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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如水傾灑屋簷,繁星滿天一片璀璨星河。


    這幾天夜探公主府的人逐漸少了,清寧每天需要上演的摔摔打打也不必再多此一舉了。


    此刻,她靜靜坐在屋簷上,抬眸看那彎月如勾,一身玄衣幾乎快要沒入夜色裏。


    遠遠的看見風長華身側侍女族擁著,她身披白色麵紗,即便是在招親期間,身著的依舊是一身墨色雲紋衣。


    偶爾遠遠的同幾個過來打探虛實的求親者親信點頭示意,西橫大公主風範盡露無疑醢。


    不多時,不知道她說了句什麽,便轉身不見了蹤跡。


    剩下的來客們麵麵相覷,也隻好紛紛同公主府留下的大侍女告辭。


    這位大公主也向來不是走尋常路的人,清寧看著璿璣城裏格外耀眼奪目的夜空緹。


    一時不免感慨這風長華果然不愧是西橫的“第一公主”,容顏明麗奪目,行事又這樣別具一格。。


    夜風輕拂長發,身後有人一躍而上。


    她依舊保持著原動作,月光穿過手上的已經結一塊塊的血疤,卻更像是血色開出的繁花。


    “怎麽還不睡?”


    風長華在她右側站定,月光拖出長長的人影,遮住清寧一半的光亮。


    她抬眸,望了望天上彎月,鳳眸清亮的令人無端驚豔。


    兩名衣著相差無幾,便連麵紗都是同一款的女子相處一處,便連風長華自己都有一瞬間的錯覺。


    若不是兩人動作並不一致,她都要懷疑是否在攬鏡自照了。


    曾有人同風長華說過,這世上在無一人身著玄衣能像她一般,能與北溱容王相匹配。


    可在這一瞬間,在眼前這個麵容全毀的女子身上,她竟覺得此言太虛。


    公主府裏的閑雜人等逐漸散了,燈火燭光一點點的滅了下去。


    滿園繁花都在這夜色裏收了豔麗姿態,虛虛和和的半攏著,一片夜深人靜的模樣。


    大公主望了眼前那個方向片刻,忽然開口道:“你這一生可曾體會過為一人經年等待,久得自己從豆蔻年華到雙十年紀,半點不曾想過放棄?”


    清寧一時有些愕然,生在帝王家的女子,會有許許多多普通人所不能體會的辛酸。


    在這樣的世界裏,權謀心機,分派利益足夠讓父兄將膝下女子的一生當做籌碼,好的也許還能相敬如賓,差點的花樣年華便鬱鬱而終的也不少。


    像風長華這樣公然違抗父皇的意思,連續把五次招駙馬都搞砸了的公主,各國之中也就這麽這麽一位了。


    清寧緩緩的搖了搖頭,她豆蔻年華時在做什麽呢?


    藥草為鄰,毒物為伴,從未想過有一天情愛這種事會和她搭上什麽關係。


    夜風拂過耳畔,風長華麵上的輕紗無聲而落,目光落在那東南處的居室,忽的明豔一笑。


    如夜之明珠,一瞬間幾乎要把這滿天繁星燦爛都壓了下去。


    她站在朱瓦屋簷上,裙擺飄揚起絢爛的弧度。


    朱唇張合,張揚而又傲然的說道:“好在他還是來了,不管是第六年還是第十年,我終歸是等到他踏入這裏。”


    有這麽一瞬間,清寧第一次有了豔羨另一個女子的做派的時候。


    風長華歡喜那人,歡喜的這樣光明正大,歡喜的這樣人盡皆知。


    便是兩國敵立,五年毫無希冀,都沒有半點想過放棄。


    即便那人是秦惑,北溱國裏無人不知的短命禍害。


    世俗胭脂俗色本配不上他迴眸一顧,這世上終是有另一人可以同他並肩而立,傲視天下。


    想到這裏,她心下竟不知為何一片苦澀之意油然暗生。


    忽聽得身側的風長華目光一轉,落在她身上,略有些苦澀的問道:“阿醜,你說我如今這樣可算執念太深?”


    阿醜?


