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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四章倘若,我願意呢


    出了宮,清寧便想著迴百草閣清淨兩天。


    算起來許久未迴,她這甩手掌櫃做的也很是徹底。


    一眾人看她迴來很是熱絡的問長問短了一番,清寧一一答了。


    卻有人在這個時候,很是驚訝的問道:“閣主你臉這麽紅,是不是身體不適?”


    這一聲問出口,一眾人的目光都便都聚在了她臉上。


    由此可知清寧臉紅是一件多少難得的事。


    “還好...”


    她輕咳了兩聲,有些不自然開口問道:“張賀呢?”


    “裏頭呢。”


    眾人也沒有多想,話題轉的還算成功。


    好不容易等人散了,走的最晚的方裕卻迴過頭問道:“閣主這是迴娘家待嫁吧?”


    清寧剛要鬆一口氣,乍又聽見這話。


    麵色的紅暈頓時就有些愈發深了。


    老人精看著她,笑道:“挺好...挺好,就該是這樣的。”


    阮府都做了灰燼,她在這異世之中,隻有這百草閣能作此用。


    方裕也不等她開口,笑著笑著便走了。


    留下清寧一人,越發有些麵上發燙。


    她不過是說,宮裏太悶,迴百草閣看看。


    那禍害卻含笑看她,“也好,待嫁之禮是該如此。”


    是該......


    清寧連忙讓自己清醒一些,便走向了許久沒有進過的煉藥房。


    經過張賀的房間的時候,隱約聽得。


    “你好好坐著!”


    張賀沒好氣的聲音。


    “傷著怎麽做!”


    另一女子的語氣更加惡劣。


    緊接著一陣杯倒桌傾之聲,也不知是不是裏麵兩人打起來了。


    動靜不小,清寧不由得停了下來。


    剛一駐足,便看見張賀怒色衝衝的奔了出來,衣衫有些淩亂。


    乍一看清寧站在這裏,臉色一陣尷尬變幻,最後便頓在了那裏。


    清寧剛要開口,隻聽得“砰”的一聲,瓷器砸在門框上,動靜頗大。


    “脾氣這麽差,活該你...”


    這人正怒喝著,打開門的一瞬間,看見她瞬間有些呆滯住了。


    “少...少夫人...”


    一向伶牙俐齒的也成了結巴。


    清寧不禁也有些好奇,“知影?”


    這兩人是怎麽吵到一塊去的。


    這麽大的動靜,百草閣的人卻都熟視無睹一般。


    兩人相視一眼,尷尬之色越濃。


    清寧好像看懂了什麽一般,悠悠道:“你們繼續...”


    說罷抬腳就走,完全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身後兩人默然了好一會兒,瞬間又爆發了起來。


    張賀這個人脾氣不好的時候最真實,如今這樣倒有些有趣起來。


    清寧笑了笑,轉身下了樓,走近繁華街市裏。


    邊城征戰,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裏繁花似錦,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她穿行而過。


    忽然有些覺得,若得心安處,何處都可為鄉。


    唇角的弧度不知不覺便微微揚了起來,眼中一切皆得歡喜。


    走著走著,忽有一人身姿如玉,一襲藍衫緩緩站在了她眼前。


    “徐然。”


    她微笑著喚了一句。


    即便他如今改迴原名,成了宣遠。


    或好或壞做的些事,她都不甚在意,隻記得那個笑起來如沐春風的徐然。


    後者徐徐一笑,“清寧。”


    兩步之遙,卻是此生都不能跨越的距離。


    兩人極有默契的走到了街巷旁,此處沒有那麽多行人。


    拒霜花開的正好,滿枝綠葉點翠,輕壓枝頭。


    這一次不是偶遇,從徐然站在她身前第一眼的時候便感覺到了。


    她靜靜站在花下,眉目淺淡道:“最近還不錯吧。”


    如今這朝中老派臣子個個誠惶誠恐,像徐然這樣的新晉之人,正是春風得意。


    此刻閑談,宛如多年好友。


    事實上,她待徐然,從來也是這般。


    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拒霜花上,鳳眸微動,便伸手探去。


    身側徐然溫和道:“我以為你不會迴來了...”


