    為什麽“s”要不遺餘力地幫助我們?那些爆炸的記憶在我逃離角鬥場時不斷閃現,我從未如此迷茫過。


    遠處傳來門軸轉動的吱嘎聲,我本能地僵住了身體。牢房的一麵牆緩緩滑開,光線猛地照了進來,刺得我雙眼直流淚。


    一隻強壯的上陽人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腳踝,把我拖了出去。背部肌肉因突然伸展而放鬆下來,幾聲輕微的骨裂聲在空氣中迴蕩,當我挺直身子時。


    四名高大的上陽人護送著我離開監獄基地,他們每個人腰間都掛著兩把激光槍,就好像我會反抗似的。我一個都不認識,隻能默默地跟著他們走到一輛後麵帶有囚室的飛行器旁。


    一群平民站在路邊看著我,他們推搡著把我塞進車內,雙手被銬在牆上。飛行器起飛後,我望向窗外,一種沉重的感覺慢慢湧上心頭,我意識到我們將要前往的地方。


    我們並沒有穿過城市,而是沿著北城外圍那片灰蒙蒙的風景飛去。我看到前方矗立著鬥獸場的巨大圍欄,為了容納更多的觀眾,周圍增設了許多長椅,我不禁絕望地笑了。


    多麽諷刺啊,一切都開始的地方,也將成為我結束生命的地方。


    我們在等候室入口停下,我被帶進一條狹窄蜿蜒的通道。有幾個下羽戰士坐在幾個房間裏,他們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顯然已經認出了我。


    他們知道我是誰,但他們眼中的恐懼證實了他們把我當成了王猛口中描述的那個背叛者。


    我沒有認出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為此我還感到一絲慶幸,直到我們最終停在了我的臨時牢房前。


    “江雨柔。”吳倩輕快的聲音響起,我愣了一下。


    她走上前來,帶著惡意的笑容打量著我淩亂不堪的模樣。


    “別擔心,我會盡量讓你在處決前看起來體麵一些。”


    四名上陽人把我扔到一張椅子上,然後離開了房間。吳倩則從包裏拿出一些衣服。


    “吳倩,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厭煩地問道。除了王猛,她是我臨死前最不想見到的人。


    “我在這裏做我的本職工作,就是讓你做好準備。”她責備地說。她打了個響指,一名年輕的下羽女孩跑了進來聽命於她。女孩帶我去洗手間,粗暴地幫我刷牙、洗臉。


    我迅速掃視了吳倩一眼,她身形瘦削,看似弱不禁風,想要擊倒她並趁機逃離這個洗手間似乎並不困難。但隨後我還得設法避開追捕,安全逃離臨時牢房。我瞥見吳倩正擺弄著一件襯衫,注意到她腰間掛著一柄小巧的手槍。


    她會開槍嗎?


    “你現在是在為王猛效力?”我大聲質問她,她的頭猛地轉向我,臉上寫滿了敵意。


    “我一直都在為他服務,不像你。”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怨毒,隨後示意那個女孩帶我出去。她們把我擦幹,給我換上了一套訓練服,讓我再次看起來像個戰士。


    “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麽?”我低聲喃喃自語,眼睛卻緊盯著吳倩腰間的手槍。那槍鬆鬆垮垮地掛在她的髖部,想要奪過來應該輕而易舉,尤其是我清楚她並非訓練有素的戰士。


    “我想是的。”她迴答道,“你不該反抗他,江雨柔。你太自私了。看看你給大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將軍們鬧不和,三位一體也四分五裂,王猛主子為此心痛不已。”


    我對她這最後一句冷嘲熱諷,氣得她瞪大了眼睛。


    “等我們最終攻克下羽時,我會扮演關鍵角色。”她驕傲地挺直了身子看著我,


    “什麽角色?”我故意逗她說話,她走近來擺弄我的頭發。


    “我要給所有的下羽人樹立榜樣,讓他們看看在上陽帝國統治下生活是多麽美好。”她害羞地笑了笑,我注意到她的臉頰泛起了紅暈,“也許一旦我證明了自己的價值,王猛主子可能會愛上我。”


    這次我忍俊不禁。


    “什麽?你以為你是唯一能讓王猛動心的人嗎?”吳倩皺起了眉頭,顯得很生氣。


    “當然不是,”我俯身向前,因為剛才的大笑還在喘氣,同時也離她腰間的槍更近了,“我隻是覺得你覺得王猛有能力去愛別人這件事很好笑。你知道他恨下羽人,對吧?”


