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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惑還是在這種時候,離開了永安城。


    她有時候會覺得,這人實在太自負。


    偏生又讓人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麽不應該。


    阮梁樺開始變得越來越忙碌,府裏的人來來去去,從一開始的顧忌著旁人償。


    也變得越來越明目張膽,容王不在永安,一去多日。


    北和帝已經病的昏昏沉沉,朝中之事大多都交給了幾個心腹大臣處理。


    清寧摩挲著原主她娘留下的那塊冰心玉,竟然覺得掌上焦灼之意消退不少。


    心下也是頗為驚喜,將此物反複把握在手中。


    想要研究一下這東西的成分,正看見知暖從外頭進來。


    目光落在她手裏的冰心玉上,閃過一道異樣的神色。


    清寧正側著頭看窗外,卻被小丫頭這忽然的一頓的動作,眸色微深。


    知暖卻恍然未覺,一邊端著洗水盆。


    一邊開口道:“小少爺和趙姨娘都離府了,小姐為什麽不住到容王安排的別院去呢?”


    她辦事的效率一直很快。


    小孟旭自小身子不好,加上府裏的這幾個小姐少爺,接二連三的出事。


    老夫人自己也一直不太舒服,雖然舍不得小孫子。


    這時候也是無暇他顧,點頭應了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隻是趙姨娘出府多少有些困難,隻說是送兒子出去再迴來。


    這一來一迴,路上多耽擱一些,也就是不少時日。


    再者多了,阮梁樺身邊也不缺這一個姨娘,離得遠了想不起來。


    趙姨娘還要不要迴來,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而且,這阮家目前也是多有動蕩。


    這阮梁樺在做的事情,極有可能掉進漩渦裏,導致這麽多年的努力全部傾覆。


    嬌軟的語調很是熟悉,清寧迴頭看她。


    細細的將她的眉目打量一遍,永安城裏並不缺美人。


    單知暖的長相著實算是上等的,即便是在尋常不過的打扮。


    也是美貌過人,也難怪秦小侯爺那樣萬花叢中過的,總也忍不住調戲一番。


    從她第一次,見到知暖又過了許久,小丫頭眉眼漸漸長開了。


    笑起來的時候,還真是打眼。


    “小姐?”


    知暖見她出了神,便開口又喚了她一聲。


    她猛地迴過神來,把玩這手上的冰心玉,淡淡問道:“知暖,你在我身邊多久了?”


    似乎在原主的記憶裏,關於這方麵並不怎麽清晰。


    大抵是因為,當時在偏遠藥莊的生活太過痛苦。


    以至於“她”並不想記得這方麵的事情。


    但知暖,似乎是那時候,唯一一個從貧苦時期,就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人。


    迴到阮家之後,各處派來的丫鬟下人,對原主這個不知道從那個窮鄉僻壤接迴來的嫡小姐。


    也是“照顧有加”,隻有知暖,隻有知暖守著她不離不棄。


    這樣一個人要說是別有所圖,未免也是太過愚蠢。


    這麽多年,不曾傷她分毫,日常事務更是多有照料。


    知暖擰方巾明顯的一頓,低著頭想了一會兒,“五六年了吧。”


    並不怎麽確切的模樣。


    也是,正常人誰會去記這些。


    自從知影來了之後,難得的隻有主仆兩獨處。


    知暖這會兒卻有些站不住,額間微微冒了汗。


    保持著笑容問道:“小姐今兒個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麽,隻是忽然想不來,是怎麽認識你的了。”


    清寧接過她遞來的方巾,細細的擦著手。


    五六年之前,那豈不是還隻有十來歲。


    那麽小的年紀,知暖一直都在原主身邊,竟然還有時間去學武功。


    想來禍害下聘的那一日,秦逸軒被她推進水裏也絕非是偶然。


    隻是當時,清寧沒有多想。


    直到了今日,將之前的事結合在一起。


    才知道有些破綻是早就有的,隻是她從來都沒有注意罷了。


    知暖低了一會兒頭,忽然睜著大眼睛看她。


    “奴婢當時在山上被蛇咬了,是小姐救了我,小姐不記得了?”


    “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那後來你的父母沒來接你嗎?”


    清寧記憶混沌,自然是沒有印象的。


    隻是就著知暖的話,又接著往下問。


    就原主這連及格線都上不了的智商,竟然還真的救了不少人。


    隻可惜運氣不大好,救了個平陽王世子,反被其害。


    而知暖...


    她暫且不下定論。


    “小姐...小姐今天是怎麽了,盡問些從前的事?”


    知暖麵上終於有些不太對勁了,很是糾結的問道。


    “不能說嗎?”


    清寧微微抬眸看她。


    語氣淡淡的叫人有些心慌。


    “不...不是。”


    知暖咬著唇,很是沉吟了一番。


    天邊明月有缺,花影重重倒影在窗邊。


    她的麵容一半被火光照亮,一般卻是在陰影中。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想為難這小丫頭,可是她必須知道真相。


    無論是怎麽樣令人心寒的真相,她都必須要去麵對。


    而知暖終於在許久之後,開了口,“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世了...孤苦無依,無處可去,便想著要留在小姐身邊,當牛做馬一輩子,報答您!”


