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曬場地。


    林勝學著田虎的動作,屈膝,弓步,雙手握拳向天,整個人保持一個奇怪而又十分別扭的姿勢。


    這讓他想起了前世所謂的瑜伽,隻是這莽牛拳的動作招式,比起那些瑜伽動作,似乎更為累人。


    僅僅保持這一個動作,他堅持了不到一分鍾,額頭便已經冒出了汗水,他又強撐著變換下一個動作。


    不過兩分鍾的時間,連第一式拳架的幾個動作都未打完,身上的粗布衣衫便已經被汗水打濕,終於再也堅持不住,放開動作,整個人大口喘著粗氣。


    他扭頭看向周圍旁邊人的情況,基本也和他一樣大差不差,倒是眾人裏身形最為強壯的一名剝皮工還在保持動作,時而變換。


    看上去雖然麵色漲紅,但是似乎還能堅持。


    足足堅持了5分鍾,並且將第一式拳架打完,此人方才放鬆下來。


    而他也是眾人裏堅持時間最久的一個。


    這人林勝認識,畢竟在剝皮坊裏兩個來月,就算沒打過什麽交道,也知曉對方的姓名。


    此人名叫吳剛,算是剝皮坊中的老人了,同時也算是那幾個年長些剝皮工裏頭頭,每月屠宰房中的業績其基本都是數一數二的。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吳剛身強體壯,身體素質在這些人中絕對算是最好的一個。


    隻是足足堅持五分鍾時間,林勝還是心中不免詫異。


    親身體驗過後,他很明白修煉這莽牛拳招式有多耗費體力。


    看來這吳剛也算是個小天才了,起碼比起自己強出不少。


    林勝心中想著,隻是很快便又沉浸在了修煉之中。


    並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一個多時辰後王德海便已經催促他們趕快迴去繼續幹活。


    哪怕他們這些人已經表示要加入獵獸堂,在屠宰房中的工作也依舊要完成。


    他們現到底在還沒有真正加入獵獸堂,依舊還是屬於屠宰房的剝皮工。


    唯一的區別隻是每日的兩頓飯,比起先前要好上一些,平日裏的清湯寡淡,卻是多出了一絲葷腥,雖然隻是一些細碎的岩羊內髒,但是比起之前的菜湯無疑要有營養許多,而且粗麵饃饃也多給一個。


    畢竟在完成工作量的同時再練武,對於身體能量的消耗極大。


    因為中午練武耽擱了時間,一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下去,林勝方才完成今日的份額。


    迴到家中向二老報了平安訴說了緣由。


    二老心中驚喜的同時卻又不免擔憂,畢竟震山樓獵獸堂的危險就算是他們也有所耳聞。


    “放心吧,爹娘,我不是小孩子了,心中有數,你們不用擔心。”


    林勝寬慰的勸說了幾句,方才讓兩人心中稍安。


    等到二老睡下,林勝倒是沒有像往常那般早早入睡,而是來到院中繼續練起了莽牛拳。


    他明白這莽牛拳是目前他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就算早已困乏,也依舊要堅持練上一練。


    莽牛拳拳架第一式共有五個動作架勢。


    動作並不複雜,隻是頗為消耗體力。


    林勝明白自己的身體素質太差,所以他每次每次隻堅持一分半鍾,並不直接挑戰身體極限,便停下來休息一會兒,讓自己充分適應。


    如此反複了五次之後,他隻感覺身上酸麻不已,他明白即使刻意放緩,自己也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再繼續練習下去,恐怕身體便會受到損傷,若是身體肌肉拉傷什麽的,恐怕第2天連下床都是個問題。


    他很清楚適可而止的道理,所以立刻停了下來,胡亂衝洗了下身子,便匆匆睡下。


    第二天一早。


    林勝睜開雙眼,隻感覺身體四肢傳來一陣淡淡的痛楚,不過好在並不強烈,他麻利的起身簡單活動了一下,這種不適感便散去許多。


    推開房門,他便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卻看到外麵的石碾上放著一隻包裹嚴實的荷葉雞。


    “阿勝,你現在在練武,石碾上的荷葉雞拿好補補身子。”


    林鴻的聲音從一旁的房間中響起。


    “嗯。”


    聞言林勝略一沉默,方才重重點頭應聲。


    拿起荷葉雞出門而去。


    他向來不是個矯情的人,而且現在他練武消耗的確極大,就算是震山樓的膳食有所改善也依舊不夠,至於這荷葉雞顯然是謝桂蘭或者是林鴻打早特意買來的。


    等到了屠宰房時,整隻荷葉雞早已下肚。


    而今天的屠宰房中,卻是有三分之一的人沒有來。


    就算來了的人,不少人臉上也都掛著痛苦之色。


    一進門便聽到王德海的怒罵聲。


    “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廢物,得了點兒武功就不知道分寸,不知道什麽叫過猶不及嗎……今天的任務量誰都不許有半點折扣,沒來的都給我扣兩天工錢……”


    看著王德海罵罵咧咧的走了,林勝明白估計昨天這些人都是超負荷修煉,所以今天受了苦頭。


    很多事都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武功更是如此,持之以恆才是關鍵。


    沒有在意旁人如何,林勝自顧自的處理著自己今日的份額。


    下午時分,田虎如期而至。


    原本今天缺勤的剝皮工們也硬挺著拉傷的身子趕了過來,畢竟誰也不想錯過下午的教導。


    田虎立在隊伍最前方掃視眾人一圈,方才冷哼一聲。


    “看來你們昨天修煉的很勤勉啊,現在我來教授你們莽牛拳的行氣法門。”


    說完便為眾人講解起來。


    行氣法門同樣並不複雜,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田虎便已經為眾人講解完成。


    “好了,今天的教授已經完成了,你們可有什麽疑問?”