    那夜一場大火,死裏逃生之後...


    稍微正常一些人,應當都不會想迴到這個地方了。


    清寧沒有迴頭,隻用指尖撥了撥嬌嫩的花蕊。


    心情不錯道:“我以前也這麽以為的。”


    隻是向來人算不如天算。


    她又何嚐想過,會有心甘情願留在這裏的一天。


    不遠處的行人來來去去,隻有這兩人站在花下,淺淺交談著。


    不遠不近,兩步之遙。


    徐然頓了頓,像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道:“那你從前想要的生活是什麽?”


    他這麽一問,清寧搜腸刮肚,想了好一陣子。


    才想起沒有那禍害之前,是什麽模樣。


    “我要美男如雲逍遙四海,此生絕不為一人傷心傷情!”


    她放下了手裏撥弄的花蕊,鳳眸輕抬之間,華光奕奕。


    便連眉目都生了七分狂妄,三分笑意。


    繁花處,旖旎了她的眉眼。


    徐然深深的望著她,不禁靠近了一步半。


    期期艾艾,又極其認真的開口問道:“倘若...我願意呢?”


    “......”


    清寧被忽如起來的這麽一句,雷得有些外焦裏嫩。


    這話要在這種時代有多大逆不道,徐然必定比她清楚百倍。


    隻是此刻靠的這般近了,眼中壓抑許久的情思,刹那之間湧上心頭。


    她看著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卻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忽然覺得身後一陣涼氣席卷而來。


    “本王不願意!”


    滿樹落英徐徐而下,清寧頓時有些頭疼的揉著眉心,迴眸看去。


    卻是那人滿身寒涼,踏花而來。


    一眨間,便站在了她身側。


    徐然此刻竟然一動也未動,兩人都站的這般近。


    難免便生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清寧心下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好,退開兩人三步遠。


    抬手拂了拂了發間的落花,正思忖著要開口。


    “站好!”


    卻是秦惑先開了口。


    語氣許久沒有這涼,清寧轉了個身,麵壁思樹。


    這都什麽事啊?


    徐然卻沒有多大反應,對著她側臉,笑意溫和如春。


    “我認真的。”


    隻這四個字而已。


    一生至此一刻,以後大約再也沒有機會開口了。


    清寧盯著發麻的頭皮,轉過來身來。


    對著徐然,思量過後再開口道:“我...”


    秦惑斜眼睥睨著她,不曾開口,卻是壓力山大。


    “我這一生隻愛一個人。”


    她含笑開口。


    卻沒有了之前的半點妄言之意。


    鳳眸堅定而執著。


    那些從前不過是笑言而已,誰也不必當真。


    徐然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那般溫和的笑意,卻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既然絕無可能,便不給她帶來半分困擾。


    從來都是庸人自擾,此生得以說出口已經是大幸。


    如何還能妄求什麽?


    秦惑眸色微動,當下也隻是這般站著。


    清寧不禁看了他一眼。


    這落花紛紛,風景如畫。


    這廝總不能一直冷著臉吧?


    下一刻,忽然聽見徐然開口道:“微臣請旨,調往銘州。”


    清寧聞言,不由得有些詫異。


    很快又恢複到了平靜之中。


    他如今正是永安城裏炙手可熱的新貴,忽然請旨外調,這其中...


    “也好...”


    秦惑語氣淡淡。


    銘州戰亂過來,經濟政務都需重新打理。


    秦暮栩那樣的,做不來這樣細致的活,人選本就十分難辦。


    徐然請旨外調,雖然有些別的因素在。


    但單對這事上來說,還是十分有好處。


    徐然抬眸,朝著清寧拱手行了個禮。


    那般莊重認真的,從她的生命裏退場,沒入人潮之中,再無蹤跡。


    清寧朝著那廂望了一眼,忽覺身側氣溫越發低了。


    含笑迴眸道:“怎麽?”


    一朵拒霜花從她眉目間徐徐落下,秦惑伸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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