    清寧有片刻的呆愣,等到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大公主對著這樣毀容臉,所能想到的最契合的稱唿了,正要張唇。


    便聽風長華自顧自道:“瞧我,怎麽便忘了你說不了話。”


    清寧方才被大公主這苦澀一問飄飛的清明,便又瞬間迴來了,她沒法開口說話,便無法泄露她的秘密。


    正因為清寧不屬於這皇權天下紛爭之中,才會有今夜風長華這寥寥數語道盡數年心機。


    若非如此,堂堂西橫大公主的這番話,又如何會與她一個外人說道。


    而後是許久的沉默無聲,清寧隨著風長華的目光望過去。


    心下一時有些亂了,她一直麵朝東南坐著,她抬頭望天,竟忘了從這裏往下看,剛好能看見那人所在的居室。


    指尖不免按上了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這公主寢居的飛簷橫梁這樣多,她隨便占了個地,怎麽就正對著那人的地方了。


    偌大的公主府其他的地方,隻剩下零星幾點燈火。


    唯有那處,燭火通明,清寧還能十分清晰的看清庭前,那兩顆同流華閣前相差無幾的大榕樹,在夜風下樹枝攢動。


    其實也並不止那兩顆榕樹,除了牌匾處是空白之外,屋子外形大小,刷漆擺設都與他在容王府裏的住處無二。


    西橫地處炎熱之地,單從秦惑的身體來說,璿璣城確實有利於他休養生息。


    風長華此舉必然也是早有準備,隻是清寧一時間也想不明白,他為何五年之久沒有踏足這裏,反倒在這個時候來了。


    “給我望個風!”


    身旁風長華忽然拉著她從屋簷上飛馳而下。


    絲毫不給人拒絕說不的機會,足下踏風在空中劃過一道墨影,衣袂飛揚滿載月華。


    “公主!”庭前剛退出來的侍女見到來人,正要上前行禮。


    便看見風長華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揮揮手叫門前之人全部退下。


    “可是公子他在……”


    那侍女還想提醒她些什麽,卻在看見她眸中不悅之色,立馬垂頭退下。


    她一隻手還拉著清寧沒放,隱約覺得她手心有些許熱汗,滲透她腕上輕薄衣衫。


    不著痕跡將手腕抽了出來,風長華這會兒倒真的沒有注意到她這些細微舉動。


    夜晚這會兒的風有些大,順勢這麽一吹,將原本就隻是虛掩著的房門又吹開了些許。


    清寧站在她身後,還未看清裏麵是何等光景。


    隻覺得身前之人猛地退後一步僵硬住了,而後麵頰飛紅,右手緊緊握籠似乎還有些發顫的樣子。


    雖是反應如此之大,卻又在片刻後悄無聲息的往前移動了一些。


    這動作小心翼翼的緊,甚至有幾分嬌竊的模樣。


    清寧原本是被她拉過來望風的,大概也就是招駙馬馬上就要到關鍵環節,大公主在沉得住氣也比不過那禍害一直這麽不動聲色,所以想趁著這夜深人靜,表表鍾情,分析分析利害什麽的。


    她不想在看見那禍害在生是非,所以在幾步開外便沒有再靠近,可這位反應如此之大,耳邊又隱約可聞水聲淅瀝。


    能讓大公主這樣的人都耳根發紅,清寧心下略有些不自在了。


    該不會……剛好在沐浴吧?


    不想這個還好,一旦開始腦補,那禍害膚若凝玉,靜立水中,剔透的水珠從他微濕的墨發一點點滴到肩膀上……


    根本什麽都不用做,鼻血就能噴死個人!


    說好的容王爺警覺度奇高無比呢?


    被美人偷看沐浴就什麽警覺都用不著了嗎?


    忍不住隨便想了幾個畫麵,清寧心下一陣怒氣翻滾,腳下便忍不住上前了。


    裏麵溫泉池子那人,墨眸適時睜開,彈指間,一點水珠朝著風長華眉心飛速襲來。


    大公主麵上一熱,剛要側身避開。


    身後清寧步伐快如閃電,一個手刀簡單幹脆的落在大公主頸上,還反應過來這轉瞬變化的風長華壓著房門便倒了下去。


    一時間,房門大開,燭光都晃了幾晃,身後滿地月光。


    她一時熱血湧上頭頂,隻覺這溫泉池子竟也和流華閣裏的那個相差無幾。


    那人果然倚在池邊,瀲灩水光在他如玉一般的肩膀輕輕晃過。


    四周彌漫的白色水汽將絕世眉目,點點繚繞虛無,迷迷蒙蒙卻叫人心下更生幾分旖旎。


    秦惑墨眸幽深如許,看著她薄唇微勾道:“你在偷看我沐浴?”


    ---題外話---


    上午還有三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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