    田虎雙手抱胸淡淡開口。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卻並沒有一人開口應聲。


    畢竟才剛剛接觸武功修行不過一天時間而已,哪裏會有什麽真的問題,就算有一些小問題,彼此之間也就已經相互琢磨了,而且田虎雖然教授他們並沒有什麽隱藏,但是能感覺出對方似乎並不看得上他們,所以如果不是什麽難以解決的困惑,也沒人願意開口。


    “既然沒有問題,那就好好修行,以後每隔三日我會過來一趟,屆時有什麽問題再說也不遲。”


    說完田虎轉身便走。


    以他的眼力,從一開始便已經看出這批剝皮工裏,並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也就隻有寥寥數人還勉強湊合一些,不過也就馬馬虎虎罷了,還不值得他額外做些什麽。


    目送著田虎離去,一眾剝皮工們則開始消化起今天教授的行氣法門。


    林勝在親自試驗幾遍後,確定自己已經掌握其中訣竅,也沒有繼續待下去,而是徑直返迴屠宰房中。


    左右每天屠宰房的份額都不能減少,那倒不如先將今日的份額完成之後再進行修煉,也省得被人打擾。


    迴到剝皮房,正好碰上剛從房裏出來的王德海。


    看到林勝竟然主動迴來,他臉上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你小子不錯,倒是比那些蠢貨強上一些。”


    他伸出油乎乎的大手在林勝肩頭拍了拍,也不多說,徑直離去。


    林勝也沒有在意這些,迴到自己的工位便開始處理起剩下的一隻岩羊。


    而不多時在王德海的喝罵聲中一眾剝皮工們也興致缺缺的返了迴來。


    如此很快,三日時間便悄然流轉。


    這三日裏林勝除了每日上工之外,還盡可能的抽出時間用來修煉莽牛拳。


    隻是可惜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莽牛拳第一式堅持的時間也僅僅從最初的兩分鍾多了二十來秒而已。


    他也旁敲側擊詢問過其他剝皮工的進度,也都基本與他大差不差。


    總體來說,他的進步在這批剝皮工裏屬於中流水平,顯然前身的資質根骨並不如何。


    一眾人裏,那吳剛最為出彩,不僅剛開始修煉時,第一式莽牛拳便能夠堅持5分鍾之久,而現在經過幾天下來,據說其已經能夠堅持到八分鍾的時間。


    這樣的進度比起他來說的確要快出不少。


    而莽牛拳達到入門的條件,田虎也曾經說過,那就是將莽牛拳第一式拳架能夠堅持一柱香時間以上,然後在以行氣法門成功引動體內氣血,便算是入門了。


    按這樣的進度來看,吳剛一個月內絕對是能夠入門的,而自己以及大部分剝皮工們則有些勉強,或者說基本沒有什麽可能。


    其實林勝還是有信心能夠一個月內入門的,不過前提是要完全脫產,並且還有足夠的能量供給,而這種情況顯然並不現實。


    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屬於自己的機緣很快便會到來。


    這一日清晨,林勝熟練的對麵前的岩羊進行剝皮割肉。


    這些被送入屠宰房的岩羊,基本上在送來之前便已經被敲的暈死過去,畢竟如果等這些岩羊死後再進行剝皮,那麽皮毛質量便會有所下滑,相應對外售賣的價格也會受到影響。


    所以這些日子下來,他早已習慣了這裏的血腥。


    手中的屠宰刀噗嗤一聲插入岩羊脖頸,暗紅色的血水湧出。


    他照例將早就準備好的木桶放在下方接著濃稠的血液。


    隻是忽然他感覺胸口一燙,好似被一隻燒紅的烙鐵狠狠印在身上一般。


    劇烈的痛楚,讓他險些將手中的屠宰刀扔掉。


    不過他到底是忍了下來,若是不小心毀了這隻岩羊皮少不得會換來一頓責罵,還要扣些工錢。


    他強忍著沒有鬆開刀,隻是劇烈的痛楚,讓他手上青筋暴起,麵容都有些扭曲。


    好在這股強烈的灼燒感並未持續太久,僅僅幾息時間,熱烈的高溫便逐漸降了下來。


    唿……唿……


    林勝大口喘著粗氣,一隻手拉起胸前的衣襟,低頭看去隻看到胸前的那圓形印記,此刻已然徹底化為血紅,宛如一隻血色的鮮紅圓環。


    仔細看去,圓環之上的血紅好似活物一般,緩緩流轉。


    “這圓環印記終於積蓄完成了嗎!?”


    林勝口中喃喃,剛才的灼熱痛苦正是從圓環之上傳出的。


    “這圓環印記到底有什麽用呢?”


    就在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時,便驚訝的發現胸膛正中的圓環印記,竟然出現一道道宛若發絲般的血色紋路,以圓環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而去。


    速度極快,隻是眨眼時間便將他整個上身,乃至整個身體包攏。


    而讓他更加驚駭的是,他眼前雜亂的屠宰房也在飛速變化,濃鬱的血漿從屠宰房四麵牆壁上湧出,頃刻間便將整個屠宰房化為一片血海,而他眼前也徹底被血色填滿。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血色忽然散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無空間。


    映入眼簾的是一團淡薄的血色霧氣,不斷扭動搖擺,宛如未開的鴻蒙混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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