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厲害。”


    魚芷月緩緩點了點頭,罕見的沒有貶低夏衍。


    以覺醒不了異能的尋常身份,力壓全江市所有擁有異能的優秀學子,以第一名的狀元身份考入北清……


    北清的笑話?


    有史以來最廢物的狀元?


    含金量最低的一屆狀元?


    錯!大錯特錯!


    恰恰是因為有夏衍的存在,江市狀元這個身份,才顯得那麽的有含金量。


    夏衍,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呢。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在上小學的時候,哥哥因為年紀同樣很小,去外麵兼職卻沒人要時候的景象,他隻能去撿廢品,去撿塑料瓶子和易拉罐,還有別人不要的紙皮箱,因為可以換錢,有了錢,就能吃飽飯。”


    “那個時候,我很不懂事,吵著鬧著要吃海鮮粥,因為父母在時,家境還算比較富裕,海鮮粥是我最愛吃的東西。”


    “當時的哥哥隻有十二歲,即將上初中,在別人眼裏可能連方便麵都不會泡的年紀,卻能早早出門,在晚上拉著一車紙皮換錢,為了找到更高的收購價,哥哥他甚至能一晚上跑三家廢品收購站,連腳底都磨出了水泡。”


    程夭夭的眼中漸漸有了晶瑩,她癟著嘴,眼睫毛忽閃忽閃,魚芷月心中突然泛起一絲心疼:“你知道嗎?我現在都想抽當時的我自己,狠狠的抽上一耳光。”


    “哥哥辛苦了一天換來的錢,隻有八十三塊五,其中除掉我們兩個的夥食費,還有哥哥的課本費……就因為我想吃海鮮粥,想吃那個該死的一碗要二十塊錢的海鮮粥,哥哥一整個學期都沒有課本用,隻能蹭他同桌的,我都不敢想,當時的哥哥會遭受多少白眼,受到多少嘲笑……”


    程夭夭眼中的晶瑩緩緩順著臉頰滑落,她搖著頭,表情自責:“哥哥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若不是我碰見了他當初的同學,我壓根就不會知道……”


    “哥哥他,總是會在背後扛下所有的壓力,然後在我麵前,笑著說‘沒關係哦,有我呢’。”


    “這個笨蛋,他什麽都不願意說,吃的苦受的累,遭到的歧視……他一句都不願意告訴我!”


    “我明明是他妹妹啊!”


    程夭夭似乎情緒崩潰了,心中的自責吞噬著她的內心,讓她連最後的倔強都保持不住,在這個今天才剛認識的人麵前,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


    “夏衍也是想給你一個相對普通家庭來說,比較完美的生活環境吧?唉……不哭不哭……”


    魚芷月有些慌了神,在她過往的經曆中,完全沒有過哄人這個概念,可眼前瞬間哭成淚人的小妹妹,讓魚芷月覺得,如果自己不去哄一哄,而是在一旁光看著的話,未免也太過分了些。


    身為十三人眾執行官,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唯獨哄人,是魚芷月從未涉獵過的領域。


    程夭夭今天所說的話,顯然已經在心裏麵憋了很久很久了。


    如今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程夭夭足足哭了半天,魚芷月站在一旁手足無措,隻能用手順著程夭夭的背,時不時輕輕拍一下。


    過了很久,程夭夭揉了揉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皮,俏臉一紅,喃喃道:“不……不好意思啊……你是第一個能聽我講心裏話的,一不小心就說的有點多了……”


    “沒事的。”


    眼見程夭夭終於止住了哭腔,魚芷月頓時鬆了口氣,而後淡淡笑道:“你不用太自責,夏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能給你一個好的生活,你應該做的是享受這一切,然後等到自己真正能獨立之後,再來反哺他,這樣,夏衍的努力才不算被白費。”


    聽完程夭夭的訴說後,魚芷月對夏衍的過往第一次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心中對夏衍的印象,也從不著調不靠譜,逐漸開始慢慢轉變。


    這個小子……明明是個很可靠的兄長嘛。


    魚芷月輕輕舒出一口長氣,手掌摸在程夭夭的背上,心中一陣感慨。


    既然是這麽可靠的兄長給自己的承諾,那麽,魚芷月相信,夏衍絕對不會食言。


    十三人眾執行官雖然亦正亦邪,可絕不是沒有心的家夥,他們和邪能者有著本質的區別,魚芷月這一次,是真的打算盡全力幫程夭夭解決她遇到的麻煩。


    這對兄妹已經過的夠苦了,魚芷月決不允許會有不該承受的苦難強加在他們身上。


    這個閑事,自己管定了!


    “你說的我都知道。”


    程夭夭擦幹眼淚,大哭過後,體內傳來一陣難言的寒冷,程夭夭抱著自己的胳膊,繼續說道:“我很依賴哥哥,可我也知道,哥哥為了我,已經犧牲了很多了,我不能再自私的要求哥哥留在我的身邊。”


    “我……也想看到哥哥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我不該拖累他的。所以,自從哥哥上大學以後,我就很少聯係他了,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不想打擾到他。”


    “所以我的助學貸款被取消了,上不了學之後,才沒有選擇告訴哥哥,因為對方的勢力實在太強大了,哥哥又是個笨蛋,肯定不會置之不管,那樣的話就遭了。”


    程夭夭低下了頭,有些悶悶不樂:“我是個累贅呢,對吧?”


    “才不是這樣!”


    魚芷月義正言辭的打斷了程夭夭的話,而後走到程夭夭麵前,蹲了下來,一雙美眸一眨不眨,直視程夭夭的眼睛,“夏衍做的這麽多努力,可不是為了讓你懷疑自己,相信我,如果沒有你,夏衍就算過的比現在要好,也絕對不會開心。”


    “對於夏衍來說,你也是很重要的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


    魚芷月的表情很嚴肅。


    被夏衍稱之為雌小鬼的她,偶爾也會有很可靠的一麵出現。


    “……好吧。”


    程夭夭嘟起了嘴,她不願意承認,可心中卻很開心。


    原來自己對於那個笨蛋哥哥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呢。


    程夭夭光是想想,就覺得嘴角怎麽都壓不下去。


    好像剛才哭的那麽兇的人不是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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