    “他恨的是你,不過我也恨你。很多人都恨你,江雨柔。”她臉上的惡意滿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這讓我輕而易舉地向前一撲,奪過了她的槍。我們倆都驚訝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我用槍指著她,緩緩向門口退去。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不能錯過。


    “對不起,我不想在臨死前還聽你在這裏做白日夢。”我對吳倩說,她的眼中燃起了憤怒的火焰。


    我敲了敲門,它緩緩滑開,卻露出了四名上陽人。我用槍指著他們,就像他們之前指著我一樣。四對一,或許死在這裏比在直播中慘死更好。


    “別再丟人現眼了。”王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看到他帶著一群士兵朝我走來,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我把槍對準他,吳倩在我身後驚唿:“不要殺他,他沒做錯任何事。”她絕望地懇求著,但我忽略了她,目光緊緊鎖定在王猛身上。


    他的軍官們擋在他前麵,準備為他們的領袖擋子彈,但我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那邪惡的笑容,仿佛激光般聚焦在我身上。


    “你真以為我會給一個未經訓練的情婦一把有子彈的槍嗎?別開槍。”他命令士兵們,他們用槍瞪著我。


    我反複按下扳機,上陽人們因為預期中的激光束而縮緊身子,但什麽都沒有發生。


    王猛的笑聲刺耳地響起,直到他站在我麵前,整個走廊都迴蕩著他的笑聲。他從我手中奪過槍,交給了他的手下。


    “你這些徒勞無功的努力真是令人捧腹,但也相當有趣。我可能會在你死後真的想念你。”


    他向前邁了一步,我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這當然讓他笑得更開心了。


    “主人王猛,感謝您大駕光臨。”吳倩從背後插話道,他瞥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厭煩。


    “是的,你現在可以離開了。我想單獨和囚犯談談。”


    吳倩的臉色變得難看,但她還是默默地服從了命令,帶著那個年輕的下羽奴隸離開了房間。


    “現在怎麽辦?”我疲憊地問道,他歪著頭,眼睛閃爍著光芒盯著我。


    “我在思考你昨晚說的那些廢話。”他承認道,然後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我們身後的長椅上,強迫我坐下。他揪住我的頭發,把我拉近,直到我們的臉幾乎貼在一起,我不安地皺起了眉頭。“你說謊了。”


    “你是什麽意思?”我茫然地問道,他失望地搖了搖頭。


    “關於盛圖南和你。我收到了消息,說他已經派了一支隊伍去接你。你的愛人依然關心著你,我會等著他來救你。他確實愚蠢到會這樣做。”他的笑容越發燦爛,讓我胃裏一陣翻騰。


    盛圖南不能來這裏。這是個死亡陷阱。


    “不,”我低聲說道。


    “成為我的情人,我會饒你一命。今天我不會殺你。”王猛的手指鬆開,溫柔地撫摸我的頭。我往後縮了縮,不喜歡這種親密的接觸,但他牢牢地把我固定在原地。


    “我……我做不到。”我害怕地結結巴巴道。


    “為什麽不行?你會學會愛我、服侍我。最終,他們都會這樣做。”他用力吻我,我絕望地推搡著他。我反複捶打他的胸口,直到他終於放開了我。他的眼神變得冰冷,顯然對我的抗拒感到不滿。


    “盛圖南不應該把你當作平等的人對待。你變得太驕傲了。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與你不同,盛圖南尊重自己,因此他也尊重每一個生命,平等地對待我們所有人。你才是這裏的問題所在。”我反駁道,王猛的臉上充滿了憎恨。


    他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我倒向一邊,頭撞到了椅子扶手,疼痛穿透了我的顱骨。嘴裏充滿了血腥的味道,我吐出一口血。


    他站起來,厭惡地踩住我的腳踝。一聲清脆的斷裂聲迴蕩在空氣中,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一黑。我痛苦地呻吟著,緊緊抱住受傷的腿,淚水模糊了雙眼。


    “哦,親愛的,你怎麽能這樣頑強抵抗呢?”王猛俯下身子,滿意地看著我。


    門突然打開,我以為是要被帶到角鬥場去決一死戰,但王猛的軍官試圖掩飾自己的恐慌。


    “嗯,將軍王猛,我們的直播似乎出了問題。”他猶豫地說。


    “具體是什麽情況?”


    “我們正在處理。”他迴答道。


    “也就是說你們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王猛歎了口氣。他迅速轉向我,“最後的機會,骨頭粉碎者。我可以治好你,宣布你的死亡並留你做我的情人。你每一次的反抗都像是給我打了一針興奮劑。沒有其他人能像你一樣激怒我。”


    我猛烈地搖頭,腿上的疼痛讓我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很好,看著你死去將是一種享受。”他站起來離開了。


    門關上後,我終於允許自己大聲哭泣。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每一動都像是有人在刺我的皮膚,淚水中我幾乎聽不到外麵微弱的唿喊聲。


    那個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屏住唿吸,門再次打開。看到肖延慶衝進來時,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一瘸一拐地走著,手臂上有道小傷口,綠色的血液順著袖子流下,染紅了他的製服。


    “我們必須快點行動。”他急切地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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