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延瑾撇了撇嘴後說道:“我們唿延家門風清正,可從不幹這種事。瑞哥哥考功名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而且就算能走你這裏的門路,以我對叔父的了解,他也不會開口求人的。”


    “哦?不知道這位叔父,如今位列何職,脾氣竟然這麽倔。不過滿朝文武當中,我也沒聽過除了嶽父和大哥之外,其他唿延家的官員了。”趙穆問道。


    唿延瑾搖了搖頭說道:“叔父這些年並沒有出仕。而且我們兩家除了逢年過節互有探望,平時也鮮有往來。我聽父王說起過,叔父是祖父的庶子。但他這個人剛直不阿。對於朝中那些迎來送往的虛偽禮節非常的討厭。遠不如父王圓滑。因此他多為祖父不喜。聽父王說過,祖父去世之後,眾兄弟便分了家了。其他的叔父們降級襲封,大多都是侯爵。叔父便分了一個最小的雲陽伯的爵位。之後叔父參加科舉考中了舉人,自此就再也沒有入仕過。”


    趙穆喃喃道:“雲陽伯?怪不得沒聽說過。”


    在大宋,雖然有爵位在身的,就高過所有平民和官吏一等的。但也不是所有的爵位都值錢。


    趙穆當年冊封的縣侯,算是主流爵位當中最小的一個爵位了。


    而之後的伯子男,在地方上或許勉強算根蔥,但在京城這種地方,一板磚下去如果砸死十個人,其中有五個是侯爺,剩下的五個當中,四個是侯府世子。


    伯,子,男這種爵位在京城甚至可以直接忽略不計。甚至這個爵位的實際含金量,還不如舉人這個功名值錢。


    而且最關鍵的就是,王公侯三個爵位的繼承人可以稱“世子”,生女兒的話,可以稱郡主,縣主。而再往下的伯,子,男三級,隻能叫公子小姐這類大眾稱唿。


    唿延瑾此時說道:“不過叔父人很好的,他雖然是個有些迂腐的讀書人,但也稱得上是文武雙全,俠肝義膽。這些年來他用自己為數不多的俸祿,接濟了不少的鄉鄰。在周圍百姓當中是很有人望的。而且他還開設了學堂,專門則選一些品格良好,但是念不起書的孩子們讀書。而我這個堂兄即便是他的兒子,也沒有得到過什麽特別的待遇,和其他人都是一視同仁。”


    趙穆驚訝道:“啊?如此當真是令人欽佩。”


    趙穆從唿延瑾的口中了解了一些雲陽伯父子的生平。他們父子二人的性格都差不太多,都是恥於求人。


    尤其是唿延瑞,他十三歲就中了秀才,十六歲時中了舉人,可謂是少年得誌。但之後數次參加科舉都是屢試不中。直到三十多歲的這場恩科,他的答卷才得到了趙穆的賞識。讓他進入到了殿試的環節。


    但凡當年他肯求求自己的叔叔忠孝王,甚至是堂兄唿延現,他都不會混到這份上。


    趙穆倒是挺賞識這父子二人的,他倒是想做一次他們的伯樂。


    第二天趙穆被召到了禦書房中,與哲宗一同批閱殿試的考卷。


    哲宗看著不少人的答卷,也都是不由得皺眉。甚至嫌棄的扔到了一旁。


    趙穆到來之時,哲宗正拿著唿延瑞的答卷說道:“皇叔快來,此次恩科殿試,朕感覺此子可點為狀元。”


    趙穆問道:“陛下看的可是唿延瑞的答卷?”


    哲宗隻是看這洋洋灑灑的文章頗得心意,還沒來得及看名字。


    他看了一下卷麵上的名字之後笑道:“嗬嗬,朕還以為有良才,原來是皇叔泄題了。”


    趙穆笑著走上前說道:“陛下這就冤枉微臣了。微臣知道這個名字是,因為昨日的殿試之上,微臣幾乎審視了所有參加應考的生員。其中大部分人除了會複述司馬遷的鬼話外,就沒有幾個有自己見解的。唯獨這一份頗得心意。微臣也是多留意的。”


    哲宗聞言笑了笑說道:“哦?朕還以為這人是忠孝王的親眷,皇叔特意給他泄題,讓他得中的。”


    趙穆迴答道:“微臣迴家之後詢問過瑾兒,這人是忠孝王之弟,雲陽伯唿延準的兒子。他的確是靠著自己的本事作答的。”


    哲宗仔細想了想後說道:“雲陽伯?唿延準?這人是誰?朕好似從未聽說過,如今可在京城為官?亦或者是被外放到了邊關鎮守?他官居幾品?為何朕從來沒聽說過這人?”


    看著哲宗一臉懵的樣子,趙穆也是感覺有點好笑。畢竟一個王爺的親兄弟,竟然能沒存在感到這種程度,足見此人當真剛直不阿。


    於是趙穆便將唿延準父子的過往都說與哲宗聽。


    哲宗聽罷後也是笑道:“哈哈哈哈,朕也沒想到這天下竟然真有這種榆木腦袋。不過這品性剛直的忠義之人,雖然腦子有點不開竅,但卻是最好的幫手。皇叔,朕打算欽點這位什麽伯家的公子做狀元,你意下如何?”


    趙穆迴答道:“全憑陛下做主。”


    麵對趙穆的迴答,哲宗也是笑而不語。隨後哲宗朱筆一揮,便在唿延瑞的卷子上寫上了甲科第一名的字樣。


    不過哲宗也並未完全看中唿延瑞的才華,相反哲宗作為統治者,有的時候還挺討厭這種過於剛直,不會權變的“蠢材”的。這些腦袋一根筋的人,雖然他們製衡朝堂政局的時候是最趁手的兵器,最能呲牙的狗。


    但這幫人跟自己對著幹的時候,動不動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挺傷腦筋的。


    哲宗欽點唿延瑞為狀元,完完全全是因為唿延家和趙穆的姻親關係。如果沒有這層關係的話,他雖有才華,哲宗也就是給他一個進士出身。然後對於這種人該貶的時候貶下去讓他避避風頭。該用他咬人或者辦實事的時候,就再拉上來官複原職。主打一個溜溜球的靈活。


    比如對待蘇軾就是這樣。而且用蘇軾還能控製蘇轍。可謂是一箭雙雕。


    之後趙穆又跟哲宗反複商議之後,選出了兩個政見和他們兩個差不多的人,成為了甲科的榜眼,探花。


    之後也給其他人進行了一個排名。其中和兩人政見較為接近的排在甲科榜,而其他人都上了乙榜。


    這個排名和榜單也是很有講究的,吏部派官的優先順序,也是按照這個排名來的。排名越靠前的補實缺的機會,官職就越大。其他的就隻能候補。有些兩榜的進士,等了七八年也就補上一個知府的實缺。


    隨著皇榜的公布,趙穆也徹底鬆了口氣。他主持的恩科也終於結束了。


    趙穆也該出去走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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