    她眼中含了淚光,紅彤彤的大眼睛,叫人望而生憐。


    “孤兒嗎?”


    清寧開口,像是在問她,也像是在問自己。


    伸手擦去她臉頰的淚珠,是熱的,濕潤了她白哲的指尖。


    麵容平靜著有一絲冷然,心下卻是火燒一片。


    知暖點頭,“是...是啊。”


    好不容易等她洗漱完了,知暖不敢再久留。


    端著洗水盆子,退了出去。


    正開門的時候,又聽見清寧幽幽道:“明天我要去容王府看謝家那小子...”


    知暖手上的水盆一斜,灑出的水染濕了雕花木雕,顏色漸深。


    她連忙端正了,保持平靜道:“那我陪小姐去吧。”


    清寧沒有說話,轉身望向了窗外。


    身後那人輕輕退了出去,扣在窗邊的素手,卻不由得握緊了幾分。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這情緒是憤怒還是太過失望。


    隻是眼前一花,忽然看見某處迴廊下,竟然有一抹紅衣一閃而過。


    清寧曾經不止一次在阮府見到過扶留。


    唯獨這一次,著實驚駭莫名。


    驚的是扶留竟然還沒有死,而且再一次來到了永安城。


    駭的是他竟然來了阮家,這其中叫人十分難解。


    等她重新看向那裏的時候,風未吹草未動。


    夜色迴廊悄無一人,哪裏有那人半點痕跡。


    甚至整個阮府都是靜悄悄的,一切都在平靜之中。


    難道真的是,她對那有了陰影。


    大半夜居然頭腦發暈,看到了那個人。


    “知影!”


    清寧輕喚了一聲。


    “少夫人,怎麽了?”


    知影很快就從暗處,冒了出來。


    對她忽變的麵容影響,也是有些眸色發緊。


    “你剛才有看到什麽嗎?”


    知影搖搖頭,有些不解道:“少夫人你還好吧?”


    難道是被知暖氣昏了頭?


    這話到底沒有問出頭。


    清寧點點頭,“你去休息吧。”


    但願...


    但願,是她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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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時候,清寧去了容王府。


    雖然明知那禍害不在,她一進去,還是有種很特別的感覺。


    十四一直是操心最多的一個影衛,留在王府裏充當管家的角色。


    一見她來了,馬上就迎了出來。


    “少夫人是想主子了嗎?”


    笑眯眯的,看得清寧頭大。


    這特麽是一個神秘的影衛該有樣子嗎?


    十四笑臉碰了壁,摸著鼻子問道:“那少夫人這是...”


    難道她除了想那禍害了,就不能來容王府了嗎?


    十四也是心很累,明明就是還不承認。


    知暖身後低頭,不說話啊不說話。


    “謝家那小子呢?”


    清寧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


    “還在原來那院子呆著呢,不過現在倒是上進多了。”


    她不知道十四說的上進,是怎麽個意思。


    反正光是她上一次看到的梅花樁來說,謝家那小子,估計沒有好日子過。


    “帶我去看看。”


    十四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然後無條件服從道:“少夫人請走這邊。”


    院子還是原來的那個院子,隻不過倒立梅花樁,變成了射靶。


    一張同謝浩然差不多高的弓,要射的活蹦亂跳的麻雀。


    這玩意體積小,又著實活躍。


    打起來,也是相當不容易。


    清寧剛進了院裏,卻忍不住腳步一頓。


    眼看著謝浩然一箭雙雀下來,鳳眸不由得有些吃驚。


    這才多少時日,竟然就把謝家那文文弱弱的小公子,訓練的這麽烏漆墨黑的。


    技術上也是進步驚人。


    十四在一旁說道:“還真別說,謝家這小子還真是塊練武的材料,剛來的時候那個哭那個鬧啊,現在少練了一點都不肯睡覺!”


    清寧淡淡一笑,不知道謝博文看到,會是怎麽一個反應。


    轉身朝知暖道:“拿給他吧。”


    在容王府啃了這麽久的滿頭,謝小公子還真是精瘦不少。


    食盒裏的東西色澤誘人,知暖在石桌上擺開了,剛一招唿。


    謝小公子幾乎是眼睛都發著光,丟下東西就奔了過來。


    那一陣狂風卷物,速度之快直叫人歎為觀止。


    十四看得都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解釋道:“我沒餓著他,真沒....”


    是真沒...


    眼看著那小子把四五人份的東西,全幹了個幹淨,這話聽著也變得十分無力。


    清寧並沒有所謂的上前,淡淡道:“送他迴去吧。”


    這話說的並不響,卻極其清晰。


    知暖一時不由得和謝浩然一樣,有些愕然的抬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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