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


    夏衍的聲音如若洪鍾,震耳發聵。


    一縷黎明刺破黑暗,萬千黑暗不能近身,宛若破曉。


    “是你?”


    舒可欣即將迷失在無邊黑暗的一顆心,微微一顫。


    這個聲音,好熟悉。


    冰寒的全身,漸漸有了溫度。


    炙熱,但卻並不會讓人難受。


    像是夏天午後的陽光,隻會曬的人暖洋洋犯困。


    似有蟬鳴,交響樂一般叫個不停。


    隨即,心髒劇烈的抖動起來。


    舒可欣喜極而泣。


    夏衍的聲音,她記得!


    本想破腦袋也推不開的那扇記憶之門,在這一刻伴隨著黎明,徹底將門給轟了個稀碎。


    舒可欣身上不停流淌的寒冷,被驅散了。


    一股暖意充盈在體內,是舒可欣許久都沒體驗過的暖洋洋的感覺。


    她沒有睜開眼睛,但卻清晰的看到了夏衍的樣子。


    正如在那個夏日的午後,推開了自己窗戶的小男孩。


    舒可欣笑了。


    嘴角揚了又揚,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


    這個壞家夥,似乎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禮貌。


    每次都是一頭莽撞的衝進了自己的心房,將自己擺放整齊,生人勿進的角落攪和的一團糟,堂而皇之的住了進來。


    明明這是自己的心房,跟自己這個主人連聲招唿都不打就這麽闖了進來,還一副他才是主人的欠扁樣子,舒可欣每每想到都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這個可惡的家夥……沒有禮貌的壞蛋……


    自己真的——


    好喜歡你啊。


    “我不是叫你早點來嗎?”


    舒可欣的眼睛睜開了,熱淚讓她的眼睛變得水潤,閃爍著不知是心緒還是眼淚的光芒。


    “抱歉,你知道的,準時對於我來說,就像讓梵高去畫馬一樣荒誕。”


    夏衍聳了聳肩,臉上揚著欠扁的笑。


    “不過……好在現在並不晚。”


    “去看海吧,去一起做烘焙,一起上學,去看看真正的日出是什麽樣子的。”


    “沒有病房,沒有刺鼻的藥水味道,沒有寒冷,再也沒有死亡的威脅。”


    夏衍俯下身子,雖是神識虛化出來的身體,但舒可欣仍能感覺到從對方身上溢出來的陽光。


    這個開朗到讓人有時忍不住厭煩的家夥,真的和金毛很像。


    也讓人沒辦法真的討厭起來。


    “你陪我啊?”


    想象著金毛的樣子,漸漸和眼前這人的樣貌重疊,舒可欣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眉眼彎彎,好看的緊。


    “嗯。”


    夏衍用力的點了點頭,“我陪你。”


    哪怕那個男孩的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也會為了一些什麽東西去加價。


    一向扣扣搜搜,連貴了一塊錢的礦泉水都要跑好幾個商店去買沒有漲價的吝嗇男孩,此時給出的承諾,卻價若萬金。


    青春期的男孩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眼界、金錢、知識底蘊,他都沒有。但男孩卻真的會為了誰,大方的拿出他所擁有的一切,即便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裏可能一文不值。


    但……


    也可能是有錢人傾家蕩產也換不到的寶貝。


    真誠永遠都是必殺技,哪怕這個男孩此時的樣子很像一隻金毛。


    “好。”


    “我相信你。”


    舒可欣突然支起身子,雙手環住夏衍的脖子。


    一陣香風襲來,夏衍的嘴唇便被兩片溫軟堵住。


    “唔……”


    他似乎想說些什麽,但被堵上的嘴,隻能發出無意義的悶哼。


    但夏衍沒有拒絕,身體也隻僵硬了一瞬,伸出手輕輕摟住舒可欣纖弱的腰肢。


    他緩緩閉上眼,迴應那份熾熱如火的青澀。


    少女似是從未有過接吻的經驗,但香舌卻倔強地撬開夏衍的唇齒。


    兩個人忘情地擁吻著,舒可欣的臉頰暈染兩片紅雲,拚命地踮起腳尖,似要整個自己,都揉進夏衍的身體。


    夏衍沒有推開,也沒有掙紮,就這麽抱著舒可欣消瘦的雙肩。


    天邊,星圖發出的光芒,史無前例的璀璨起來。


    黑色液體仿佛初雪遇驕陽,再也抵抗不住星辰的淨化。


    道道悲鳴和不甘的哀嚎紛擾四起,整片黑暗的空間漸漸被照亮。


    直至,徹底清明。


    再也不見任何一絲的負麵情緒。


    天空晴朗,陽光正好。


    潔白的雲吻著地上的草,空闊神怡。


    除了在草坪中央親吻的這對情侶,再無其他。


    緩解負麵情緒的辦法有很多種:酒精、泄欲、熬夜,醉生夢死。


    但——


    最好用愛。


    ……


    手術室裏,柳如煙站在手術台旁,雙手抱著手臂,看著眼前單指點在舒可欣額頭,自己則如老僧入定一樣的夏衍。


    柳眉緩緩一簇。


    柳如煙自身的修為不低,自從靈氣複蘇之後,哪怕是行醫,也需要用上靈力,相輔相成。


    所以,她能看出來夏衍動用了什麽手段。


    “神識相連麽……你這個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莽撞。”


    柳如煙揉了揉眉心,無奈的搖了搖頭。


    即使有了夏衍的提前叮囑,柳如煙也感到了一陣心驚肉跳。


    身為修士,神識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如果遭到了破壞,輕則成為癡傻的呆子,重則直接斃命。


    神識相連作為能把兩人的神識相連的手段,其兇險程度不言而喻。


    看來這個叫舒可欣的病人,真的如夏衍所說的那樣,對他很重要呢。


    柳如煙的心中微微有些吃味,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古井無波的心境也出現了些許的漣漪。


    “舒可欣的情況怎麽樣?”


    柳如煙偏頭看向身後,眼睛緊緊盯著屏幕的副手。


    “很奇怪……病人的心率從一開始的滑坡下滑,竟然開始慢慢穩定下來了,並且在持續攀高……”


    副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給柳如煙打下手這麽多年,走南闖北行醫無數,從來沒見過像這種的詭異情況。


    柳如煙的小男朋友到底做了什麽?


    副手滿腹疑竇。


    “行……再觀察觀察,看樣子舒可欣馬上就要醒過來了。”


    柳如煙彎下腰,伸手探了探舒可欣的脈搏,緊蹙的眉頭鬆了不少。


    憑她在醫術上的水準,僅用探脈就能把病人的情況了解個七七八八。


    如今舒可欣的體內,寒血症正在逐步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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